苦糖 第95章

沈郁和裴渡去上厕所还没回来,他们的椅子早有积极热情的同学帮忙搬下去。

高峰感动地问:“为什么?我不用你陪伴,我家老张陪我就够了。”

闻凇意摇摇头,打碎了他的感动,说:“椅子有点重,搬起来丑。”

张赢:“......”

高峰:“......”真服了。

然后嫌丑不肯搬椅子的Beta,被他们班又拽又酷的Alpha渡哥拎走了,一手牵着人,一手拎着椅子。

......

五点半,天彻底黑了。

钢架高台铺着红毯,灯光明亮炫目,音乐声震耳欲聋。

主持人是文科班的两位学霸,一个是男生Omega,一个是女生Alpha。

开场白咬字清晰、铿锵有力,嗓音也很好听。

闻凇意专注地把看向舞台,眼神温柔。

太过于专注,裴渡坐他身边,抓着他手指玩,他也没回神。

其他班级间隔很近,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两人,触到裴渡杀气腾腾的目光,又立马投向舞台。

节目表演正式开始。

一个小时后,轮到闻凇意表演,他脱去了校服和黑色毛衣,连带着小提琴琴盒都搁置给了裴渡,单薄穿着白衬衫抱着小提琴上台。

在一片欢呼声里,有一个男生偷偷摸摸地从校门口摸进来,钻到裴渡身边,通风报信说:“渡哥,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姓黎的来了,还抱着一大束花呢。看样子是要送给......诶,渡哥渡哥,你等等我。”

裴渡把东西往椅子一丢,就往校门口堵截。

灯光汇聚在了舞台,台下暗昏昏一片,闻凇意却还是捕捉到了裴渡离场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怔,但他垂眸,视线回到了手上的小提琴,认真而专注继续演奏。

........

黎括也没想到,他连校门都踏不进去,裴渡自己来堵还不够,还通知了朱庭深,这个王八蛋。

“我他妈就给闻凇意送个花,凭什么不让我进。”黎括得意扬扬地挑衅,“裴渡,你自己不送,也不许我送,未免太过分了吧。”

裴渡一只手扒拉手机,显示正在拨打电话,眼睛冷冷盯着黎括:“你的琴你的花我买下了,赶紧滚。”

保安没敢得罪两位祖宗,矗立在一旁,像个摆设雕塑。

“买个屁,你的钱留着给莫瑜花吧。我这些东西,是一定要亲自送到闻凇意手上,对了,你赶紧把你电话给掐了,别给我装腔作势,我还不知道他们这些教导主任有多忙,搞得谁有空搭理你似的。”

下一秒,朱庭深的声音就从裴渡手机传来,夹杂着悠扬清脆的小提琴声:“裴渡,你个兔崽子,别以为今天忙我就没空没收你手机,这么光明正大挑衅,你是想上天啊你。”

“老朱,没收手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实在不行,一会儿我给您送过去。黎括来咱们学校,找我单挑,您觉得重要吗?”

“反了天了,你们两个兔崽子,一天不打皮痒是吧,给我等着。你让他有本事站那别跑。”

黎括:“......”

他肯定跑啊,他又不傻。

要是让他们七中老李知道,他趁着学校晚会跑到一中去凑热闹,肯定要憋大招对付他的。

黎括没办法了,把花束扔到保安怀里,放狠话:“裴渡,算你狠。反正我的花比你早一步送出去了,你个傻逼,送花还带人去挑,你当买衣服呢。”

裴渡收了手机,朝他冷冷竖了个中指。

黎括:“……”

黎括不服输,也回了一个,随后开车跑了。

保安抱着花,头一回不知所措。

裴渡瞧也不瞧说:“扔了吧。”

保安低头一看,嘿,贵的要死,明显费心思花大价钱买的,扔了多可惜啊。

保安依依不舍间,恰好朱主任气喘吁吁从小广场赶来,保安像见到了救星,把花塞给了朱主任,说:“七中的黎括同学送给......”

裴渡一把薅过来,理直气壮说:“送给我的。”

朱主任:“......”

保安:“.......”

听听这鬼话,你自己信吗。

裴渡才不管他们信不信,抱着花就跑了。

朱主任白跑一趟,连打分都搁置了,连忙又往回跑:“裴渡,你个兔崽子,手机给我留下!!!”

裴渡跑得都没影了。

闻凇意表演完,从各位评委老师的表情看来,应当是满意的,也不管能不能拿名次,笑着在掌声簇拥下,回到了座位。

他刚坐下穿好毛衣和校服,琴弓放好后,准备归置小提琴到琴盒,裴渡就回来了,抱着花束和一个礼盒,喘着气拉起他往理科楼走。

闻凇意手上拎着琴,诶诶两声,脚步慌乱跟上他,觑见他手里的大束鲜花,认定是某个Omega送的,微微调侃说:“真不公平,你没表演都有花和礼物收。”

裴渡皱着眉,没说话。

闻凇意窥探了眼裴渡不郁神色,脑子浮现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今天是你生日?”

不然别人又送礼物又送花的。

而根据裴渡攥自己手腕的力度来看,很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准备礼物,裴渡不开心了。

天地良心,他们相识也才大半年,而正常来说,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他不知晓,也是理所应当的。

恰好到了楼梯间拐角,裴渡停下脚步,阴森森说:“某人的祭日。”

闻凇意:“......”

他把礼盒递给闻凇意,漫不经心说:“看看喜不喜欢。”

矢车菊蓝眼珠子实则透着紧张,他怕闻凇意不喜欢。

闻凇意一边打开纸袋,一边说:“什么东西?”

纯白纸袋里,躺着一个印着高奢LOGO的手表盒,还有发票和收据。

闻凇意看了一眼,价格不菲,表盒表面还镶嵌着深蓝碎钻。

“我不要。”这款手表看着就不便宜,闻凇意认定给裴渡送花和手表的人是莫瑜。

裴渡瞧着有点不开心,唇瓣紧抿,须臾,嗓音不悦道:“为什么不要?”

闻凇意有点气鼓鼓的,心说你有病吧,把喜欢的人送你的手表随意送人。

但闻凇意哪能说实话,于是说:“手表这么贵,我不配。你把花给我吧,回家养在花瓶里,能多活几天。”

不配?你和我不配?裴渡气极反笑,冷冷说:“想都不要想,它只配待在垃圾桶。”

闻凇意:“......”受什么鬼刺激了这是。

往上爬了两层台阶,闻凇意依依不舍盯着裴渡手里即将要喂进垃圾桶的那束鲜花,惋惜说:“裴渡,你把花送给我吧,这么名贵的品种扔了多可惜,我记得这个品种只能从国外空运,本土还无法培育。”

裴渡本来就因为黎括送花烦不胜烦,现在看见闻凇意对着这束花依依不舍,胸闷浮躁:“不给。”

裴渡原本想好了,等表演一结束,如果送的手表不喜欢就带闻凇意去选花,只要他看中,什么都可以买下送给他。

黎括的一束破花,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绝不会让闻凇意带回家,养在餐桌,膈应谁呢。

闻凇意不是傻子,他听出了裴渡语气的不耐烦。

不仅在他表演的时候离开,一回来就冲他不耐烦,闻凇意顿住脚步,有些难以理解,又有些委屈:“裴渡,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没得罪我,花是黎括送给你的。”裴渡说道。

闻凇意恍然,有些尴尬摸摸鼻尖:“花是无辜的,你别这么生气啊。”

裴渡补充道:“手表是我想要送你的,你不要手表,你只要花。”

闻凇意:“……”

他再度尴尬摸摸鼻尖,笑吟吟说:“如果你送花,我也要。你的表比黎括那把琴还贵,我哪敢要啊。我把我自己卖了都买不起表盘上的蓝钻,我哪配拥有这么昂贵的表。”

闻凇意不知道,他越是解释,越是令裴渡生气。

黎括的琴,他不觉不配,黎括的花,他喜欢。

唯独自己送的任何东西,闻凇意一而再再而三抗拒。

裴渡面无表情,因此喜怒难辨。

闻凇意心里有了一丝懊悔,想开口说,我不要花了。

却见裴渡动了动唇,冷冷偏开头,把花朝台阶下扔去,心不甘情不愿妥协说:“你想要就自己去捡吧。”

闻凇意把琴靠墙搁置,下了阶梯,把花小心翼翼簇拥在怀里,仰着脸看着裴渡,黑色眼睛里全然没有计较和生气,水盈盈一片,柔和清润:“现在我捡到就是我的,你不许出尔反尔。”

看着闻凇意捧着黎括的花,表情满足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裴渡紧咬后槽牙,腺体隐隐发烫,倏地,一股更深的怒气压抑不住从腺体蔓延心脏。

裴渡的易感期将近,性格变得易暴易怒,阴晴不定,裴渡自己没意识到,他只觉得愤怒、嫉妒、不甘……

裴渡胸腔仿佛有一团气在横冲直撞,他声音忽然很轻说:“你就这么喜欢这束花。”

语气丝毫听不出情绪。

裴渡往小提琴的方向迈了几步,闻凇意以为他要帮着拿,抬脚爬了两阶:“漂亮的花,谁不喜欢......”

他想裴渡既然不喜欢,那他不带回家了,毕竟那是裴渡的家,不是他的。

一会儿回班级,看班上女生谁要带回家,女生们肯定会喜欢吧,谁会抗拒浪漫漂亮的花朵呢。

哦,大概只有裴渡不喜欢吧。

裴渡垂眸,视线落在靠墙站立的小提琴,勾了勾唇,恶劣说:“琴,你喜欢;花,你也喜欢。只要是黎括送的,你都喜欢吧。这么舍不得,你是怕黎括知道花被扔进垃圾桶伤心吧。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闻凇意脸上还带着笑,下一秒,凝固住,僵硬着,甚至破碎。

须臾间,琴在裴渡的脚下被踹飞,影子在墙上划过一道弧线,很快踪迹湮灭,只剩下闻凇意瞳孔里留下一道残影。

小提琴擦过闻凇意肩侧,砸在了闻凇意身后的围墙上,又狠狠掉落在地,琴弦“锵”地一声断裂,余音轻颤,闻凇意在那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一片,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好几秒后,他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睛,站在高阶之上的裴渡,表情隐没在昏暗光线里,但带来的属于Alpha的压迫感,令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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