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头银白卷发,五官英俊,披着白色的斗篷,在昏暗的环境下整个人比光还要耀眼。
于衔青看向他斗篷遮掩下的肚子,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索性再次闭上了眼。
“于衔青。”泽兰走到他面前来,见他毫无反应,再次提高音量,“于衔青,看着我。”
人类睁开眼睛,一片清澈。
“怎么了?”他说,“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泽兰目光扫过齐腰的水面,凝声道:“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想啊。”
于衔青露出毫无阴霾的微笑,“所以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今天奥博特来找我替你申冤。”泽兰冷声质问,“是你指使他的?”
于衔青定定看着他:“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泽兰当然不信,但这语气太熟悉,他几乎骤然想起很早之前,相似的对话。
【你是不是父皇派来的人?】
【如果我说不是,您信吗?】
当时泽兰也没有相信,他很难想象人类会是一种纯善的生物,他们阴险狡诈,善于把控人心,如果被他们操控,连死也不知道怎么死。
所以奥博特对于人类那种近乎痴态的坚信,是泽兰最不解的地方。
“好啊。”泽兰抽动他脖颈处的锁链,看见于衔青露出不适之色,又下意识松开手,冷着脸,“你可以求我,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答应了呢?”
“求您。”于衔青喘着气,清亮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好像聊天似的语气,“这个地方很冷。”
泽兰盯着他看了半晌,那眼神带着审视,就在于衔青以为他不会同意时,泽兰按下了机关。
“你以后负责取悦我。”泽兰说道,“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特权和身份。”
所有的锁链应声断裂,高达腰部的水位通过排水口,霎时消失不见。
没了支撑,于衔青麻木的双腿一软,刚要跪下去,腰被人一把揽过,泽兰将他抱了起来。
“……”于衔青有些犹豫,“殿下,这是不是不太好。”
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孕夫这么抱着,腰硌在泽兰突出的肚子上,简直逆大天。
“闭嘴,我这里可没有轮椅给你坐,除非你想要别的兽人抱你。”泽兰皱着眉,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咬死他。
于衔青心里叹了一口气,双手默默环上他的脖子。
*
只在水里泡了一天,于衔青就被泽兰接回来了。
按道理起,水牢要关三个月。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泽兰怎么会不知道?
可看到于衔青只泡了一天就病怏怏的样子,他可不想把人弄死。
于衔青的腿暂时不怎么能走,泽兰本来叫了军医过来给他治,但于衔青却说不想劳烦他们,想要熟悉自己身体状况的祁霖替他疗伤。
泽兰差点再次发火,最后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同意了。
多日不见,祁霖瘦了一圈,但泽兰明显没有虐待战俘的习惯,他的目光依然炯炯,看见于衔青后眼睛一亮,如果有条尾巴,可能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不准有多余的动作。”泽兰强调,“只许看腿。”
祁霖看了一眼于衔青,对方点了点头。
“不难治。”祁霖检查一番后说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有伤到根基,能够完全恢复。”
“那就好。”泽兰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十分看不惯,“以后做奴隶就更方便了。”
“……什么?”祁霖愣了愣,立刻看向于衔青,“这是真的吗?”
“殿下逗你的。”于衔青面不改色,“现在哪儿还有奴隶制?一点情.趣罢了。”
祁霖一脸怀疑地退出房间,泽兰才道。
“你撒谎的话术倒是信手拈来,就是这么骗走我副官的?”
于衔青:“我说的是真心话。”
泽兰才不相信。
“能站起来就好好干活。”
泽兰朝浴室勾了勾下巴,示意于衔青去洗澡。
兽瞳幽深,在他身上肆意扫了一圈,“把自己弄干净点儿。”
于衔青想到自己刷过的那些帖子,据说兽人怀孕期间那方面想法很强烈,而且和人类不同,兽人有信息素这一回事。
当幼崽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会需要父亲的味道,促进母体生成一种孕激素,保证孩子在生殖腔里平稳地生存,不至于因激素不足躁动不安,折腾母体。
难怪泽兰总是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模样,这段时间那只小豹子恐怕不怎么安分吧。
于衔青乖乖去洗了澡。
但发生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可能是被冻了一天,有点……起不来了。
祁霖医治了他两条腿,但也没说要看看第三条腿。
而于衔青和泽兰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
于衔青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水声淅淅沥沥地响着,浴室里的温度慢慢传染到了泽兰的脸上,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他拉不下脸催促于衔青快点出来,下面又有点流出来,咬咬牙,只能蹭着腿从柜子深处找出于衔青当初做的东西。
厚重的衣物被掀开,露出已经彻底显怀的肚子,里面的小豹子仿佛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在薄薄的肚皮下轻轻动了动。
“老实点。”泽兰对着肚子骂了一句。
兽人的后代,在刚出生时,都以兽态出现,以获得母体更多的怜爱与养分。
泽兰一开始以为这么不稳的一胎会是一只人类,结果是头讨人厌的豹崽,特别大还特别不乖,动来动去时总是会不经意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让泽兰饱受折磨。
人类还没出来,他就像小孩背着大人偷偷玩玩具,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两声,脸色在一瞬间潮红。
于衔青沉默地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床上已经眼眶通红的泽兰后,更加沉默了。
兽人矫健的身躯上布满薄汗,听见动静满眼水汽地朝他看来,于衔青心念一动,朝他走去。
“好玩吗?”
可惜小孩子连玩具都不怎么会玩,还得他来才是。
……
泽兰化成了流体动物,咬着他的肩膀,差点给于衔青咬出血,最后只是舔了舔。
怕压迫到幼崽,于衔青到最后只揽住他的腰,阖上眼睛,在嘴角落下轻吻。
泽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兽眸中定不住焦距,偏过头,看见卫星的微光落在地上,印出层层树叶的影子。
枝叶在夜风中摇晃,泽兰抱住于衔青,咬住他的唇瓣,闭上眼吮吸,舌尖挑开他的牙齿,焦急地掠夺,好像在用唇舌确认着他的存在。
于衔青任由他亲吻自己,这一次没有夹杂着血的味道,泽兰留了余力,在动作中居然能读出几分温柔。
一只手霸道地剥开丝绸睡袍,侵掠如火往下走,却只摸到一片平静。
“……?”
茫然而疑惑。
于衔青:“……温度好像不够。”
泽兰不死心地继续尝试,仍然一片死寂。
“应该是被冰成这样了。”于衔青睫毛颤动,“今天先不了吧,感觉您也不太能继续……”
“闭嘴……”
泽兰到底是有些后怕,于衔青只泡了一天就变成这样,那要是多泡几天……
他不能失去于衔青,也不想看到于衔青病怏怏的模样。
什么打断腿囚禁起来,泽兰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
下不去手。
从头到尾,他只是想要于衔青留下,不要离开他,仅此而已。
不能离开。
茉莉花香裹挟着辛辣的愤怒,不甘心的兽人在驱使下,整个人逐渐往下滑去。
“等……”
于衔青抓了一手银白色的头发,连同那对豹耳朵都在手底下磋磨,像拎着一只不安分的兔子的耳朵。
无论多少次,人类总是无法习以为常地忍受舌苔上的倒刺,只是那微弱的刺动,在此时化为一种稍微尖锐的触感,滚烫逐渐让冰凉的平静变为更甚的滚烫。
……
幼崽在肚子里稳定地睡了。
泽兰摸着鼓鼓的肚子,困意席卷上来,暖洋洋的,眼皮有些睁不开。
于衔青替他揉肚子,将灯关掉,寂静的黑暗里,轻声道:“睡吧,我在呢。”
人类的存在让兽人微微蹙起眉,悄悄玩他的方向蹭了蹭,随即比以往孤枕难眠的夜晚更深地睡去了。
*
毫无疑问,做皇妃时,于衔青是一个完美的皇妃;做玩物时,他又是一个无可指摘的玩物。
那一日短暂出现的愤怒早已经消失踪迹,现在站在泽兰面前的是一个乖巧又听话的人类“奴隶”,让穿什么就穿什么,让干哪里就干哪里,很努力地在喂饱主人和他的幼崽。
泽兰专门为他订做了几套男仆装,外表精致动人,实际上很容易撕开,宽大的衣摆足以遮掩住两人异样的动静,只看到兽人微微失神的脸色,和人类脸上微微的潮红。
泽兰把于衔青放在身边,多少带了点公报私仇、想要亲自盯着他露出马脚的心思。
可这些天下来,别说把柄了,于衔青听话得像个人偶,甚至那些高贵从容、优雅礼仪都是伪装的假面,真实的于衔青根本没有多少节操,好几次泽兰根本忍不住,于衔青也纵容他,差点在会议室被下属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