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造次 第32章

云清晓觉得,反正封前辈没有叮嘱他不要跟祖母说见过她的事,那就是不在意的意思。

但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祖母,云清晓还是有些纠结,毕竟祖母年纪大了、据说两年前还大病过一次,怕她受不了刺激……虽然不确定封雁秋老前辈的消息对于祖母而言算不算刺激。

而且除了封雁秋本人的情况之外,还有她说到的有关于云清寒和云清晓的母亲桑榆晚和父亲云振庸生前的那些遭遇……

云清晓索性觉得,先告诉他哥,然后让他哥做主,决定要不要把那些旧事和故人消息告诉祖母。

云清寒听完后,沉默地将暗器重新给云清晓戴回了手腕上。

“所以你是说……”云清寒看着他这傻弟弟,“你知道了陛下背后那么多没见光的秘密,还全须全尾地回到了家里?”

云清晓觉得他哥重点有点错:“哥,现在不论是咱们爹娘的事还是封前辈的事,都比陛下的事重要吧?”

云清寒反应并不激烈,甚至有些平淡:“封前辈和祖母差不多五十年没见了,何必到老了再对祖母提及?至于爹娘的事……清晓,当年大宛生乱直至爹娘出事,你年纪小,我却比你年长五岁,已经记事了。”

云清晓一愣:“哥……”

“石没羽虽然出现不多,但毕竟和爹娘有过往来,我曾见过他,后来娘身中剧毒、爹旧伤复发,他们强弩之末下安排人送我们回长陵和祖母团聚,我抱着你离开前,娘曾经提醒过我若是再见到石没羽,不要再信他。我自己看到的,结合爹娘的叮嘱,自然就猜到了一些。”

云清寒看着碧云如洗的天,不疾不徐地回忆:“不过我当时的确也年纪没多大,不知道具体来龙去脉,爹娘情况急迫也容不得我多问,后来十年里也未曾再见过石没羽……直到我袭爵时,偶然瞧见了秦王身侧的石没羽。”

“毕竟那么久过去了,虽是成人但相貌也还是有些许变化,兼之我只是小时候见过他一两次,所以秦王和石没羽大概是没想过我会再认出他,亦或是即便我认出来了他们也不担心。”

“从那时起,我便开始着手查探多年前的旧事,只是所得不多,顶多又连猜带蒙意识到了当年先帝也伙同陈家对爹下过药罢了,倒是不如你这一趟收获丰厚,来龙去脉都齐全了。”

即便是云清晓未曾失忆前,云清寒也没有同他说过这些事,待他失忆了之后,云清寒更是连云清晓本来知道的有的事情都没再对他提起。

若不是云清晓此番南下回来,他自己已然知道了许多,云清寒这会儿也不会这么随意地说出这些话。

云清晓心里五味杂陈。

要说年长,其实云清寒也就比他大了五岁而已,但五年前的云清寒比现在十八岁的他所承担的可要多多了,心性也没这么肆无忌惮。

“清晓,封前辈的事和爹娘当年的事,都不要对祖母说了,好吗?”云清寒温声说,“祖母她不知爹娘当年不光是殉城,他们的死因里另有手爪推波助澜,我也不想让她这般年纪了再大悲大痛。”

闻言,云清晓点了点头:“好……哥,那你有没有想过……报仇之类的?”

云清寒笑了笑:“好了,这些事你告诉我了就足够了,其他的不用你再多想,你好好玩去吧,之前被关在宫里那么久……对了,方才正说着陛下和你的事呢,倒是叫你岔开了话。”

云清晓觉得他哥这才是在岔开话题,但还是顺着接了话:“我和陛下没什么事,哥你也不用多想,他这不是都没再要我进宫了吗?我是知道了他一点秘密,但我还能跑到秦王那仇人面前去说‘您要小心陛下,他可不是什么安分傀儡’不成?”

“我没有拆穿他伪装的理由,咱们的娘毕竟又是封前辈的爱徒,封前辈还是咱们祖母的师姐,看在这层关系上,陛下他更不至于忌惮得想要杀我了,你别担心。”

云清晓想了想,没有说出关于“不成眠”那毒药和巫蛊之术的事,不想再给云清寒的脑子添乱,反正这事儿也不影响旁的。

云清寒轻叹了声,抬手拍了拍云清晓的头顶:“希望如此吧。这回出门玩得开心吗?”

云清晓点了点头:“当然!对了,我还给祖母和哥你买了些东西,零零碎碎的图个新鲜,等剑霜和剑刃帮我收拾好了,我让他们给祖母和你送来!”

“行,府里就这么大个地方,送东西还要特意遣下人送,果然是失忆了,都没以前亲近了。”云清寒煞有其事地笑道。

云清晓唔了声:“好,那弟弟我改日斋戒三顿再焚香沐浴,然后再亲自把……”

玩笑开到一半,云清晓突然一顿,不确定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应津亭,所以又只好咽了回去。

云清寒失笑:“怎么,被自己的大话噎住了?”

“哎呀,哥,你教我拉拉弓吧,我之前想学射箭来着,但没力气,弓都拉不开,还好只有剑霜和剑刃看我笑话……”云清晓换了话题。

云清寒颔首:“好,看看你今日能不能学满一刻钟再喊累。”

云清晓:“……”

少爷性子上来,云清晓很想放大话——能不能做到不重要,口头上先把气势给足了再说——但碍于那什么巫蛊之术,云清晓只好把“今天太阳不下山我绝不放弃”的大话又咽了回去。

很是憋得慌,云清晓寻思着他怎么搞得好像还为应津亭修起闭口禅了?

这可不行。

云清晓对云清寒说:“学不满一刻钟,我就把《论语》翻出来……摆上!”

第33章

应津亭收到系统的新通知时,正在琅钅诤颓赝跫妗挥鹈换乩矗赝趵匆说摹�

秦王听了应津亭的说辞,似笑非笑:“陛下的意思是,臣的近侍石没羽在领命护卫您的过程中擅自离去,没有缘由,去向不明?”

应津亭轻叹:“可不是吗。朕原以为是秦王您对石侍卫另有吩咐,他不多说,朕便没有多管闲事擅自追问。没想到竟然秦王也不知石侍卫去向吗?”

秦王笑道:“这般说来,倒是臣应当谢恩,幸有陛下不与臣计较这石没羽擅离职守、臣御下不严的大罪。陛下此番南下出行游玩可顺利?”

应津亭颔首:“十分自在。”

秦王一如既往,目的明确地表达完,没多留就走了,似乎也没把石没羽的下落放在心上。

应津亭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论语》,失笑着摆好了。

……

云清晓又带着剑霜和剑刃在长陵城里玩了几天,然后觉得开始没意思了,于是干脆回了国子监上课,这样能和如今已经没那么被家里严管的蔺采樊、谢藏、种惟三个,还有应敏行一起逃课出去玩。

用蔺采樊的话说就是:“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回来他们都不往外跑,应敏行是个老实人,谢藏和种惟就是墙头草做不了主,你回来和我一起意志坚定地逃课,他们才会跟着一块儿行动……嘿,你翻墙的架势还是很熟练嘛!”

人多一起玩才热闹,他们五个甚至悄悄回了赌玉坊,把以前买了但还没开、存在这儿的那些石头给开了。

这回其他几个都把云清晓往后压、不许他往前凑,免得不小心又磕上去花红柳绿一片血。

而剩下的那些石头竟然都开出了不错的翡翠,虽然几个家里都不缺这点翡翠,但赌石开出来的就是觉得不一样。

不过开完了以前买下的石头,几个人就没再继续,各自分了然后自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云清晓把分到的翡翠拿去玉饰铺子里,让师傅帮忙做了些小玩意,最后给祖母送了个松鹤的翡翠盆栽,给他哥送了个玉佩,再给剑霜和剑刃各分了个吊坠,也就不剩什么了。

“我就分到这么小块玉佩?”云清寒笑道。

云清晓摊手:“那没办法,祖母那个盆栽用得太多了,我呢又金盆洗手不打算再赌了,所以哥你且收且珍惜吧!”

云清寒:“那你给自己弄了个什么?”

云清晓摆摆手:“开出来的翡翠不够了,我就什么都没弄,等着把哥你哄高兴了,让你送我块更大的!”

云清寒一收玉佩:“想得美,找祖母要去!”

云清晓就这么游手好闲悠悠哉哉地混到了九月初,这期间应津亭一直在宫里,两人也没见过面。

时间一长,时不时要注意一下放大话别太过分的云清晓感觉有点麻烦了,寻思着这巫蛊术难不成这辈子都不过期了?

而且应津亭那边到底有没有受到影响、是个什么反应,他这边是完全看不见了,以至于云清晓都犯嘀咕,怀疑应津亭是不是逗他玩了。

不过嘀咕归嘀咕,收敛一下放大话的分寸,这件事习惯了也就还好,云清晓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云清晓和蔺采樊几个一起出城上山玩——云清晓身体弱,爬山这种体力活是坚持不了一刻钟的,好在同行的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公子哥,没谁想满头大汗自己爬山。

走两步,坐两刻钟马车歇一歇,就这么着来到了半山腰,再往上马车就不太好走了,所以他们也就不继续往上登高了。

谢藏表示自己为了纪念今日重阳登高,特意背了首古人关于重阳节的《定风波》。

他煞有其事地面朝山下,抬手挥袖,吟道:“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云清晓几个被他这故作高深的架势逗得哈哈大笑,谢藏被笑得气急败坏,捞起袖子:“你们给我等着!我今天还非要往你们脑袋上插满菊花!”

云清晓喝不得酒,但蔺采樊他们浅酌几杯倒没事,所以摆开带来的吃食后,云清晓端着石榴水喝,其他几个喝不烈的酒。

本来挺快活的,如果没有突然遇到孙莫学的话。

先前一同南下,回来时孙莫学逗留秋城,回程路上又不知怎么忘乎所以地耽误了,最后孙莫学比云清晓和应敏行他们晚归了足足一个月。

给丞相府吓得都快怀疑是不是和孙莫学有旧怨的云清晓此番出行期间又和孙莫学起了冲突,然后直接把人埋在途中了,回来骗他们说孙莫学还在外玩……

孙莫学也没给家里寄回信,丞相府的人实在担心,明里暗里跑了几趟靖安侯府和恭王府。

直到孙莫学完好无损还挺乐呵地回来了,丞相府松了口气之余,为了教训这个没分寸的子弟,也为了表达对先前叨扰了靖安侯府和恭王府的歉意——毕竟叨扰的同时,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的确有隐晦表达过质问的意思,莫名其妙去人家府上疑东疑西,现在确认不管人家的事,那总得拿出点致歉的态度来。

但这点事,明面上再登门道歉就过了——所以,丞相府直接把孙莫学给打了一顿,打得长陵城权贵圈子皆知。

孙莫学这日重阳登高,都还一瘸一拐地走不稳当。

看到云清晓那么肆意洒脱地和人玩闹,孙莫学倍感新仇旧恨上涌——虽然先前南下同行的也有应敏行,但孙莫学和应敏行没有旧怨,而且孙莫学觉得应敏行这恭王世子太木讷、只是个跟着云清晓行事的,所以他压根没注意同样也挺欢快的应敏行,只一心盯着云清晓,且越看越不爽。

所以孙莫学对抬着自己的几个小厮说:“走,过去搁云二少爷面前碍眼!”

孙莫学非要往云清晓旁边杵,云清晓和蔺采樊他们都被恶心得够呛,但半山腰野外,确实也不是他们的地盘,而且孙莫学现在这副路都走不稳的尊荣、又有几个健壮小厮跟着,云清晓他们也不方便动手直接打。

“算了,反正我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既然孙少爷喜欢这地,那咱们换地方,下山回城里休息去!”蔺采樊说。

几个人起身收拾东西。

今天出城,云清晓他们五个分成了两辆马车同行,让仆从帮忙放好了要带出来的吃食后,便只带了马车车夫一起出门,没叫仆从们跟随,所以这会儿也是几个公子哥自己把摊开来的吃食收拾起来。

见状,孙莫学给自己的小厮使眼色:“没眼力劲的东西,没看到云二少爷他们在亲自动手吗,还不赶紧去帮忙,本少爷可不是能看着同窗吃苦受累的那种人!”

云清晓冲孙莫学翻了个白眼:“你脑子也被一起打坏了吧,没好就别出来现行行吗!”

孙莫学的小厮不敢不听从,小心翼翼上前后抢着帮云清晓拿食盒,一路送到了云清晓的马车跟前才撒手,低眉顺眼地说:“云二少爷您慢点。”

云清晓能跟孙莫学翻白眼,却不好对着伏低做小的小厮撒气,拿回了自己的食盒,糟心地胡乱点头:“行了,你回去吧。”

“这孙莫学有病吧……算了,咱们回城去逸客居看戏吃饭!”种惟跟着上了马车。

方才帮云清晓拿食盒的那个小厮回到孙莫学身边,俯身在孙莫学耳侧小声禀报:“少爷,我把药丸放进云二少爷食盒里的酒壶里了……但是少爷,奴才还是觉得有点担心,回头他们五个一起出了事,万一有哪家较真查起来……”

孙莫学冷笑:“云清晓不喝酒,酒壶里带的肯定是他一个人喝的别的东西,不至于五个人一起出事,就算出了事……不过是点春|药而已,又不是毒药,闹大了丢的是他们这些自诩家风清正的脸,本少爷又不怕!气死我了,可惜本少爷行动不便,不能跟上去等着看云清晓出丑!”

……

云清晓他们五个人回到城内,午间在逸客居打发了时间,然后各自回府,晚膳得回家吃。

逸客居里不缺吃喝,食盒里剩下的吃食和半壶石榴水都没动,云清晓拎回了家。

府上正在蒸重阳糕,刚出炉,云清晓尝了一块,被腻得找水喝。

正好剑霜和剑刃方才接过了食盒,把里面的东西在往外拿。他们知道自家少爷有个不浪费吃喝的好习惯,所以里面剩下的吃食和半壶石榴水也没打算扔,先摆了出来。

桌上本有茶壶,茶水解腻其实更好,云清晓手都伸出去了,但正好看到石榴水拿出来了离得近,索性就给自己倒了石榴水喝。

“好了,你们接着玩去吧。”云清晓说,“我回屋歇个午觉,晚些再起来,不用管我。”

府上仆从们今天得闲,方才云清晓回来的时候,剑霜和剑刃正在园子里和其他人一起捯饬□□白菊呢。

皇宫里今日倒是没把重阳当个什么重要节庆,应津亭和前面这些日子一样往来琅詈陀榉恐洌鍪榇糇右谎榭础�

本就是打发时间装装样子,应津亭看着看着便走神想到,好像有好几日没听到过系统通知了……

【宿主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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