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第215章

管嬷嬷想解围,想到吴深对闵乐逸的态度,另辟蹊径道,“小将军不拘小节,也该想想闵小公子,据说他兄嫂为了他的亲事费了不知多少心思,一个未嫁的小哥儿坏了名声可怎么办?”

闵乐逸笑容僵在脸上,脸色再次苍白。

闵家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伤到自己的至亲,从前怕父亲劳累失望,如今怕忙碌的兄长和怀孕的大嫂劳神,为此一嘴牙碎了都甘心往肚子里吞。

吴深这几年长进颇大,虽然在熟人面前依旧是神采飞扬、不拘小节的模样,但早已练就心细如发的本事。

他看见闵乐逸的脸色,联想郁大夫人和管嬷嬷的话,把事情推出了个七七八八。

吴深认真看了会儿闵乐逸,突然笑了。

他斜眼瞧着郁大夫人,“光禄寺卿的夫人,颖妃的族妹?”

这态度十分轻蔑,郁大夫人一口气堵在胸中,故意不回答。

吴深只是有功而已,还没封赏,父亲也还被流放着呢,说白了就是一个罪臣之后,凭什么轻慢朝廷命妇!

吴深读出郁大夫人的想法,哈哈大笑起来。郁大夫人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吴深似乎在嘲笑自己。

突然间,郁夫人感觉自己耳侧闪过一道寒光,鬼魅般的速度让她接连后退几小步,定神一看,管嬷嬷已经哎哟连天地捂着脸在叫了,脚边落着一小块碎银子。

郁大夫人控制不住情绪叫道,“吴深!你难道要在长安大街行凶?!”

吴深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大过节的,赏爱说话的奴才几钱银子而已,郁夫人大惊小怪做什么?”

“当街乱骂,你的家教呢?”

“……”

长安大街人山人海,四处都是看灯的人,其中不乏刚从宫宴出来的达官显贵们,发现这边有热闹,许多人都投来了视线。

郁大夫人吸了几口气,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娘家和夫家都是绵延数百年的豪门望族,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人质疑家教。

如果不是吴定山有几分本事,又好运地有个堂妹在当今陛下未发迹前就嫁为正妻,成了皇后,吴家也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的武将家族罢了,轮得到吴深这种野狗崽子对她说三道四!

管嬷嬷已经取下了捂着脸的手,半边脸被打得高高肿起,里面的牙都打松动了。

她到底在宫里待了多年,虽然被捧惯了喜欢仗势欺人,但比郁大夫人会审时度势,急急忙忙拉着对方的袖子小声劝。

“大夫人身为长辈,何必当街和小辈置气,叫人瞧见了倒说您不尊重。吴小将军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咱们先回去,明日再说吧。”

吴深立了大功正炙手可热,背后还有太子倚仗,真混不咎地在这儿动手打了她们,事后也吃不了什么亏,她们只能白挨打。

郁大夫人冷静下来,没敢再说什么,虽然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

“等等。”吴深施施然开口,“那个老奴才应该是宫里出来教规矩的吧?怎么连谢赏都不会吗?”

郁大夫人背影僵硬,不敢回头说和。管嬷嬷心里泛起一阵苦汁,垂着那张老脸规规矩矩地把腰弯在了地上。

“老奴谢小将军赏赐。”

吴深往旁边侧身移开,让她正对着一脸呆滞的闵乐逸行礼。

“……”

郁家的马车发现事情不对,急急忙忙穿过人群来到主人身边,郁大夫人立马坐着马车走了,连车帘都不敢拉开一条缝。

吴深伸手在闵乐逸眼前上下晃了几下。

“喂,回神,发什么呆呢?高不高兴?”

闵乐逸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想了半天后还是笑了,“高兴。”

“这就对了。”吴深打了个响指,给同样目瞪口呆的卖馄饨的老人几钱银子。

“这是三碗馄饨的钱,待会儿去买板栗饼的小厮回来,你给他一碗馄饨,让他在这儿等他家哥儿。”

“要去哪儿?哎!你慢点拉我!”

“跑起来!我知道你跑得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吴深拉着闵乐逸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长安大街深处跑去,很快闵乐逸便主动跑起来,两人的速度更上一层。

一直跑到长安西门,过去就是御街,吴深才停下脚步。闵乐逸微微喘息,看着吴深拿出一块腰牌交给守门兵卒,拉着他继续往里走。

“去、去哪里?”

“进去,上长安西门的城墙上看看。”吴深隔着衣服抓着闵乐逸的手腕,大步走在前面,“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闵乐逸犹豫半秒,好奇心战胜了惶恐,小跑着跟上吴深。

长安西门上方和皇城城墙相连,巍峨的城墙有七八丈高,人站在上方能看见大半个京城,上元节的夜晚,满目都是辉煌璀璨的灯火,夜风习习,撩动衣衫。

闵乐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致,趴在城墙围壁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脸都兴奋红了。

吴深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现在呢,是不是更高兴了?”

闵乐逸眼睛明亮连连点头,吴深却说,“撒谎,你明明还有烦心事。”

“……”闵乐逸依依不舍得把目光从风景上移开,转身用背靠着城墙,城墙围壁足有他的肩膀高,宽阔的墙道可以跑马,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我的烦心事和我眼前的东西相比,不值一提。”

“什么?”

“我说它们不值一提。”闵乐逸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如果真是个男子,我就像那天说的投靠到你手下去当兵,到边关、到战场上拼自己的事业,那些事儿连根毛都烦不到我。”

“但我不能,所以我只能为此心烦,可这不代表它们就是什么厉害的大事。”

吴深默默地看了闵乐逸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虽然不能直接参军,但想去边关打拼,也不是没办法。”

闵乐逸哈哈大笑,“吴小将军英明神武,小将军教教我。”

吴深忍俊不禁,努力正色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真的有办法,而且连你原本的烦心事都解决了。”

“什么?”闵乐逸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

“你可以嫁给一位武将,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边关打仗你可以跟着。”吴深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你兄嫂也就不用为你的婚事发愁了。”

闵乐逸愣了一会儿,啪的一拍巴掌,“你说得对!这样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吴深压下上扬的嘴角,正准备继续引导,闵乐逸已经兴奋地说下去了。

“不过我家和武将没什么交集,小将军,你有没有那种年轻未婚、人品不错的副将或者其他手下介绍给我呀?”

第171章 满月宴

元宵节一过,京城的气温渐渐开始回暖,明媚的阳光将残雪化为水流,杏花树上悄悄鼓起了不起眼的花苞。

在此期间,京城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晋王嫡长子的病有了起色,虽然孩子的身体依旧很虚弱,但至少摆脱了早夭的风险。如此一来,关于太子身体的闲话少了,关于太子未婚无后的闲话又多了起来。

另一件则是东北边关爆出了私贪军响、冒领军功的丑闻,虽然规模不大,但军队是江山社稷的重中之重,所以元化帝非常关注此事。

为了避嫌,吴深暂时无法离京回去,平贤王主动请命替元化帝前往边关调查,元化帝思虑再三后答应了。

秋华年听说这两件事,隐隐嗅到了背后的风云诡谲,不过比起这些尚未有结果的明争暗斗,对他来说,眼前家里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谷谷和秧秧出生满一个月,可以办满月宴洗儿了。

快出月子,秋华年的精神头好了不少,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还有些亏损要等常年累月的补回来。

他亲自确定了满月宴要邀请哪些人,虽然满月的婴儿可以见人了,但人多风大,终究对孩子不好,所以谷谷和秧秧的洗儿仪式满打满算只请了不到十个人,都是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

这些人里有文晖阳、吴深、闵乐逸、原葭、原若、卫栎、丙七和丙八,还有栖梧青君和他的驸马解檀光。

十六也来了,并没有露面,但秋华年知道他就在房间某处看着自己与孩子们。

秋华年没想到栖梧青君会带驸马出来,看见解檀光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解檀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他比当初还在翰林院时又瘦了几分,眉宇间带着几分痛苦与消沉,默默跟在栖梧青君身侧一言不发。

将两块上好的暖玉交给杜云瑟,解檀光拱手说了声恭喜,便退至一边不再说话了。

倒是栖梧青君围着第一次看见的两个孩子夸了半天,夸赞点全部集中在长得漂亮可爱上。

闵乐逸和吴深是一前一后到的,闵乐逸嘴里藏不住话,见秋华年这儿人少,很快就绘声绘色地把元宵节那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说到郁大夫人和那个管嬷嬷落荒而逃,闵乐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场人中的驸马爷解檀光似乎是郁大夫人的娘家侄子。

闵乐逸一下子尴尬起来,之后发生的事也没心情讲了,解檀光默默喝了口茶,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倒是栖梧青君挑眉嗤笑,接过话来,“颖妃宫里专爱养那些眼高于天的刁奴,别说什么公子、什么将军,一旦让他们觉得自己厉害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不定连青君都敢上手打呢。”

栖梧青君声音压低几分,脸上仍笑着,“迟早要把他们捆住双手双脚,拖在马后面杀杀威风。”

解檀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片刻,将茶杯凑至唇边,却忘了喝茶。

于盐屋 等人都到齐了,满月宴上最重要的洗儿仪式便开始了。

洗儿仪式在内院正房的暖阁里举行,谷谷和秧秧被用厚被子罩住,从产房抱到了这里,两个小家伙躺在摇床里,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观察不一样的环境。

谷谷不时咿咿呀呀叫两声,秧秧则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人来看他,他就咧开嘴甜甜地笑,活像一只招财娃娃。

一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看出几分五官长相了,作为双胞胎,谷谷和秧秧长得并没有那么像,秋华年心说这是异卵双胞胎,可惜这个概念不能讲给别人听。

他们两个还怪厉害的,咳咳!

暖阁地上正中央放了一张长案,长案上是深约一尺的百子百福黄花梨木澡盆,还有一套大红剔银的漆盒。

有的漆盒里装着满月果子,有的装着崭新的铜钱与鲜艳的丝线,有的装着漂亮的婴儿衣服,还有一个装着帕子与剃头的小刀,整整齐齐排列摆开,让人一目了然。

秋华年把指尖伸进澡盆里试了试,用香草煎成的澡汤温度稍烫,用来洗婴儿正合适。

他拿起装满月果子的漆盒,把里面的红枣、桂圆、莲子等果子撒进汤里,宾客和家人们也纷纷上前,取出犀角、珍珠、美玉、金银放入水中,盆底很快便铺满了一层珍宝。

秋华年示意后,奶娘与两位阿叔配合着解开婴儿的襁褓,抱起谷谷和秧秧,来到澡盆上方。

光溜溜的小娃娃白的像一团雪,手臂跟藕节似的,所有人看见都下意识露出笑容。

秧秧的脚沾到热水,没有丝毫不适应,轻轻挥着小手笑起来,奶娘趁机把他放入澡盆中;谷谷不太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碰到水后有要哭的架势,秋华年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了一小会儿,等谷谷平静下来后亲手将他放进澡盆。

两个小家伙靠着澡盆壁坐着,露出圆圆的脑袋,适应后便开始用手触碰盆里的果子与珍宝。

木棉阿叔笑道,“两位小公子大大方方的,真讨人喜欢,一看就知道未来是要做大事的。”

在满月宴洗儿时不哭不闹,一点儿都不认生,逢人便甜甜的笑,还有兴致玩耍的孩子真的很少见!

秋华年和杜云瑟没让别人动手,一起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其实就是用手轻柔地舀起水,顺着脖子淋下,顺便洗一洗圆圆的脑袋。

孩子们年纪太小,洗澡只是个仪式,不能洗过久,不然有可能生病。

洗了不到两分钟,秋华年和杜云瑟便把孩子抱出来,放在柔软亲肤的丝绸上擦干净身子,换上九九缝的全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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