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70章

往年的中秋节,褚归是和回春堂的一大堆人过的,白天照常上课,晚上回家吃张晓芳做的丰盛饭菜。接着同韩永康他们把桌椅板凳搬到院子里,摆上月饼瓜果,一边闲聊一边赏月。

褚正清在京市的关系宽,送的月饼垒起来能有一人高,爷孙俩不嗜甜,安书兰会分一些给回春堂的员工,让他们沾沾过节的喜气。

褚归往家里寄了信,差不多中秋节当天到,算是弥补他今年无法陪褚正清他们过节的遗憾。

自贺岱岳的父亲去世后,潘中菊便不咋过节了,贺岱岳饭量大,他们家没多余的工分换糯米,所幸怎么打糍粑她还是记得的。

打糍粑的糯米无需像包粽子和磨汤圆那样浸泡,在锅里煮一煮,沥水蒸熟,前两个过程简单,重点在于“打”。

上次打糍粑是在十几年前,捣棍早被她烧了。村里打糍粑不拘于什么工具,扁担、废弃的锄头把、竹竿,只要力气大,洗干净了一样用。

久违的过节仿佛为潘中菊注入了新的活力,她喜气洋洋地问贺岱岳换了几斤糯米,听贺岱岳答五斤,她道了声够了:“到时候摊匀点,给你大伯、吴大娘、杨村长和两个舅舅他们一家送一个。”

“行。”贺岱岳干脆应道,中秋节在周日,跟褚归请小孩们吃肉的时间在同

一天。

躺舒服了的天麻从潘中菊的腿上跳下地,把三个人全部蹭了一通,绕着圈地将屋里屋外打上自己的标记,才心满意足地瘫在屋檐下晒毛毛,尾巴一甩一甩的,好不悠闲。

褚归从卫生所的窗户看了眼毛茸茸的小家伙,嘴角挂着不自觉的笑意。他关紧门窗,竹刷蘸着开水均匀地洒在药粉表面,随后手法娴熟地转动药匾,让药粉在滚动过程中凝聚成球。

制药丸的方法众多,有加蜂蜜做粘合剂的蜜丸,加蜂蜡的蜡丸,用米粉或面粉添水加热糊化的泛丸,提取药汁浓缩成膏的浓缩丸。受条件限制,褚归用的是以冷开水粘合药粉的水丸制法。

另取干燥的刷子刷去药丸表面的浮粉,重复刷水、撒药粉、摇药匾的动作,药丸渐渐变大,直至达到褚归要求的规格。

晒透毛毛的天麻在外面刨门,褚归抻抻筋骨,继续制下一批。

机械化的动作不会让褚归感到无趣,他面色平静,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每个动作,时间仿佛在他周遭放慢了步调,连风都变得静止。

褚归一脚抵着门边,小心抽走门栓,天麻从门缝窜进屋里的意图破灭,倒腾着小腿后退两步,顺势一倒,在地上撒起了娇。

深吸了两口屋外的新鲜空气,褚归扯了根草当逗猫棒,钓得天麻或扑或咬,使尽浑身解数,成功叼走了草茎,爪子勾着咬了个稀碎。

天麻没把吴大娘家的老鼠赶尽杀绝,丝毫不影响吴大娘对小猫的喜爱,托她的福,天麻四个月抓十几只老鼠的英勇事迹成为了与贺岱岳建养殖场并列的闲谈话题。

陆续有人上门借猫,潘中菊用小猫不知饥饱,在吴大娘家撑坏了肚子的理由一一拒绝了,请他们再等两个月。

玩够了在后院遛小鸡崽的天麻不知它的主人们为它推了多少活儿,它眯着眼睛,任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崽围着它玩闹。

孵出的十七只小鸡贺岱岳留了五只,大伯娘换了五只,刘盼娣怀着孩子,小鸡养大了刚好炖了给她补身体,剩下七只吴大娘和其他两家人分了。

小鸡的食盆里放着碎小米拌菜叶,天麻看似在睡觉,然而一旦有麻雀或者别的东西靠近食盆,它便会凶着脸赶跑。

“喵呜€€€€”

贺岱岳放下火钳,探身瞅见后院的场景乐了,他打断一猫一鸡的对峙,把嘴边挂着鸡毛天麻捏着后颈拎起来:“你咋那么记仇呢?”

天麻与公鸡之间的矛盾起源于它到这个家的首日,被公鸡啄了一下,自此结了梁子,十天里至少打八回,搞得后院鸡飞猫跳的。

在小鸡崽出壳后,两者的矛盾加剧,十天八回升级为十天十回,此次打得尤其厉害,双双见了血。

天麻耳朵边秃了黄豆大小的一块,褚归试着轻轻碰了碰,没好气地训道:“让你打架,现在晓得痛了。”

“中秋把公鸡杀了吧,反正你们有闹钟,用不着公鸡打鸣了。”潘中菊

心疼天麻,

得亏今天啄的是耳朵,

要是啄到眼睛,后果不堪设想。

“喵~”天麻舔了舔潘中菊的手指,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成精了似的。

死到临头的公鸡被贺岱岳关进了鸡圈,受伤的天麻消停了两天,老老实实在家做褚归的跟屁虫。县里一直无人来催,褚归乐得自在,一门心思磨药粉炼药丸,直到药柜的抽屉见底,山林的小道干透。

制好的药丸存放于杂物房的架子上避光阴干,天麻为此搬了一次家,小窝从杂物房挪到了堂屋一角。

杂物房的面积与卧房相近,堆的东西多了,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贺岱岳琢磨着年底抽空如何把家里的房子连着卫生所扩建一番。

“扩建干啥,让伯母找机会叫我们分房睡吗?”褚归闻言反手杵了贺岱岳一下,“挨着卫生所搭一个小库房就行了,别瞎搞。”

“不分房。”分房睡三个字眼戳中了贺岱岳的要害,他讨好地替褚归揉腰,被褚归一巴掌拍开。褚归的手上没带什么力,轻飘飘的一巴掌如同挠痒,贺岱岳牵住他的手亲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依你的,搭个小库房,然后让我舅他们做几个带锁的柜子。”

“嗯。”胳膊扭着不得劲,褚归看穿了贺岱岳的心思,抽了手翻过身面朝着他,“闭上眼睛,快睡。”

褚归本来预计的是十一点到县里,花个几十分钟见县领导谈巡诊的事,在县城吃顿午饭,下午回公社,一天时间不急不忙的刚刚好。

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收了工,贺岱岳告诉褚归杨桂平安排他去县城大集干菌。卖干菌和下地种田本质上都是为村里做事,按劳记工,贺岱岳没理由不去。

建养殖场需要资金,杨桂平从村上的账本里划了一笔给贺岱岳。眼见着年底的分红缩水,杨桂平绞尽脑汁地想从其他地方找补。

上次褚归跟贺岱岳一会儿的功夫卖光了干菌,杨朗同杨桂平大夸特夸。杨桂平清点了卖菌菇的钱,的确对得上数,不由得动了念头。

赶大集往返得耗费大半日,要是有贺岱岳出马,快些把干菌的存货卖完,节省的时间能干多少地里的活啊!

在早起与贺岱岳同行和睡到六点半独自前往县城中,褚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杨朗以为他是特意来卖干菌的,一个劲让他回去睡觉,褚归解释上县城有事,县委八点半上班,办事前可以帮他们看会儿摊。

杨朗自是求之不得,他一直认为干菌卖得快是褚归跟贺岱岳两个人的功劳,但杨桂平哪能劳烦褚归,人人尊敬的褚医生蹲县城大集的小摊卖干菌,别人见了像话么,其余大队的知道了不得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

褚归在困山村办卫生所已经惹了许多人眼红了,杨桂平可不敢火上浇油。

“我爸说得对,等下到了县城我们自己摆摊。”杨朗遗憾放弃了让褚归帮忙的想法,“褚医生你忙你的,到处转转也行。”

“卖干菌有什么像不像话的。”褚归觉得杨桂平过于拘谨了,但考虑到大队间的和气,褚归最终遂了他们的意。

到了集市,贺岱岳三人寻位置摆摊,褚归四下走走看看,意料之外地发现了不少上次赶集没见过的好东西。!

第97章

离贺岱岳他们摊位数十米远处,一个戴着草帽的汉子身前摆了个木桶,陆续有人向他询价,褚归依稀听得两句“太贵了”。

凑近一看,黄澄澄的蜂蜜装了小半桶,桶把上挂了舀蜂蜜的勺,滴着粘稠的蜜液,舌尖似乎泛起香甜的滋味。

“买蜂蜜吗?山里掏的野蜂蜜。”汉子抬头揽客,露出被蜇伤的脸庞,左眼肿成了一条缝,皮肤红得透亮,难怪大清早把草帽顶在头上。

说话间汉子咬到了舌头,痛得他哎哟了一声,左眼缝溢出清泪,他尴尬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擦掉。滑落的袖口卡在肿胀的小臂上,令人不由猜想他到底蜇了让蜜蜂蜇了几次。

蜂蜜是好蜂蜜,褚归蹲下身,问的话却与蜂蜜无关:“蜇你的蜜蜂长什么样,蜇了多久了,以前被蜇过吗?除了红肿胀痛,有没有发麻的感觉?”

“有有有!同志你咋晓得?”汉子点头如捣蒜,他先是奇怪,随即转过身在后面的背篓里翻了翻,两指捏了只蜜蜂的尸体给褚归,“昨天下午蜇的,为了掏些蜂蜜可把我害惨了,全身上下蜇了八九个包,我不要票,卖一毛钱一两不过分吧?”

汉子手里的蜜蜂尾部呈麻黑色,生浅褐色透明双翼,脑袋有细小的绒毛,比苍蝇稍大,是本地较为常见的一种野蜂。

据汉子所说,蜂窝是他昨天下午上山砍柴遇到的,第一次掏蜂蜜没什么经验,烟熏得不到位,所以让蜜蜂蜇了。蜇到的地方用土方法拿媳妇的头发搓了,一点没奏效,越来越肿不说,一觉睡醒,连舌头都木木的了。

见褚归不提买蜂蜜,汉子扔下他招呼起了新来的顾客:“一毛钱一两,你带瓶子了吗?”

谁赶大集带瓶子啊,打酱油么。听对方说没带,汉子从背篓里拿了个竹筒给他舀了二两。

褚归默默等他收完钱,才开口说他中了蜂毒。

“蜜蜂哪来的毒,同志你开什么玩笑呢。”汉子压根不把褚归的话放心上,村里又不是他一个人被蜜蜂蜇过,“你要是不买我的蜂蜜往麻烦往边上挪一下,莫挡着我做生意。”

“别人被蛰了没事那是体质不同,你最好是上卫生院看看。”褚归向来不跟病人计较,汉子愿不愿意听是他的事,“桶里剩下的蜂蜜我包了,给我分五个竹筒。蜂蜡咋卖?”

剩的蜂蜜约有两斤多,汉子喜出望外,换上一张笑脸麻利地为褚归舀蜂蜜:“两斤三两,加上蜂蜡,算你两块五行不?”

褚归接受了两块五的药价,手伸向衣服内袋,结果摸了个空,突然想起钱在贺岱岳那。他面上不显窘迫,镇定的叫汉子等他几分钟:“或者你跟我过去,我朋友在前面十字路口。”

怕爽快的大主顾飞了,汉子收了摊同褚归一块取钱。感受着嘴里木得愈发严重的舌头,汉子寻思着他待会儿恐怕真得找医生开点药,毕竟眼前的同志不像是会故意撒谎骗人的。

贺岱岳他们卖干菌的过程并不顺利,杨朗客似云来的期盼落了空,觉得卖干菌的速度和他们以

前差不太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不能少了褚归?

杨朗愁闷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今天挑了四担干菌,别一半都卖不到啊。虽说有供销社兜底,但价格可要大打折扣了。

他吆喝了两嗓子收效甚微,几人没一个是做生意的料,早知该让褚归留下。

在杨朗的懊悔中,褚归领着卖蜂蜜的汉子回来了,他自然地让贺岱岳付钱:“我买了点蜂蜜和蜂蜡,一共两块五。”

贺岱岳数了钱,一手交钱一手接过装蜂蜜的竹筒与纸包的蜂蜡。褚归提醒仔细把钱放到裤袋里的汉子记得上卫生院,拖久了可能发生意外。

汉子呼吸一滞,真有那么严重吗?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声谢,表示肯定会去看医生的,县卫生院的费用对他而言太贵了,他宁愿再扛两个小时回公社就医。

褚归听汉子大舌头的症状比之前明显了许多,不放心地给他把了把脉,接着神情严峻的建议尽快到卫生院就医。

杨朗被两人的对话惊到,但并没有觉得褚归小题大做。褚医生医术那么好,他说要尽快就医,自然是耽误不得。

汉子仍在为超过他心理预期的医药费犹豫,杨朗他们已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起来:“这位是青山公社的褚归褚医生,他的话你还信不过么?”

褚医生的名头一出,汉子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虽未见过褚归,青山公社来了个神医他却是有所耳闻的。

神医发了话,汉子也不管啥贵不贵的了,钱能比小命重要?

目送汉子的身影从集市消失,堆积如山的干菌重回杨朗的视野,他厚着脸皮向褚归取经,招人眼红便招人眼红吧,把干菌卖完要紧。

褚归笑着应了,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杨朗他们大开眼界,只见褚归叫贺岱岳脱了外衫,两人并肩往摊位上一站,自成一道俊朗的风景线,瞬间勾住了大娘小媳妇们匆忙的脚步。

此情形的冲击力太强,杨朗一时失了神,木棒头似的定住,贺岱岳一嗓子喊醒他:“杨二哥,称称!”

摊位上的干菌以令杨朗出乎意料的速度减少着,四担干菌,最后仅残留了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碎渣。说是碎渣,但稍微清理清理一样能吃,贺岱岳归拢了送给左右相邻的摊位,左边摊位按人头回了几个柿子,右边摊位捧了一把零散的葡萄。

柿子硬邦邦的,得拿回家捂熟,贺岱岳把葡萄分了,熟透的秋葡萄包了一汪糖水,杨朗他们尝过后各自买了半斤,带回去让家里人甜甜嘴。

早过了县委上班的点,没别的事,褚归索性叫杨朗他们先回,用不着等他。

贺岱岳自是和褚归一起,出了集市,褚归朝卫生院的方向走。田勇带话只说有领导要见他,具体是哪位领导,姓甚名谁担任什么职位,褚归一无所知,当然要找院长问问。

卫生院赶集日的繁忙程度褚归之前已经见识过了,门诊部嘈杂得像另一个菜市场,褚归无意掺和其中,直接向接待的护士说明了来意。

“褚医生

€€€€” ??”

褚归问起卖蜂蜜的汉子,确认他是否听从了建议前来就医。

“有,褚医生你怎么知道的?”严学海诧异道,“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褚归解释了一下缘由,“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多亏他运气好遇到了褚医生你。”严学海听罢满脸的庆幸,原来汉子挂号时出现了休克的症状,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经过抢救,此时在住院部的病床上躺着。

说话间严学海注意到褚归神色毫无波动,脑海里骤然反应过来他刚刚问的是“现在情况如何”,似是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到当初自己在厕所说的那番轻视褚归的话,严学海尴尬垂头,不敢直视褚归的双眼。

很快到了院长办公室,严学海抬手敲门,愁眉苦脸的院长见了褚归,顿时笑开了花:“褚医生你终于来了!”

严学海识趣离开,院长对着褚归大吐苦水,县委反复派人来催,非让他尽快落实巡诊的章程,再晚一天,他就要下青山公社去请他出山了。

请自己出山?院长的用词令褚归沉了沉眼,他正色看向院长:“恐怕要让院长你失望了,我短期内没有二次巡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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