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恪回他:“你以前亲我也没有理由。”
应再芒被堵的哑口无言,沉默又顺从地接受了商恪的吻。
这个吻被他们缠绵了很久,结束后应再芒闭着眼靠在商恪肩头喘气,他的后颈正被商恪缓慢抚摸,很热,应再芒想要逃开,这时又听见商恪在说:“妈拜托崔阿姨给我发消息,说她很想你。”
“要不要去看看她?我陪你一起。”
第40章
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突然想见他?难道曲曼听到了什么,应再芒下意识问:“你不是说她那里不会看到外界的消息?”
商恪安慰道:“别怕,可能妈就是有点想你了,毕竟你们已经很久没见面。”
从商恪口中无比自然说出来的称呼让应再芒愣了愣,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曲曼也不是他的母亲,没有外人的时候商恪大可不必再继续营造假象,但应再芒也没说破,转而求证另一件事:“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商恪问:“哪里?”
应再芒说:“我这么霸占商宁的一切,本该得到母亲关怀的商宁,而现在他的母亲却思念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抢走了商宁很多东西,你不觉得我过分吗?”
商恪不答,只说:“不要硬逼着自己去愧疚,你没有抢走他什么。”
商恪大概是想安慰他,可应再芒还是觉得商恪的话苍白的没有意义。
应再芒欲言又止,总觉得他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时商恪说:“只要你能留下,什么都可以。”
那一瞬间应再芒觉得他好像掌握了某种筹码。
应再芒装作失落地垂下眼,说:“知道了,我去。”
第二天的早上,应再芒在衣帽间磨磨蹭蹭的,直到商恪找过来。天气很热,应再芒手臂的伤口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可长长一道疤痕还是触目惊心,为了见面时不让曲曼对此担忧,应再芒就想穿着长袖遮一下。
终于换好衣服,应再芒和商恪一起出门。路上应再芒想着,他当时住院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从度假回来就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也忽视了曲曼很久。
应再芒正看着窗外,突然目光一顿,紧接着叫住商恪:“哥!你停一下。”
商恪将车在路边停靠,应再芒推门下去,商恪看到应再芒走进一家花店,不多时抱着一束花出来了,他重新回到车上坐好,偏过头对商恪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
馥郁的花香逐渐弥漫在车厢内,商恪侧目看了眼应再芒,他抱着花,看上去心情很好,应再芒一边整理花的枝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家?”
商恪说:“病情有好转以后。”
应再芒哦一声,专心看花不再说话了。
十几分钟后到达疗养院,商恪停好车,应再芒抱着花下来,跟随着商恪进入大门,很快有护士来迎接他们,带着二人去往曲曼所在的房间。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在曲曼看见商恪和应再芒之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可能还是应再芒很好亲近,曲曼首先给了他一个拥抱,应再芒把花束捧到曲曼面前,笑着说:“妈妈,送给你。”
曲曼惊喜地接过:“好漂亮,谢谢宁宁。”
商恪就一直站在应再芒身边,看着他们温馨暖情的一幕,却没有参与进去的意图。
崔阿姨把花束抱走插在花瓶里,曲曼这才得以好好端详应再芒,她摸着应再芒的脸,无声凝望了他许久,才说:“宁宁怎么瘦了好多?”
应再芒习惯性地要敷衍过去,没想到身旁的商恪冷不丁开口:“他前一段时间住院了。”
闻言曲曼大惊失色,抓着应再芒的肩膀慌忙地问:“宁宁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住院了?你生病了吗?”
应再芒埋怨地看商恪一眼,曲曼本就容易受刺激,还这么直白地告诉她让她担心。
这还不算完,商恪又继续说:“他手臂受伤了,很严重。”
曲曼就急匆匆地去撩开应再芒的袖子,果然看到了手臂上狰狞的伤疤,曲曼的动作一瞬间僵硬,变得小心翼翼,好像很怕弄疼应再芒,她的瞳孔紧缩,脸上是呆愣又惊慌失措的表情,和母亲紧张自己孩子一样的表情。
紧接着,有泪水无声充盈了曲曼的眼眶,在应再芒的注视下,她漂亮的面容上就留下了蜿蜒的泪痕,曲曼克制着颤抖,轻轻抚摸应再芒的伤疤:“怎么会这么严重,痛不痛啊宁宁?”
应再芒手忙脚乱地为曲曼擦眼泪:“不痛了,妈妈,你别哭好不好?”
“就是因为他乱跑才导致的受伤。”商恪说,“妈,不是我没有尽力去保护他。”
曲曼失去理智,思绪完全被商恪牵着走,闻言她立即哭着对应再芒说:“宝宝,以后不要乱跑了好不好?妈妈不想看见你受伤,以后你就待在哥哥身边好不好?”
应再芒突然就明白了商恪的用意,他是想用曲曼的愧疚做威胁,好让自己切断逃跑的意图。
应再芒瞪一眼商恪:“你就是来告状的吗?”
曲曼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应再芒心上,虽然他和曲曼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依然不想曲曼为此难过。
这时商恪上前,握着曲曼的肩膀,微微用力地收紧,他的嗓音和缓,却毫不掩饰他的残忍:“还记得你跳楼受伤的时候吗?当时他在手术室外哭的也是这么伤心。”
曲曼很明显地一愣,接着她深深地低下头,颤抖的肩膀下是低声的啜泣。
曲曼哭了很久,应再芒一直在哄她,而商恪静默地站在一旁,好像无动于衷,应再芒对商恪怨言颇深,就算要曲曼意识到她错误的行为,可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吗?难怪他今天要跟过来,他早就谋划好了别的目的。
应再芒又隐隐担心,这么刺激曲曼,真的能让她知道自己错了吗?
应再芒安慰了好一会,曲曼渐渐止住了哭声。中午他们陪曲曼在疗养院吃过午饭,为了不影响曲曼的休养,应再芒最先提出离开,之前曲曼都顺从地答应,唯独这次显得有点不配合,不断询问应再芒手臂的伤口,想来还是放心不下。
最后是商恪保证他以后会看好应再芒,保证他会让应再芒的伤口恢复好,虽然他们母子关系不合,但曲曼又对商恪有着充足的信任。
临走前,应再芒俯下身抱了抱曲曼,说:“妈妈,哥哥和我说过了,等你病情恢复好一点之后就会接你回家,你在这里会尽力的,对吗?”
曲曼红着眼眶答应。
回到车上,应再芒也不看商恪,冷哼一声:“你对你身边的人总是能狠下心。”
“一箭双雕,好厉害啊商总。”
商恪不回应应再芒的冷嘲热讽,反问:“我什么时候对你狠心了?”
应再芒满腔的怨言就被堵了回去,变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回想了一下,好像商恪确实没有对他很差。
但应再芒还是不想跟他说话,冷哼一声持续闹脾气。
第41章
拿到体检报告显示应再芒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商恪终于不再强制应再芒留在家里休养,应再芒开始回到学院继续上课。
应再芒从学校一下消失了一个多月,段聿近期唯一一次看见他还是在瓒臣集团的澄清发布会上,回到学校段聿对应再芒的真实身份表示了惊讶,应再芒觉得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因为他们还是和以前那样相处。
不止段聿,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虽不至于引起多大的轰动,但应再芒走在学院里发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多了,还伴随着似有若无的议论声,有几次应再芒和段聿在学院餐厅吃饭,来了几个陌生人说想和商家的二公子结交,应再芒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
没公布之前他在学院里无人问津,只有段聿一个朋友但乐得轻松自在,现在这些人他没有精力去理会,因为他们也只是想接着他和商恪搭上关系,对于这些应再芒并不擅长应对。
应再芒不得不感叹,果然这里处处充满利益的牵扯。
经历了一次意外,应再芒很明显地感觉到现在商恪根本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如果商恪有空就会亲自接送应再芒去学院,实在忙不过来也会让司机寸步不离地跟着,导致应再芒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放学商恪没能来接他他就不高兴。
对于和商恪的关系,应再芒思考过,他只能满足于此,他们冠上了兄弟的名义,偶尔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暧昧举动,更多的应再芒不敢再奢求,商恪到底喜不喜欢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再芒始终没有信心,他潜意识里仍觉得他和商恪天差地别,商恪现在所沉默接受的一切,应再芒认为是商恪为了让他留下应对曲曼的一种手段。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应再芒迎接来了他的第一个暑假。
应再芒不会再去向商恪要求什么,因为现在他们都已心知肚明,他不是商宁,和商恪没有血缘关系,商恪没道理也没有义务再迁就他。反倒是商恪主动提起,说等放暑假他会抽几天时间带应再芒出去玩,如果上次的滑雪度假区应再芒还没玩尽兴,那里将会作为第一站。
应再芒当然要答应,但在美好的假期规划之前,他有期末首先要应付过去。
应再芒无法,他对金融根本一窍不通,但现在他的一切都和商恪挂钩,他的成绩很烂,首先丢的就是商恪的脸,应再芒只能在晚上求商恪给他临时补补课,几天下来,应再芒成为了商恪书房里的常客。
期末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应再芒在家,但丝毫没有假期的轻松,闷在房间里啃着晦涩难懂的书,商恪去公司了,应再芒不好再找他,最后没办法,应再芒只能去商恪书房里查资料。
应再芒打开电脑,在网站上搜了对应的课题,枕着抱枕在商恪的办公椅上坐姿懒散地听课。连续听了几个小时,应再芒觉得双腿都在发麻,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但一下没站稳,双手扶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键盘。
应再芒回神,望向电脑屏幕,可能是刚才胡乱按到,打开了文件传输的界面,应再芒本没有在意,正打算关掉,突然瞥见列表里有几个字眼。
应再芒的视线凝固,他扶着椅子坐下,鼠标点了点,打开那份名为‘泰康生物DNA检测报告’的文件。
映入眼帘的是他和商恪的基本信息,接着是数值对比,冗长,复杂,应再芒根本看不懂,只能茫然地往下翻,终于,在报告的最后,呈现的是鉴定结果:
经医学遗传学DNA鉴定,应再芒与商恪排除亲权关系。
虽然有些难过,但应再芒觉得这无可厚非,商恪本来就应该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份正确的鉴定报告早晚都要出现的,只是商恪什么时候去做的鉴定?他竟然完全不知情,应再芒觉得奇怪,商恪在他坦白时直接说做个鉴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偷偷瞒着他?
应再芒继续下翻,去看最末端的日期,待看清之后应再芒只感觉血液倒流,鉴定报告的日期给了他猝不及防的当头一击,一瞬间击碎了迄今为止所有他认为理所应当的想法和逻辑。
报告的日期为3月9日,距离他最开始被商恪带回家仅有一个月,也就是说,商恪早就知道了。
应再芒慢慢回想之前商恪所做的一切,窗外日头高照灿烂晴朗,应再芒却感觉有寒意自他脚下开始蔓延,他一直以为是他在欺骗商恪,而现在,应再芒恍然意识到,他的那点小聪明和商恪比简直是望尘莫及,如果不是这份鉴定报告,他现在还被蒙蔽在商恪的谎言里。
难怪商恪一直以来对他都是鄙夷、轻蔑的态度,因为他在商恪眼里,自始至终都是一只卑贱的麻雀。
最令应再芒无法接受的是,商恪知道他是冒充商宁,可他没有去揭穿,反而不动声色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他以兄弟关系相处,他还以为已经骗过了所有人,为此像个傻子一样沾沾自喜,殊不知商恪比他想象的城府更深,面上跟他虚与委蛇,背地里却做了DNA鉴定。
商恪在看着他说谎、霸占着商宁的一切还不止悔改在想什么?是鄙夷他的愚蠢和天真,还是嗤笑他的自作多情?在他说那些拙劣的他们是兄弟是亲人的谎言的时候,商恪在看他自负自满的时候,他叫商恪每一声哥的时候,商恪会不会觉得他愚蠢?看他就是在看滑稽可笑的小丑。
错愕转变为了愤怒。
应再芒容许商恪知道真相,可他无法容忍商恪知道真相后,把他当个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原来他在商恪眼中,自始至终都是衡量利益、得失的商品。
商恪对他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情感。
商恪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刚一进门宋于慧就满脸担忧地说宁宁一直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不出来,晚饭都没吃。
商恪回一句知道了,转身上楼。
来到应再芒的房间前,商恪先抬手敲了敲门:“又怎么了?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商恪等了一会,终于耐心尽失,握住把手要把门打开,可纹丝不动,应再芒锁门了。
商恪深吸一口气,被应再芒这番无端闹脾气还不配合的态度弄的有些恼怒,他又敲了敲门,语气微沉地说:“出来。”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商恪转而回到他的房间,找出备用钥匙,直接打开了应再芒的房门,推开后浓郁的黑暗侵占了视线,商恪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光漫入些许,可他依然看不真切,商恪抬脚走近,在床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随即商恪不客气地质问:“应再芒,你又在闹什么?”
沉默了几秒,应再芒空洞的声音传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应再芒反常的态度,配上他语焉不详的质问,商恪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原因,他抬手把房间的灯打开,看到应再芒表情很差地坐在床上,眼里是谴责和失望。
商恪向应再芒走近,边安慰道:“这并不影响什么。”
“你知道商宁已经死了吗?”应再芒突然发问。
商恪脚步一顿,过后看上去很平淡地说:“知道。”
应再芒讽刺一笑:“难怪。”
“你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应再芒红着眼睛质问:“为什么不拆穿我?你每天看见我是不是觉得很可笑?看我霸占商宁的名字,恬不知耻地叫你哥?”
“看我一个低贱的东西,为了攀高枝我在你面前说谎、谄媚,你听我说我们是亲人是兄弟这种话的时候是怎么忍住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