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台 第37章

在西洲这种崇尚以花寄情的地方,堂堂燕氏少主没有收到过花,这话说出去可能也没几个人会信吧。

萧骋难以想象燕羽衣这样的青年才俊,也会无人相赠:“为何。”

“因为他们觉得我不需要花吧。”燕羽衣也曾疑惑过。

从最初的失落,到后来的和解,他学会了要求下属每三日往公务用的书房里增添鲜花。

花愉悦心情,自己送自己也一样。

幼时曾听母亲讲,自己并未参与过抓周礼,这是所有孩子降生后必经仪式,代表着族亲们的期许与祝福,新生的婴孩的未来拥有无数种可能。

而将军府的孩子,尤其燕羽衣,天生就是要继承燕氏,做天子近臣,替皇族荡平坎坷。

父亲告诉他:小羽,光与影并存,你要做那个永远准备好献身的影子。

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成为皇室的影子,这就是燕羽衣的一生。

但……

燕羽衣眼睫微颤,眼泪蓦地滚落,垂直掉进花瓣。

茉莉单薄,承不住重量,湿润顺着缝隙浸染花隙,顺着鲜绿的枝叶而下。

当渴望的缥缈虚无的自由逐渐具象化,捏造成了萧骋的模样。

他告诉他,他愿意为了他动杀念,去教训那些诋毁他的商贾,以燕羽衣的角度,萧骋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有种说法,两个人靠近,总会逐渐同化成对方的模样。

那么再与萧骋离得近些,他会不会生出更多的勇气。

燕羽衣小心翼翼地将茉莉妥帖地收入腰包,在萧骋的注视中,停顿了下,而后张开双臂添补他和萧骋最后的距离。

他拥抱他,闭眼找到他的嘴唇,胸腔弥漫难以自抑的情绪,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或许是为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的伤感,可能也有企图从萧骋这里偷到一点“自由”的兴奋。

他像头次做坏事的小孩,手足无措却仗着初出茅庐不怕虎的莽撞,不断地向萧骋的领地进发,侵略,霸占。

他相信这是现实,也愿意认同自己正在做梦。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萧骋将燕羽衣压在金山中,两人衣衫散乱,逐渐拢不住彼此的身体。

燕羽衣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萧骋动手将它挪走,露出那双绯红却含着笑意的双眸。

他抚一抚他的鬓角,商量道:“在这里,还是回去。”

“回去。”

燕羽衣揽住萧骋的脖颈,男人喉结性感,他忍不住吻了上去。

“好。”

萧骋依照燕羽衣说的。

“我们回家。”€€

第31章

萧骋用氅衣裹住燕羽衣,抱着他一路畅通无阻,从拳场后门离开。

马车正对,渔山早已等候在外,见自家主子抱着人,敛眉噤声,全然一副理所应当。

在他身后,是方才拳场内负责招待萧骋的小厮,小厮战战兢兢地蜷缩着,衣衫鲜血干涸,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痕迹。

他是那场场外“决斗”的旁观者。

渔山自觉掀起车帘,萧骋将燕羽衣放进去,回身冲亲卫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是。”

渔山心领神会,捂住小厮的嘴,将人提起往深巷里带。

小厮瞠目欲裂,双脚疯狂挣扎,地面留下常常一道拖痕,所有求饶和哭嚎都被淹没在渔山的手起刀落。

车内。

马车缓缓行驶,街市嘈杂掩盖厢内细碎的躁动。

萧骋向来会享受,车内垫放着厚厚的绒毯,腰枕用最柔软的鹅绒,绣娘用掺以孔雀羽的丝线,将山河图绣于蚕丝枕面。

燕羽衣仰起头,瞳孔明亮。

这会他看清楚萧骋的脸,似乎和来时并无两样。他方才至执片刻茉莉,花香却缠绕指尖经久不散。

拳场处于地下,温度较低,萧骋身上带着寒气,甫一俯身将燕羽衣往怀中揉,丝丝暖意便随着身体的贴近逐渐融合。

偏头落吻,浅啄二三,亲吻旖旎暧昧。

声音一丝不落地入耳,惹得燕羽衣喉头发干,从前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尴尬之余,手头便想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他摸向萧骋脑后,顺手拆了他的冠,乌木长发绸缎般地倾泻入掌,顺着指缝流淌垂落,燕羽衣忍不住羡慕:“真好。”

“好什么。”萧骋不急着办正事,侧过身顺势躺倒,小指勾住燕羽衣的无名指。

燕羽衣:“头发保养得比宫里的娘娘还好。”

外头打仗没那么计较,也着实干净不起来。可供饮用的水源极少,又饿又渴身处绝境,甚至还得割了战马饮血求生。

萧骋如今这幅尊容,说是全用银钱堆砌也不过分。

“天生的。”萧骋十分受用,礼尚往来道:“就像燕大人这张脸,也是世所罕见。”

燕羽衣闭上眼,要这张脸有什么好的。

正因这张脸,他无法在战场上震慑敌人,难以在朝堂中力压群臣。

随口道:“喜欢的话,送给你。”

燕羽衣甚至还在随意抹了把脸,做了个拾起丢出去的动作。

“那么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萧骋被燕羽衣逗笑,再度将他捞起来,宽大的手掌探进燕羽衣衣衫间,燕羽衣身体瞬间绷紧。

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位置颠倒,萧骋倚着厢壁,改为燕羽衣跪坐在他腿面。

燕羽衣不动声色,藏在袖里的手蜷起,攥紧,放松。

感受到对方的紧张,萧骋不疾不徐,引导着燕羽衣,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

在情事前,拥有耐心才是保证猎物在口的基本准则,此时的燕羽衣尚还有冲动上头的劲势,若直接生扑,恐怕得就地将他吓跑。

他说,小羽,有人教你如何接吻吗。

萧骋伸出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燕羽衣,衣冠凌乱,却半件都没脱。

他解开缠绕在腰腹的蹀躞带,这和燕羽衣那根是一套的,其中镶嵌的宝石是快马加鞭从茱提送来的上等料。

自原石开始,再到雕琢装饰,全程都过过萧骋的眼,他点头,这东西才在某日呈到燕羽衣床头。

之前在大宸远远地瞧燕羽衣,那时燕羽衣的年龄还小,带着初出茅庐的青涩与锐利,尽管这份气势至今未消,但萧骋脑海中却始终反复回荡,燕羽衣用雷霆剑在夜宴中刺杀潮景帝的场景。

千钧一发,险些得逞。

虽说有几分看皇兄吃瘪的热闹,缺德得要命,但萧骋毫不避讳地对皇帝表达自己对燕羽衣的兴趣。

身姿剑法,容姿貌色。

大宸没有这般人。

因此,燕羽衣被他人觊觎,犯了萧骋的忌讳。

萧骋用金银珠翠装饰燕羽衣,也将珍馐美味作席,流水般地奉上,他想要的是燕羽衣的臣服,并非愿意将他放出去惹眼。

进了他口袋的物件,便是他的所有物。

竟有人想从他掌中抢夺属于他的东西,便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也不为过。

“小羽,我来教你接吻。”

萧骋见燕羽衣没反应,再度开口,并用蹀躞带缠住燕羽衣的手腕。

感受到收紧力道的燕羽衣,顿时从被称呼乳名的愣怔中惊醒,慌乱挣扎,却离萧骋更近。

“我不要。”燕羽衣眨眼的速度越来越快,当萧骋碰到他腰窝,一股莫名的酥麻直蹿入脊,他忍不住栽进萧骋事先停在半空的掌中。

萧骋就这么捏着自动送上门的脸颊,一边吻着燕羽衣,一边教他如何换气。

拳场黑灯暗室,燕羽衣被吻得险些背过气,萧骋惊讶之余也好笑,两者衬托,倒衬得他像个经验老道的登徒子。

“不要,不要叫小羽。”

“哦?难道你不叫这个名字吗。”

“不是。”

“不是为什么不能叫。”

“因为……”燕羽衣眼前像炸开了烟花,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萧骋的气息在侵略他的意识,说话断断续续不成腔调。

“……”

“因为那是母亲才能叫的。”

“那么现在本王也要叫。”萧骋五指穿过燕羽衣发隙,调整他们接吻的姿势,含混道:“看,小羽,这样是不是就能喘气了。”

他能感受到燕羽衣对接吻有抵抗,虽不知为何,但燕羽衣愿意做,萧骋自然乐得教。

车并未往商会走,而是从另外一条无人径去向最深处。

商会阁楼住燕羽衣,萧骋离得更远些。他的住处在背靠深山的山脚,独一幢木屋,带花园,就像是他从前在大宸住的那个院子,不必过分奢靡,但得雅致特别。

之前没带燕羽衣来这,是时候没到。现在不同,他要睡燕羽衣,自然得拿出配得上他的诚意,带他去无人之境。

车夫将车停到入山前的凉亭旁,人工开凿的鲤鱼池从此处通向林间深处,夹道花团锦簇,种植西洲当季鲜花,其中还有燕羽衣不认识的种类,想来应该是萧骋从大宸带来的。

萧骋抱燕羽衣下车时,已不见车夫身影。

“我要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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