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 第160章

“警告你们,别和老子抢军功。”

“操,这么狗,各凭本事!”

他们皆是萧珩手下宿将,闻魔君御令,更是士气大振,摩拳擦掌,一时间气氛热烈。

魔兵锻体尚武,仙门法修飘逸,本是两种道统的固有特点,仙魔两道的制度与防守力量,也依据特点而建立。

不同于魔修治军之法,仙门内部传承繁多,个体能力强,却因为派系林立,不易团结。若是能够摒弃前嫌,勠力同心,仙门所形成的力量也是不俗。

能够让仙门团结一致的人物,五百年前是圣人谢衍,而如今的仙道盟主宋澜虽无此能力,却有此野心,不得不防。

对于北渊洲来说,一个强盛又团结的外敌,是决不能容忍的,还好有归来的圣人压着,宋澜虽有虚位,却无实际威望,如今仙门内斗局面,正适合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先锋皆是精锐骑兵,萧珩麾下雄师渡江的速度极快,在破晓时分,便压至白帝城下,看见那城池上烈烈的旌旗。

萧珩在肃杀的风中回头一顾,极目所见,皆是玄色铁甲,旗帜飘扬,一望无际的黑。

白狼王似乎能感觉到主人身上浓深的杀意,仰起头向灰蒙蒙的天长啸,狼啸与金戈声中,萧珩看向已经点燃的烽火台,露出一个桀骜的笑。

“陛下已经给我们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这雪耻之战输了,我提着脑袋去见他。”

萧珩没有再回头,他右手执枪,斜指着地面,琥珀色的目光如狼一样,锐利嗜血,好像盯上了猎物。

“将士们,这么久没打仗,现在给我拿出魔的血性来,敢退一步,不用仙门那群龟儿子动手,老子亲自宰了你们。”

萧珩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压迫感极强,如那沉沉的黑云压至城楼,而在那风云之下,却是那逐一亮起的楼台烽火。

“你们为谁而战?”

“为了陛下!”魔兵的怒吼,声震层云。

“好,有志气!那就别给陛下丢脸,让仙门的见识见识你们的厉害。”黑云之下,是寒光照铁衣,而萧珩的长啸蕴含魔音,穿透城内城外,低沉浑厚,饱含激昂,敌我皆是心神皆颤。

“千年已过,我北渊洲,铁甲依旧在!”

上一次仙魔大战,结局是魔君殷无极被幽囚三百年,哪怕那一战已经过去许久,成为了书写在史册上的历史,但北渊洲一提起,仍然视失去君王三百年为切肤之痛,厉兵秣马,誓要一雪前耻。

尊严是什么,是打出来的!

若是不用强横的武力,教这些想要踩着北渊向上爬的野心家知道厉害,那五洲十三岛只会看不起北渊洲,认为魔道已沦落,谁都能踩上一脚。

萧珩抬起手,示意背后的攻城纵队推着嵌着魔晶石的火炮上前一步,望向那紧闭的白帝城门,发号施令:“攻城!”

流火千万道,击中了白帝城之外的道门法阵,在透明的屏障上化为水波一样的纹路。

从外界看,好似一阵猛烈攻势过后,对方依旧平静无波。可是从城中仰望天际,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外界的猛攻。震耳欲聋。

“继续开炮,侧翼穿插掩护,梯度向前!”萧珩是典型的魔修,修的是极致的武道,但这不代表他不懂法术,他咧开嘴笑了,“给老子轰开城门!”

如今北渊洲的炼器之术,便是当年身为炼器大宗师的殷无极从仙门带来的,哪怕被结界封闭多年,帝王推动把炼器技术应用于军事,以北渊的尚武风气,甚至搞出了五花八门的杀伤性兵器来,至于魔气来源,当然是源于北渊洲盛产的各种矿石。

可以说,北渊洲哪怕是资源匮乏,生活条件比不上坐拥最富庶大洲的仙门,但论起战斗力,还没怕过谁。

“缩在乌龟壳里是蒙谁呢,道门的法阵需要大量灵气供养,每打中一次,就是在消耗资源,不出来是吧,老子倒要看看,是有矿的北渊洲火力足,还是你道门的储备多。”

“当年你萧爷爷跟着陛下打天下,再穷的仗都打过,现在老子带足了辎重,火力管够,比烧钱,爷爷我能输给你们这些缩头乌龟?”

叫阵只是一种动摇敌方军心的战术,萧珩亲临战场指挥时,嘴上哪怕再嘲讽,心里却永远是沉着冷静的。

他自一千五百年前跟随殷无极起事,不轻狂,不大意,永远审时度势。打过无数次逆风局,却总能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一个。而当年与他们相争的人,却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

阴云从天上掠过,阵法笼罩下的城楼之上,站着无数身着道袍的仙门修士。

他们虽说门派服饰不同,但是身上皆有一个陌生的纹路,那是新成立的仙道联盟标记,示意该宗门已经参与其中。

宋澜筹谋多年,亦是枭雄人物,对于道门的掌控力绝非小可。

众道修面对叫阵,哪怕脸上隐有愤怒,却也是各门精英修士,非乌合之众,于是并不中他的激将法,各自维持阵法,按照每个城楼上的指挥命令,向城外释放术法。

不多时,蓝色流光便如划出一道道弧线,如星落般坠向不远处的魔兵阵内,好似漫天死神的呼唤。

萧珩一抬手,战鼓擂起。各军阵中皆有旗语为号,三军变阵,举起铸成盾牌模样的法器进行防御。

仙门占据制高点,地毯式地施展术法,却也只是稍稍打乱了魔兵的阵型,哪怕有所杀伤,背后很快就有人补位。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但萧珩心中知道,他哪怕嘴上喊着不怕打消耗战,但他没有围城的时间。陛下为他争取的黄金时间不会超过三日,再往后,陛下恐怕就稳不住圣人,待到儒道参战来援,他也只能退兵了。

“把‘那个东西’开出来。”在冰冷的寒风中,素有狼王之称的男人,眉眼凛冽如刀。“天辰,半个时辰,给老子把城门轰开。”

“是,元帅。”副将天辰刚刚答应,就见到将军松开头狼的缰绳,阵中雪狼魔兽,已用爪刨向地面,朝着城楼最顶端发出威胁的低吼。

萧珩往最高处看去,站在城头上的男人头戴斗笠,一身青衣侠客装束,右手执着剑,衣袍于风中猎猎。

逆着光看去,站在那里的不像是一名剑客,他本身是一柄剑。

面对潮水般涌动的玄甲旌旗,青衣侠客却八风不动,好似天底下只有一个对手,就是万军阵前的兵马大元帅。

因为他的出现,方才憋着一口气的道门修士们顿时爆发出一声欢呼,显然,这个男人才是守城者中真正的主心骨。

无数人唤他的名字,友,与敌人。

他们叫他:“剑神,叶轻舟!”

叶轻舟一生痴狂爱剑,云游江湖,向来无拘无束。他早就厌倦了政治的阴私,也不认同宋澜的选择,但他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是责任。

他一生重情重义,哪怕与宋澜非同道者,却也会兑现为道门而战的誓言。当东桓洲遭受魔洲进攻时,他挺身而出,以骨血守河山,只为自己的义。

在滚滚的尘灰之中,将军松开缰绳,大笑着跳下狼王的背,右手一挽枪花,迎着那逆光的影子,向着紧闭的白帝城门走去。

一步一步,踏着山河鲜血。

将军久未饮血的红缨枪,正在他的手中颤动,似乎要迎上那同修武道的道门剑神,与他一决生死。

面对红缨漫卷的魔道将帅,叶轻舟俯瞰着白帝城下,微旋手腕,在雪霁天光之中,挥出了一剑。

挥剑决浮云,诸侯皆西来!

“好剑。”萧珩哪怕身在城下,见到这如长虹贯日的一剑,也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句。“好对手!”

在他的背后,是潮水般分开的魔军阵型。可见,这一剑足够震撼,让敏锐的魔兵也退避三舍。

而他背后的魔兵,却是推出了更加恐怖的兵器,在召唤死亡的烈火中,结界布满了蛛丝的裂纹。

站在最高处的剑神,身姿翩然一跃,仿佛从天外而来,如迅疾的风,向着那严阵以待的三军统帅刺去。

枪若游龙,剑如惊鸿。

剑尖撞上银枪,那一簇飘起的红缨,犹如艳烈的鲜血。

渡劫大能相斗,周身气流相撞,便是震起千堆雪。

叶轻舟束起的发带已断,长发披散在身后,侧脸上有一处划伤,隐隐流血,显得他容颜更是肃杀。

萧珩见他眼里战意灼灼,竟是比剑更锋锐三分,忍不住大笑道:“好,有点剑神的样子,整个仙门,老子看得顺眼的不多,叶轻舟,你算一个!”

“萧元帅亦然不负盛名。”叶轻舟声音沉如寒渊,道:“不知可否领教元帅枪法?”

“领教?即使是死?”萧珩银枪划出一道圆弧,天地苍茫,唯有孤傲狼王大笑道:“叶剑神,不要搞错了,这不是江湖比斗,而是战争!”

轰鸣声伴随炮火,充斥战场。

“叶某有不可背叛之人,也有不愿为敌之人。自从接下死守白帝城的任务,叶某已将性命置之度外,今日与君一战,只求得一个忠义两全。”

叶轻舟的剑比飞雪更亮,比疾风更快。

“好一个忠义两全。”萧珩挑枪回击,金戈交织时,他厉声道:“可你的忠,给的却是狂悖之徒,为虎作伥,又何来义?”

萧珩手中银枪如练,掀起狂风过境,杀意盈然。他的脸上浮现出的,不再是玩世不恭,而是纯粹而灼热的战意。

枪与剑交错时,萧珩容色狂妄,叶轻舟肃然,被那秋水一样的剑意一照,神情分割两面,仙魔之参差尽显无余。

萧珩的声音回荡在叶轻舟的耳畔,哪怕是已心生决然,叶轻舟也情不自禁地瞳孔一震。

“在我看来,你的剑法只拘泥于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实乃小道!”

“叶轻舟,不生则死,不战即亡的觉悟,你有吗?”

“我……”叶轻舟先是一顿,继而紧紧皱着眉,冷声道:“犯我东桓,攻我道门,我为家国而战,并不为谁而战。”

“你为家国,而我,为我的君王,好,那便一战,瞧瞧你我谁是对的?”萧珩见他不上当,咧嘴一笑,道:“你为之而战的,真是你的家与国吗?你的家何在?国何在?”

叶轻舟瞳孔又是一缩,竟是被他激怒,一剑挥来:“死生之战,要战便战,何必多话!”

“手底下见真章!”

在沙场宿将看来,叶轻舟这种孤身迎战的行为,还是太过稚嫩,显然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行为。他仗着自己单兵能力极强,便敢深入敌阵,钳制敌方主帅,哪怕一时间在招式上占得上风,也是无用。

的确,在魔君之下的三人中,萧珩悍勇,但他的确不是武力最出众的。那名被誉为“神佛皆一刺”的魔门刺客,才是公认的魔洲二号交椅。

可为什么最终掌握三军的是萧珩,而非将夜,只因为萧珩的将领之道。

他的道与麾下将兵的数量有关,如今的魔门元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士兵的信任与服从,将会不断地加固他的道,让他指挥百万大军亦如臂使。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便是无数声巨响。

叶轻舟看向萧珩背后的庞然大物,黑洞洞的炮口朝向城门,而装填进去的动力源,却不再是魔晶石,而是一种高度凝固在筒状弹药中的黑色材料,呈现粘稠状,却蕴含着压缩到极致的魔气。

不能让它击中城门。

叶轻舟的本能发出警戒,于是意识到萧珩迎敌竟是为的牵制,他其实并没有拿出真本事。

他剑出如飞雪,似乎要拦截那一道弧光。

“来不及的。”萧珩的红缨枪紧随叶轻舟的名剑千里 ,磅礴的魔气再度纠缠住他,把叶轻舟截在半路。

叶轻舟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在空气燃烧,化为橙色宛如太阳的火球,击中城门时阵眼,下一刻,无数道致命的流光同时发出,在这样摧枯拉朽的攻势中,一切阵法都被悍然撕破,继而,城门被炸开缺口。

“攻城——”号角手吹起号角,魔兵士气大振。

萧珩那已经被完全炸开的城门,浮现出一丝骄人的微笑来。

决不能让叶轻舟腾出手回援,而整个战场,唯一能够拦截住他的,也只有萧珩本人。

萧珩游龙般的一枪以诡谲的角度刺来,叶轻舟被迫用剑刺入地表,却也是滑出数米,才堪堪停驻。

“元帅的枪法很高明。”

“你的剑法也不错。”萧珩道。

“打个赌,最后谁的人头多。”年轻的魔修将领右手握着玄金色的旌旗,上面写着的是“殷”字,便是帝旗。

在帝旗之下,无数铁甲魔兵涌向这座古老的仙门城池,杀声震天。

“陛下论功行赏,当然是各凭本事。”大胡子络腮的魔修啐了一口,身形像小山一样高,大笑道:“老子先行一步。”

“咱们萧元帅都在应付难缠的敌人,就你们几个,还在这里磨嘴皮子,老娘先走了。”身材极好的魔修女子侧坐在魔兽背上,身着紫色法袍,双腿交叠在一起,声音娇媚。“我可要多摘几个脑袋,说不定陛下还能看上我,赏我一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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