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定看去,向徒弟提要求时,却格外理直气壮,“动不了。”
殷无极沉默片刻,虽然满心混乱,还是把难得露出伤病疲态的师尊抱起,轻托腰背,克制不住叹息:“圣人的身体好冷。”
他任由师尊的手臂覆上来,一边懊恼想“我怎么这么好哄”,一边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大号抱枕。
谢衍伸手,捋过枕着的美人魔君滑软的墨色长发。他熏衣的檀香浓烈,禅意十足,很好地遮掩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对于仙魔至尊来说,这太亲密了。
“别崖,渡些魔息给我……”他的态度坦然至极,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殷无极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唇上,踌躇片刻。
“……真是霸道的要求。”
谢衍捏着他的下颌,慢条斯理地品尝,汲取魔息,舒缓灵脉。
比起天地灵气,早就融合多年的帝尊魔息,更适合他治疗伤病。
殷无极垂头,被师长抿开红润的唇齿,叩开牙关,柔软的口腔尽数被掠取。
他甚至在深吻中喘着气,喉头滚动,唇畔被吮咬出鲜艳的血色。这等程度的掠取,与平日的撕咬都不一样。
好似神髓也要被吮化了。
“圣人,您克制些……”
不多时,帝尊竟以手背拂面,露出受不住的情态。
“……”谢衍一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头了。
想要填补圣人的灵脉,哪那么容易。
一个吻,他竟把送上门的帝尊当了道甜点,差点吞下腹去。
“伤的重,克制不住。”谢衍道歉。
往日清冷无欲的圣人,此时竟单手按住他的手腕,把魔君抵在床榻边。
薄唇覆盖在他的脖颈上,好像要咬开这具美人躯,吞咽情人的血肉,饮他魔气丰沛的精血。
黑发如丝绸,尽数落在他的肩背上,又扫在殷无极的脸庞上,微微痒。
殷无极茫然地仰头,面色鲜妍薄红,“圣人?”
圣人拨开浓如烟墨的长发,微恼。
他明显意识到异常。
情/欲。
他的情劫险恶,灵气枯竭时,本就比平日更容易走火入魔。此时没有大量清明灵气压抑灵台,他潜藏的本性更加放肆。
破除师徒藩篱,撕裂仙魔相隔。无关伦理,无关道德。
唯有七情六欲,那样分明。
雪白中衣逶迤,覆在他身上,谢衍的视线掠过美人魔君无端艳丽的容颜,停顿片刻。
他抚摸后腰,觉得那片肌肤匀净,合该烙印些什么,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真是危险。
“师尊?”殷无极顺势仰面躺在枕上,衣襟松散,躯体横陈。
他不敢挣扎,生怕把师尊推下去会伤到他,就竭力舒展四肢,由着明显不对劲的师尊作弄。
他仓促拢起布料,脸色泛红,忍不住又蹦出敬称:“您、您受伤了,倘若要双修相合,我贸然进去,会伤到您……”
谢衍不介意痛感,何况他真的倦的很,懒得动,无奈掀起眼眸:“我身体没气力,难道,陛下这还教我自取?”
“……”
“元神。”
被命令了。
殷无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远万里前来探望,就是送上门来,被状态异常的圣人吃干抹净。
谢衍额头抵着他,鼻尖相碰,平淡又毋庸置疑。
“元神,缠上来。”
他一步一个命令,教他,分明是要享用情人的一切。
神念相交。
两人躯体相覆,元神皆在识海间。
或许是再无力量设置障碍。
殷无极第一次进入了谢衍的识海,一片碧色的竹林。
殷无极化作赤色的光团飘进来,茫然无措地跪坐在水边,圣人识海中的深潭,照着他的倒影。
因为是谢衍的领域,由他心神而动。
不多时,殷无极惊异地发现,他的元神好像变成了一枝凤凰花,绯色的花缀满枝头,明媚灿烂地开在水边。
“谢云霁在哪里……”
他第一次来,处处都新鲜,可惜根长在水边,他不能动,只得在微风中摇晃花朵,结果抖落一水的花瓣。
倏然间,凤凰花的花苞被一只纤长的手捏住了。
被揉捏了。殷无极花枝轻颤,元神一阵酥麻。
“找到了,别崖。”
谢衍白衣湛然如神,抚摸着绯红的花瓣,在深潭边盘膝而坐。
这般华光四射的模样,正如当年的天问先生。
他也曾许天下第一流。
殷无极看着他。
谢衍元神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宛如皎洁无暇的明月。但明月也知情爱吗,至少,此时他的影子坠入深潭,怎不算入凡尘。
白衣圣人伸臂,将一株凤凰花揽在怀中,如抱倾城美人。
一时间,绯红与苍白交错,光芒缓慢相融。
殷无极的元神还是花枝的模样,却忍不住在情潮中轻轻颤抖。
元神与他丝缕交合,水乳相融,真是抵死缠绵。
直至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谢衍用雪白的衣袂包裹住凤凰花的枝头,合起眼眸。缭乱的元神绞缠,教他身形微震,苍白的面颊也染上绯红。
绯红花苞里蕴含的清露,滋养他枯竭的元神。
他无奈叹息,低头,亲着艳丽的凤凰花苞,好似在与情人的唇接吻。
“古人梅妻鹤子,万万没想到……吾也有这一天。”他戏谑。
谢衍此人看着无情,其实最是浪漫不羁。
倘若他认为殷无极是什么样,殷无极的元神在进入识海时,就会呈现出何等模样。
魔君化作的花枝震了震,似乎在恼怒。
“以花为伴,果然是卿卿吾妻。”
谢衍揉捏着他的叶片,闷笑一声,才道,“好了,不闹,把别崖变回来。”
花枝在他怀中,渐渐幻化为美人魔君的形貌。
但是元神的状态,还是亲密融合着的。
他们保持着相拥的姿态,也只是元神的拟态,真实的自己黏着在一处,半晌分不开。
“谢云霁,你这人——”
殷无极与他肉/体相合,元神也进了谢衍的识海。
照理说,以圣人挪动都倦怠的姿态,他有多的是机会可以报复他。甚至,谢衍都允他放肆了,说再痛也无妨。
但是,他越是君子,越做不到乘虚而入,放肆而为。
他半跪着,如绯红花枝攀上圣人的元神,渡去最精纯的力量。
正如当年,谢衍为拼凑他破碎的元神时,不惜以身祭献的模样。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乌鸦反哺。鸟雀尚如此,人何以堪。
“别崖。”谢衍也感受到这股细流,滋养着他枯竭的元神。他兀自唤着他的名。
圣人轻抚着魔君元神幻化的脸庞,半晌迷蒙失神,才弯唇,“……别崖,别崖……”
殷无极凝望着他,似乎再也无法忽视。
无情天的裂隙。
这是圣人难言的情动。
第466章 堕入红尘
“圣人, 这样不可。”
“为何不可?”
“……”
彼时谢衍与他相拥,品味着枯竭灵脉里重新充盈的气息, 好似浸透在温水中。情潮并不尖锐,而是灵魂共振的音律,意乱情迷。元神的交缠更胜于肉/体。
颠倒的日夜里,谁都无法从狂潮里脱身。
谢衍战后心绪动荡,所以不介意他更粗暴,暴露凶性也无妨。
但殷无极就算魔性失控,也是一摸就乖。他是不敢对重伤的师尊肆意妄为的。
明明他也是尊贵的一道君王,却硬是收敛了利爪,舒展修长的肢体, 由着师长揉捏抚摸。
情到深处,殷无极甚至还止不住淌泪, 滴滴答答地落在师长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