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没病吧 第3章

夏遂意呃了一声,他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试图展现一些同学爱,刚准备尴尬问一句“你还好吗”之类的话,单奇鹤突然抬手梳起挡住视线的厚重刘海,夏遂意好像从未完整见过这人的脸,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睛也看起来没精神地似半阖着。

夏遂意见他眉头微皱了下,嘴里发出一声不太耐烦的啧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单奇鹤突然把身后书包扔给了他,动作熟悉的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自然:“帮我带回教室,放我桌上,谢了。”

夏遂意慌张接过丢过来的书包:“……那个,你要去哪?”

“有点事。”单奇鹤抓着头发,转身就走了。

“……”夏遂意有些愣神,感觉莫名其妙的,这个单奇鹤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书包,有些无语——跟你很熟吗,搞什么?

他虽然内心有些忿忿,但还是好心帮人把书包带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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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奇鹤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这头发,如果不是在家里没发现推子之类的工具,他高低要把自己先剃成个平头再出门。

刚刚骤然和十七岁的夏遂意见面,过去一些记忆慢慢地浮现上来——他突然记起学校小卖部旁边有个私人开的理发室,就一间小屋子,老板也只会剪简单的学生碎发,单胜在便宜,剪一次头发只要几块钱,他高中三年基本都是在这店里理的发。

他按照记忆慢悠悠往理发店方向走,路过学校篮球场时,听到一些嬉笑吆喝声,其中有一道笑声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转头看了一眼,视线又被恼人的头发挡住,单奇鹤抓了两下头发,决定还是先把这糟心的头发剃短了再说。

理发室的小门外面挂着个灰色的布,门口也只简单地竖着个带有【理发】二字的白牌,单奇鹤越过牌子,撩开布帘,低头躬身进门,瞬间像一脚踩进了旧时光中。

“老板,剃个头。”单奇鹤对记忆中全然泛黄的场景说。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老板诶了声,拿着剪刀咔哧咔哧起身,冲他招手:“来,这坐好。之前没见你来过啊?”

单奇鹤坐在理发室的旧椅子上,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笑:“很早之前来过,你不记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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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几块钱的理发师干脆利落,几个手起刀落下,单奇鹤完整的脸型就暴露在阳光下,理发师一边帮他扫着落到脖上的头发,一边笑:“长挺好看的,留那么长的头发挡着眼睛干什么?”

单奇鹤笑:“你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审美。”

理发师被逗笑:“哎哟原来是被老师逼着来剪头发的,我说怎么这上课的点来剪头发。”

单奇鹤揪了揪自己耳后一些微卷的头发,顺杆子上爬地唉了声:“说不剪头发,课也不让我上了,也不知道头发多是不是会吸脑细胞,影响学习。”

理发师哈哈笑了两声,解开了他身上的围布,让他现在可以放心去上课了。

结完账出来后,单奇鹤不太习惯地摸着自己的清爽的短发,掀开门帘钻了出来。

十月份的太阳仍旧刺眼,从光线偏暗的室内出来,单奇鹤抬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等眼睛完全适应了室外光线,他放下胳膊,视线正好定格在篮球场上。

篮球场上,他瞥见个好像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人也不知道是刚投进了一个球,还是做出了什么精彩的操作,正大笑着和队友击掌。

击完掌后,他仰头甩了下头发,晶莹的汗珠肉眼可见地甩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下额头,视线一转。

两人的视线好像凌空汇聚了一秒,而后又散开,周围的风声、走路声、嬉笑声和虫叫声一秒散去又瞬间恢复过来。

“……”

单奇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么久了竟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以别人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过去,那当然是有可能会见到过去的自己。

他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感觉大脑默认了某些穿越原则——不能改变过去、不能和过去的自己见面。

单奇鹤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都是做游戏毁了他。

单奇鹤想了想,抬步往篮球场方向走去。篮球场是封闭式的,就边角开了两个铁门,他打开铁门,绕到观众席的位置坐下。

学校篮球场观众席是石头台阶,并不像座椅一样只用来坐,平时多是用脚踩,单奇鹤找了个略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眯着眼睛看场内打篮球的人。

他看着十七岁的薛非。

和记忆中的自己好像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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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十分钟,单奇鹤起身从台阶栏杆处翻出了篮球场。

——看不太下去了,青春期的自己像是个只会吱哇乱窜的猴子。

他记忆中对于青春期的自己大概留有些美颜滤镜,觉得自己长得高,打篮球帅,出门见到张牙舞爪的小混混都只有一个不屑的狂帅眼神,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可实际上瘦得像营养不良,运动时候身上也没有丝毫爆发力,篮球没投进时,会很浮夸地骂上一句,好像这辈子就这颗球没投进过似的。

实在没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多怀念两秒,都要在内心谴责自己过于自恋。

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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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奇鹤路边随意拦了个人,问对方高三教学楼,一边朝教室方向走去,一边心里慢腾腾地想,健身计划应该直接从高中开始,年轻更适合锻炼健身。

他年轻时因为贫穷,居无定所,顾不上很多事情,等勉强能舒展过来,医院体检身上一大堆毛病,才开始注重起健康问题。

开始也不太爱运动,健身卡办了、私教请了,但课没上过两次,私教整天微信喊哥,让他去上课,他也懒得搭理。

后来和健身教练谈了两个月,才体会到健身和肌肉的美妙。

此后开始了他长达十多年的健身生涯,连审美都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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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找教室,单奇鹤的动作慢腾腾,绕过整个二楼走廊,到另一头继续往三楼爬。

楼梯走了两节,突然听到身后有跑步声,他特意侧身避开了下,那两男生飞快地从他身旁蹿上楼,越过台阶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快速的奔跑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迟疑地看了他两眼:“单奇鹤?”其中一位不太确定地问道。

单奇鹤抬眼:“怎么?”

得到确认后,有个男生啧了一声,身子俯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他:“哟,变化挺大的,都认不出来了,涅槃重生了?”

单奇鹤顿了顿:“有事吗?”

另外一个离他比较近的男生,突然两步走下,故意站在他身旁,胳膊挤着他,嗤笑:“你跟老师告状?”

另外一个支在扶手上的男生呵呵嘲笑了两声:“听说你是去自杀了,那怎么没死啊?”

单奇鹤大脑里才缓慢地哦出一声——原来还遭受了校园霸凌,家里阿姨那副态度,想必原身是不太爱来学校的,钱不多给,怕是这群人还会抢他钱。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单奇鹤慢腾腾地说道,“我今天特意带刀子来了,觉得至少得拉一两个人下去陪我一起死。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的。”

“你……”两个男生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又被激怒,离得近的那个几乎要抬手揪他的衣领。

单奇鹤突然动作幅度很大地把手塞进自己裤子口袋,在裤子口袋里把手握成了个拳头,假装在掏东西,他抬眼看身边的人:“你再靠近我试试?”

男生眼睛瞪起来,又确实被他这副模样唬住,不太敢动,甚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彼此僵持的几秒钟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嘿:“干吗呢你们,老杨在后面,我特么打着篮球都被他喊回来自习,服了,他怎么不干脆把课表上的体育课全划掉?”

这一声打破了三人的僵局,那两个男生恶狠狠地瞪了单奇鹤一眼,几步快速跑上了楼梯。

单奇鹤回头看了一眼,十七岁的薛非穿着学校统一校服,他胳膊夹着篮球,走路习惯性地步伐跨得很大,此刻气喘吁吁,脸上带着薄汗。

薛非抬手擦了下汗,一步上了几个台阶。

单奇鹤大脑迟钝了一会儿,在这个瞬间猛然记起自己这原身到底是谁——班上一个不爱说话的同学,经常被班上或是校外生欺负。高三开学后没多久,这人就没来过学校了。

当时自己并没有多关注这人,新学期开学,正在好好学习不说,而且已经开始关注起自己性取向问题了。

“你……”薛非微蹙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单奇鹤,看着有些眼熟,但又好像不太认识,他笑了声,“刚刚在篮球场上看我打篮球?”

“……”单奇鹤回过神,看薛非,皱眉,反思——自己过去怎么感觉有些像个到处开屏、口无遮拦的孔雀?

“喂——”薛非又问,“你看着有些眼熟?”

“单奇鹤。”

“……”薛非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骂了一声,“剪个头发,变化这么大?”

“老杨是真的来了,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薛非晃了下篮球,没再多说,一步上了几个台阶。他其实对单奇鹤的印象算不上太好,他开始以为对方是别班的同学,见三人剑拔弩张氛围,随嘴帮忙解个围,发现是这人,就没什么多说的兴趣了。

“马上下课了,回去咯。”他随嘴道了句,两步就跨上另一层的台阶。

正自觉帅气潇洒万分地上楼梯,慢腾腾跟在他后面上楼梯的单奇鹤突然来了句:“等下。”

“怎么?”薛非回头,不太耐烦。

“裤子塞袜子里了,拿出来。”单奇鹤开口,也不太耐烦,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的不爽。

第4章

因为提前让夏遂意把书包带回来扔桌上,进教室后单奇鹤一眼看到自己书包,成功找到自己座位,经过坐在第二排的夏遂意时,他伸手叩了下桌面。

“谢了。”

夏遂意诧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人是单奇鹤,他惊讶的半晌没有说话,等反应过来准备说不客气,这人已经慢悠悠往自己座位走去了。

夏遂意一脸莫名,搞不明白这人中了什么邪,弄得这副性情大变的模样,还怪吓人的。尤其是跟自己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太奇怪了。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桌前又压过来一个阴影,他抬眼看去,快速地抿了下唇:“啊,有什么事吗?”

薛非往桌边一靠:“你跟那哥们也熟?”

夏遂意快速摇头:“不熟啊。”

薛非慢腾腾哦了一声,嘀咕道:“感觉他变化挺大的。”

夏遂意盯着他:“嗯,是啊。”

薛非啧了一声,没再多关注单奇鹤的事,转而问道:“你有纸没?”

夏遂意眨了两下眼睛,手伸进抽屉准备拿纸巾,后排男生突然嬉笑了声:“薛非,搞笑吧,哪个男生随身带纸巾啊,你找夏遂意要纸巾?”

夏遂意拿纸巾的手指一顿,听见薛非笑了一声:“也是。”说着就越过夏遂意,往旁边一排的女生问道:“李菲园,纸巾有没,借我一张,看我热得全身是汗。”

叫李菲园的女生戴着厚镜片眼镜,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写作业,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迷茫地抬头四顾了一圈,和薛非笑容满面的脸对上:“什么?”

“纸巾有吗?” 薛非已经走到李菲园桌前。

夏遂意手指在桌子内轻轻顿了顿了,默默地收回了手,他没再说话,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自己耳边的头发。

“哦……等一下。”李菲园在书包里摸了摸,反应过来诶了一声,“哦,上体育课的时候,把纸给卷卷她们了。”

薛非闻言做出一个调皮又夸张的挑眉动作,拖着嗓子长长地哦出了一声。

调侃还没出,凌空飞过来一包纸巾砸在他胸口上,单奇鹤站在座位上翻书包,扔出一包纸,笑道:“谁说没男的随身带纸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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