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宠妻续命 第35章

谢折衣笑吟吟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圣上既想藏拙,臣妾不拆穿就是。”

不是,我本来就很拙啊……

我连字都写得“观自得”了。

雍盛满脸狐疑,盯着她看了一些时也不知对方那漂亮的脑瓜子里都在琢磨些啥,看久了反而不自在起来,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算了,随你想吧。”

却不知,他脸上的每一个微小表情都落在对方眼里,并被放大数倍,仔细分析。

谢折衣的双眉就随着他渐渐偏转的视线一点点抬高,随后“啪”的一声,他冰冷的双手就落在了雍盛脸颊上,捧住,将那游鱼似的视线赶回来,圈在两手隔离出的狭小空间内。

雍盛惊得猛眨几下眼睛,不满地嘀咕:“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又动手动脚的?”

谢折衣追逐着他仍在乱晃的视线:“我谢折衣长得不说倾国,也算雅正端方。”

何止端方?

这就是典型的自我认知不到位。

这张脸拿去参加全国选美轻松拿个前三不是问题。

美色近在咫尺,雍盛不敢瞧那双眼睛,往下又不敢看那两瓣唇,正上下左右没有主意,谢折衣又逼得紧,索性心一横,紧紧闭上眼,忙道:“是。”

“性格也并不刁蛮骄慢。”

“是。”

“又是你明媒正娶来的正经娘子,哪里比不上晏清宫里的宝珠宝瓶这宝那宝?”

“自然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嗯?”雍盛说到一半,疑惑睁眼,“宝珠?”

哪里又冒出来的宝珠?

“看来圣上对她最是上心。”谢折衣却会错了意,眯眸笑道,“圣上在我这里倒是个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样子,不知在她那里又是副什么样的情态?”

第35章

雍盛轻轻一哂, 拉下谢折衣的手,交相握住,笑道:“你与她们不同。”

“哪里不同?”谢折衣问。

“她们只以色侍君。”雍盛假以辞色道,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皇后这般聪颖过人, 难道不明白朕是敬你爱你,打从心底里珍视你, 才这般以礼相待, 不敢存丝毫轻慢亵玩之心?”

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谢折衣再想邀宠, 就等同于恃色媚君, 自甘堕落。

谢折衣被气笑了, 他是男儿身,无法也无意于争宠, 不过稍加试探罢了。

但雍盛的态度让他心里大不痛快。

这就像, 他有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本决心护得死死的不叫人夺去。结果呢,那人却对这宝贝不屑一顾, 甚至避如蛇蝎。这倒显得像是他的宝贝不值钱, 而他也落得个敝帚自珍孤芳自赏。

“好赖话倒叫圣上一人说了。”谢折衣意兴阑珊,丢开手,“如此, 臣妾就不费心卖弄这点姿色了, 圣上就请快些安寝吧。”

说着就背过身去。

雍盛对着那乌黑的后脑勺,自觉话说得过了些,想了想, 磨磨蹭蹭又拢过去,隔着薄薄的锦被,单手环上谢折衣的腰:“皇后……”

本意是想厚着脸皮往回找补点,结果这手还没拢实呢,就被对方拎着袖子撂开了。

“?”

雍盛不死心,又偷摸着摸过去:“折衣……”

刚开口,仍是被无情撂开。

“……”

嘿,雍盛较上劲儿了。

如此三番五次,只听得床板被他胳膊砸得砰砰响。

“嘶。”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朕不是在给你赔不是吗?你就不能消消气!”

“不是圣上要臣妾以礼相待的么?”谢折衣反唇相讥,“臣妾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雍盛:“……”

好家伙,挖了个坑把自己埋里边儿了。

雍盛负气道:“你既不待见朕,朕这就回晏清宫。”

谢折衣不为所动:“更深露重,圣上走时多添件衣裳。”

雍盛佯装起身,半掀锦被:“朕真走了?”

“恭送圣驾。”

“朕走了可就不来了?”

爱来不来。

这回谢折衣干脆连嘴巴也不张了。

哼,算你狠。

雍盛望了望天色,又摸了摸凤仪宫似乎格外柔软的床垫,终于还是懒得折腾,抱臂躺回去。

为显得不那么跌份儿,他也背过身。

两人于是就这么后脑勺对后脑勺,赌气睡了一夜。

翌日下了早朝,皇帝乘舆往上书房去,远远便瞧见殿前候着的红色身影。

转顾问道:“今日经筵的讲官是谁?”

莲奴答曰:“回圣上,今儿轮到翰林学士赵无余侍讲。”

“怎么又是他?”雍盛扶额,“又来念经吵朕的耳朵。”

莲奴笑道:“所幸娘娘在,好陪着主子爷解解闷儿。”

“就你会说话。”雍盛垂手敲了敲他纱冠,思索起来,“让朕想想,今天摸什么鱼合适。”

及近,下舆,见谢折衣一身圆领红袍,腰系黑鞓带,头上戴着乌色漆纱软翅女巾冠子,作寻常女官打扮,亭亭肃立,英气逼人。

雍盛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忽然道:“你这样打扮倒也好看。”

谢折衣古怪地睃他一眼,随他踏入殿中,幽幽道:“圣上每日都像这般姗姗来迟?”

雍盛笑而不语。

一进来,就见赵无余面无表情地端坐案前。

雍盛扯起谎来信手拈来:“先生久等,方才朕走到半途忽觉腹痛难忍,人有三急,少不得耽搁了一些时,还请先生担待。”

赵无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除了讲经,就是讲经,轻易不开口。就是给皇帝上起课来也像是打卡上班,浑身上下写满了打工人的无奈与敷衍,最拿手的就是照本宣科和卡点下班,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迟到早退,是不是偷懒摸鱼,一句话,人到就好。

这回他也轻易地放过了这不成器的皇帝,清清嗓子,开始今天的讲经。

落了座,雍盛从袖中掏出一块木头一柄小刀,也开始了今日份的摸鱼。

谢折衣另有一张桌案,陪坐在下首,边听讲经,边看皇帝雕木头,脑海里层出不穷的,只有“朽木不可雕也”六个大字。

皇帝刻木头刻得手酸,拂开案上木屑,活动活动手腕子,正欲伸个懒腰,忽听皇后道——

“先生,我有疑。”

赵无余许久没在经筵途中遭遇打断,一时没刹住,又往前讲了两句才反应过来,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睛陡然一亮,作揖道:“娘娘请问。”

“先生方才言,为人君止于仁。又言,杀降不祥,有违道义。”谢折衣道,“本宫因有一问,今我大雍若欲讨伐韦蕃,孤军深入北境苦寒之地,兵贵神速,一路的粮草供给已是不易,如何接济安置战俘?此时不将战俘就地格杀,留其拖慢大军进程,一旦延宕战机,则祸在旦夕。而韦蕃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稍有管理不当,便滋生叛变,岂非作茧自缚?”

闻言,赵无余略有些惊讶,抚须道:“娘娘所虑不无道只是兵者,时也,势也。如何处置俘虏,也应因地制宜,不可概而论之。”

“愿闻其详。”

“久战,两军对垒,宜将俘虏用作前锋,退者斩,进且立下战功者,赏。或将其充作苦役,建营寨,铺路挖山,造械搭梯,战胜则放之。若在我境掠得俘虏,或换俘,或教化或充屯田皆可。”赵无余道,“夫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至于时势所迫,不得不杀,也应留得全尸,葬之以礼。”

谢折衣不置可否,忽然扭头,看向刻木头刻得全神贯注的皇帝:“不知圣上怎么看?”

“朕?”皇帝头也不抬,“战俘?只要朕拒不受降,就没有战俘。”

一句话惊得赵无余瞪大了眼睛,沉默无语良久,撂下一句荒唐,拂袖而去。

“他怎么走了?”雍盛抬头,表示不解。

转眼,又对上谢折衣高深莫测的眼神,脊梁骨登时蹿上一股寒意:“怎么这样看我?”

“吾观圣上,有霸主气象。”谢折衣弯起眼睛。

“你在说笑。”雍盛哼笑一声,不理她,低头接着用功。

不一会儿,谢折衣忍不住凑上前:“圣上在刻什么?”

说着,拿过雍盛已经刻好的一枚木章,翻过来一看,只见其上刻着“朕安”俩字。

又引颈去看雍盛手上的那枚,刻的是大约成形的“已阅”。

“这是……”谢折衣面露困惑。

“这是用来批复各地官员呈上来的请安折子的。”雍盛指着“朕安”。

“这是用来批复其他折子的。”雍盛指着“已阅”。

“就这些?”谢折衣皱眉,“再没旁的话讲了吗?”

“旁的话就容不得朕来讲了。”雍盛摊手,一脸这世上没人比朕更懂摆烂的表情。

不摆烂能怎么办?

太后垂帘,官员们每日呈上来的奏折都会先由大太监福安筛选一遍,那些有关军情防务与州府财政的折子会立即送往慈宁宫,余下的都是各省各部的琐碎庶政,就通通发往明雍殿。

明雍殿即上书房所在,然其侧殿还常年驻守着一班帮着皇帝处理庶政的辅政大臣,即左右两相与枢密使,所以侧殿也被称作相阁。

折子在这里又被按职分配,都朱批处理完了才会最终落到皇帝手中。

到此,需要皇帝批复的,寥寥无几,“朕安”“已阅”两个章子足矣。

“圣上倒是会偷懒。”谢折衣失笑。

“这叫提高办事效率。”雍盛自有一番歪理,丢下小刻刀,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蹙眉道,“朕瞧你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茶凉了,也不晓得换一盏!”

说着扬手泼了茶,将茶杯掷到御案边上伺候着的太监脚边,锵啷一声,碎渣子迸了满地。

那太监吓得扑通跪倒在碎瓷上,讨了饶,立马拎着茶壶过来添茶。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