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老师不在,手里的实验也不能停。
“中途遇到问题,不要一个一个问,统一整理好以后发到我邮箱。”
“我回来需要看到压力传感器的完整参数报告。”
在学校他大多说一不二,不仅对底下学生这样,有时候老师之间开组会也是直言自己的观点。
不少人对他有意见,暗地里说院长偏心,但奈何刑向寒手握五篇SCI和各项科研成果,让人有火也没地方撒。
这次也跟之前那样,底下学生听了大气儿都不敢出。
但里头总有个别欠的,是研一刚来的,大着胆提议:“教授,您明天都要走了,不如咱们今晚大伙一块聚个餐呗。”
本来说好五一聚的,结果现在都快放暑假了,还没见着大餐的影子。
“我今天要早走。”
刑向寒瞥了眼腕表,思索片刻后道:“你们去,吃完以后找服务员要发票。”
这话头听着像要给人报销。
所有人互相看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瞬间散了。
很快这里只剩下刑教授一个。
他也从位置上站起来。
都要走了,刑向寒准备今晚带岑帆去外面吃,顺便告诉对方自己明天出国的事。
[刑:我现在过来。]
刑向寒给对面发消息。
往常自己的信息都是秒回的,但这次却过了快半小时。
等他把车开到主路上——
[岑帆:临时有客户过来请吃饭。]
[岑帆:我昨天包了馄饨在冷藏库里,冰箱还有鸡汤和炸丸子,你先垫垫,等我回来再煮。]
刑向寒眉头微拧。
请吃饭?
是只请他还是陈开也跟着一起。
他把车停路边上,给对面发消息。
[刑:位置。]
对面再没消息过来。
刑向寒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给岑帆打电话。
对面同时响起冰冷的女音。
从来没失联过的人这会居然关机了。
邢教授脸色越来越难看,挺乖一小孩现在居然胆子变得那么大。
他沉吟良久,手机往上滑两下。
看到上面显示的之后,刑向寒重新发动汽车,前方路口掉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此时的新时代广场。
岑帆正到处找充电宝。
他手机没电了,自己的充电宝用过几次又忘了充。
现在就是一个外界都找不到人的状态。
岑帆急匆匆的每层楼找,陈开慢悠悠跟在他旁边,看了眼手机以后道:“快点的啊,晚点咱们该迟到了。”
岑帆是真着急,找半天没找到,看向陈开,“开子,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吧。 ”
“不借。”陈开摇头晃脑,对某人的意见全写脸上,“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哪儿还全世界都围着他的转啊。”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勾住人肩膀,“人客户大老远过来请吃饭,咱不得提前点过去占位置?”
“要让人家等显得我们多不礼貌啊。”
岑帆心里还惦记着回消息。
却也知道这道理。
他已经和上学那会不完全一样,孰轻孰重是能分清楚的。
毕竟这回被影响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陈开。
但去餐厅的路上,岑帆还是软磨硬泡,拿人手机给刑向寒打电话。
打了一个对方没接,岑帆又给那边发短信,说是让人先回家,他尽量早点回去。
可直到从包厢出来也没等到回复。
这次请他们吃饭的是上次那位定制木雕的老人。
老人这次是特意过来感谢的,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木匠出身,知道这小玩意做得有多用心。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
临走时老人还说自己有个老战友,明年八十了,想再在他们这订制一个黄花梨做底,半人高的松鹤木雕。
黄花梨价格不菲,又是这么大的摆件,对他们来说算是个大项目。
陈开在旁边立刻应好,老人也不拖沓,当即就跟他们签了合同,支付意向金。
“小帆帆,咱们这是发了!”
下楼后,陈开不停在旁边说,兴奋得不行:“这一个下来咱们半年都不用愁。”
说半年太夸张,但起码他们两个月的租金是回来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岑帆跟着说。
感叹的话里全是激动。
这不仅是首笔大单,更是为他们的未来添了把信心的柴。
两人边说这个边往前走。
马路对面有辆车在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开出去,还朝这边打了好几下双闪。
岑帆远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但没多想。
他现在很兴奋,什么都顾不上,继续和陈开往停车场方向去。
结果那辆车直接停在入口的位置。
看清楚以后,岑帆整个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直到车窗下滑,露出里面人喜怒难辨的脸。
目光森然,充满压迫力,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传来:“愣着做什么。”
“上车。”
第6章
“你......怎么来了?”岑帆看着坐在车里的人,下意识瞪大眼睛。
他记得自己没告诉对方他们在哪儿吃饭。
刑向寒没应人这句。
只平视前方,脸上还是那副表情,手指一下下轻敲在方向盘上,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
岑帆也看出来了。
不敢耽误,赶紧回头嘱咐陈开路上小心点,就要绕到汽车副驾驶那边去。
脖子一下被陈开勾回来。
“着什么急啊。”
陈开盯着车里的人,故意放大声音:“今天成了这么一大单,咱不是说好要找个地方喝酒庆祝吗。”
岑帆满脸疑惑。
他什么时候和对方说好了?
陈开根本没看他,只低头睨刑向寒,“刑教授自个儿开车走吧,等我俩喝完以后,我送小帆回去。”
刑向寒这才转过头,目光从对方搭在人肩上的手掠过。
几秒后。
解开安全带,从汽车上下来,挺阔的背裹挟着一身凉气。
但也没动,只靠在车门的位置看着岑帆。
六月的天,晚上的空气已经泛起暑气,车门一开,空调的凉风从里面溢出来,喷在外面三个人身上。
“身上钱够吗。” 刑向寒看着岑帆,低头问他。
岑帆在刑向寒下车的时候就准备要跟他走了,被这么一问立马又定在原处,看着对方刚要开口。
旁边陈开直接呛声:“刑教授这是瞧不起谁啊,喝酒而已,我怎么会让小帆帆出钱。”
刑向寒隔着夜色瞥他一眼。
三个人在原处站定,谁也没开口。
呛人的火药味儿从中间传开。
旁边有车主陆续把车开走,空气中不知是谁深吸口气。
刑向寒的袖子被人扯住。
“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