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时……”祁南瑾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情绪还算正常地低声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滕时淡淡笑了,“又不是你的错。”
所有的暧昧和荒诞的求爱,在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散了。
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什么都没有变过。
“咳咳!”一旁忽然传来一声爆咳,奚斐然若无其事地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这谁送来的百合味道真浓,呛死我了。”
祁南瑾还想多抓一会儿滕时的手,可惜奚斐然不由分说地把滕时的手拽了出来,那动作实在迅速又霸道的有些过于明显了。
“滕时也需要休息,”奚斐然清了清嗓子,“他昨天也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今天才能下地。”
祁南瑾顿时更内疚了:“啊……啊那……”
奚斐然:“你先歇着,我带阿时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滕时被奚斐然拽着往外走,忽的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祁南瑾道:“记得喝我给你的保健品,都是胶原蛋白,对你破相恢复很有用。”
祁南瑾瞬间再度崩溃,捂脸嚎叫:“我才没有破相啦!我这只是暂时性的肿而已!”
滕时安抚他:“好啦,肿就肿,一定记得喝,实在不行设个闹钟……”
“等等!”祁南瑾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奚斐然:“我会照顾好阿时的你放心吧。”
祁南瑾一口老血横在胸口,勉强咽了下去挣扎道:“不是,是有关我为什么会忽然发疯的!我记得那天我的手表好像一直在收到垃圾短信。”
奚斐然猛地站住,回过头来。
滕时皱眉:“垃圾短信?”
“我也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祁南瑾有点犹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只是每次看到那些短信我就心情莫名烦躁,后来手表好像还有点漏电,扎得我手腕一直刺痛……”
奚斐然的瞳孔猛然一缩,急问道:“你的手表呢!”
祁南瑾愣了一下:“之前一直戴着……”
他还没说完,奚斐然已经猛地拉开了门,拽着滕时冲了出去。
“去哪!”滕时跟着他一路狂奔,奚斐然拉着他一直冲出了医院,到了地下停车场。
私立医院平时来的人并不多,深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无人的僻静处。
奚斐然跑过去,打开车后备箱一顿翻找,滕时问:“手表在你这?”
“当时祁南瑾住院后,他的贵重物品我都让人帮我收起来放在了我后备箱里,”奚斐然边找边说,“如果他的手表当时没有掉到海里,那应该就在……找到了!”
跟祁南瑾的手机放在一起的,有一块红色的最新款电子手表。
奚斐然的心脏狂跳,拉着滕时一起坐进了玛莎拉蒂后座,直接把电子表连上了笔记本电脑。
“好在是防水的,”屏幕的微光反射在奚斐然的眼底,“没坏。”
滕时看着他飞快地解析着手表的参数,屏幕上闪过一片片复杂的代码,奚斐然敲击键盘时就像是钢琴大师敲击琴键一样。
滕时忽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坐在奚斐然旁边,教他写代码的时候。
那种傲人的天赋,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惊艳。
“果然。”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停了,奚斐然倒吸一口凉气。
滕时看着屏幕上的东西,神色顿时凝重了下来:“是病毒。”
手表的内置的系统文件已经全都被拆分解码,奚斐然自制的AI分析软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藏在层层隐蔽代码之后的真正罪魁祸首揪了出来——那是一个很高端的病毒程序,直到此时此刻,还在不停的迭代运行。
“AI病毒。”奚斐然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眼底波澜翻涌,竟然有种莫名隐秘的激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成功运行的AI病毒,这东西除了本身极其智能以外,还能操控电子手表给人体提供某种特定的能量波……靠!设定这种病毒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你是说,他实现了AI和人体的联动,就像你现在所做的业务一样?”滕时瞳色幽深。
“没错,”奚斐然几乎没有办法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我至今还没有遇到谁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以为市场上只有我有这种能力,看来是我视野窄了。”
滕时忽的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
奚斐然:“谁?”
滕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你父亲。”
第150章 失控
奚斐然的父亲是个天才,滕时从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哪怕是他带着从二十年后过来的技术回到现在,依旧是这么觉得。
奚沛恒写在手稿里的那些东西,完全是超出这个时代的,如果他能活着,那么AI技术的发展一定会更顺且更早,或许也就没有奚斐然什么事了。
上一世滕时见过那些手稿,在他被蒋洲成囚禁的那段幽暗时间里,蒋洲成曾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参观过他的地下室,手稿连同那枚黑色尖晶石戒指一样被当作战利品炫耀过。
这一辈子,那些手稿依旧在蒋洲成手里。
奚斐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光变得阴沉,但仇恨在时间的沉淀中变成了某种更深的东西,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点就炸,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已经与性格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平常人难以解的深不见底,他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
“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奚斐然说,“如果蒋洲成掌握了这样的技术,会对我产生威胁。”
“不要轻敌,”滕时轻声提醒他,“他不只是一个剽窃者,他的脑子或许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奚斐然侧过头来看他,他的容颜十分俊美,在停车场这种昏暗的灯光下,轮廓更为清晰明显,那双深邃的眸子冷静而淡然,有那么一瞬间滕时竟然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但又不完全一样,奚斐然的气场更为雄厚而有压迫感,给人一种更加危险的感觉。
滕时知道为什么——奚斐然经历过比他更沉重而残忍的过往,以至于磨砺出了更粗粝的锋刃。
“你说这些,”奚斐然的薄唇线条似乎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我可以解为,是愿意帮我吗?”
“我没这么说。”滕时避开他的目光,自从奚斐然回来,他就很少直视他的目光,“你已经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你的事我不参与,之前帮你列出单子来已经是越界。”
“这么狠心?”奚斐然看着他。
车里的温度似乎忽然开始缓缓升高,滕时被那目光注视着,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奚斐然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抚摸上他的领口,探进了他的锁骨深处。
他想要找借口开门离开,刚起身离开座位半毫米,放在座位上的那只手就被猛地握住了。
滕时下意识一抽,却没抽出来,奚斐然的力道加大,温热的掌心牢牢地握着他,指尖在他的指缝中抚摸着扫过:“急着干什么去?”
“回去看看阿瑾。”
“他没事。”奚斐然笑着,却让滕时感觉到了危险,“刚才握着他的手那么久,我就握一下而已都不行?”
那轻描淡写的问句里,滕时听出了浓重的醋意,奚斐然甚至不掩饰。
滕时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想要动一动,奚斐然却忽的一用力,在他的肩膀上一推,滕时直接被推得向后倒去,后背咚的一声抵在了车门上。
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空气闷热而安静,两个交织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似乎都重了。
滕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奚斐然居高临下,健硕的身体存在感显得太强烈,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让他有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别那么孩子气。”滕时试图劝服他。
奚斐然冷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但是奚斐然学得很快,他的吻技和第一次那种横冲直撞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带着暧昧的挑逗,滕时退缩他进进攻,用缠绵的惬意骗取放松警惕,又再一次变本加厉,舌尖着他的唇齿,像是某种玩弄。
滕时很快被吻得浑身发软,根本无法招架,他抓住奚斐然的肩膀试图推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他的心并非如止水,在这种浓烈的爱意中他的身体和心灵一样都有了回应,滕时紧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他忽的意识到,他真的不排斥奚斐然的亲热,甚至……有点喜欢。
“哥,”奚斐然叫着他,“哥……”
他很喜欢这么叫滕时,比连名带姓地叫更喜欢,这个称呼让他有种归属感,仿佛他和滕时天生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但是滕时却忽的被他喊醒了。
这是我弟弟。
他猛地推开了奚斐然,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奚斐然怔然向后,表情有点受伤。
滕时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心跳还很快,但是他已经用半秒的时间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挡住自己身体的变化。
“别闹了。”滕时说。
奚斐然的眉头皱起来。
滕时拉上自己被拽到肩膀的衬衫,扣上被扯松的扣子:“明天把滕禹滕玟送回国,我再陪阿瑾住几天,你是回J国还是H国?”
奚斐然:“你去哪我就去哪。”
倔脾气,就算是不让他跟着自己,他也不会听话。
“随你吧。”滕时不想再和这个危险生物在闷热的车厢里共处一室,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下一秒,他的腰忽的被猛然圈住,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拽了回来。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
奚斐然把他死死抱在怀里:“再和我待一会儿。”
那语气中透着威胁,炙热的呼吸咬在滕时耳边。
小混蛋犯起混来根本不讲道。
滕时用力挣扎,双脚乱踢,却被他更用力地抱紧,滕时的心里忽的发慌,下一秒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印证,奚斐然的手猛的探下去攥住了他,低笑出声:“我就知道。”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了,滕时反手就要推开奚斐然,然而这次奚斐然没给他机会,强壮的手臂抓住他胳膊,把他整个人翻过来双手按在头顶,压在了后座上。
“奚斐然你又干什么!”
滕时这才意识到,他原以为一直是自己对奚斐然纵容,但奚斐然也在对他纵容。他真的发起狠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挣脱得了。
“为什么不承认呢,哥,”奚斐然语气温柔至极,眼神发亮,“你明明也很喜欢。”
滕时想要否认,想要用上位者的威严呵斥小混蛋的僭越,然而张口就是一声发颤的低吟。
奚斐然故意的。
但他又很温柔,和第一次时的鲁莽强硬形成鲜明的对比。
滕时浑身都在发抖,红晕从耳朵蔓延到白皙的脸颊,紧咬着牙关才没有再发出声音。
奚斐然越发温柔,照顾着他的情绪,观察着他每一个微小的反应,在他露出愉悦的端倪的时候变本加厉。
滕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攀着奚斐然,脊背像是绷紧的弓,死死守着自己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