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老婆却不理解他的苦衷,恶劣地搓弄,害他流泪更多,语气却是令人放松的柔软,循循善诱地问:“你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是不是你……”
夏时云顿了一下,才更轻地问:“是不是你家里人打你,你受不了,才一个人跑走的?”
随着夏时云语气的渐软,他的手指也从那儿移开了,没有施加持续的折磨,而是给了他一点舒缓的时间,转而轻轻抚摸他的伤痕。
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他陈旧的伤痕会疼一般。
余妄一颗颤颤巍巍的心被逼到了悬崖边,又被安全地搂住了,再也没法伪装出强大的硬壳。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干涩的唇微启:“……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夏时云错愕地抬眸。
原本已经足够糟糕的预想被顷刻推翻,难受得他喉头发紧,发不出声音。
……自己?
可是,可是他跟余妄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发现过余妄身上出现这样的伤痕啊。而且余妄的性格很坚韧,是很能吃苦的类型,情绪也稳定。
有一段时间,夏时云的事业曾受到过一点有惊无险的冲击。
他们工作室收到了一个含金量很重的秀场邀请,但因为当时有个新员工出现工作失误,差点让合作出现重大纰漏。
一向很乐观的夏时云也不禁愁眉不展的好些天。
余妄知道了后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思量片刻,就把他全部的存折与资产都拿给了夏时云,还把密码都告诉他了。
夏时云一脸莫名。
男人就冷冷地严肃说道:“都给你。”
一副如果大厦将倾他就可以撑起屋顶的可靠样子,莫名把夏时云逗笑了,沉重压抑的心情顿时消散。当然事后也想出了完美的补救办法,转危为安了。
总之,他觉得余妄的抗压能力很强,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的自残倾向。
难道说其实是他对余妄关怀太少?
夏时云严肃地敛眸,心尖细细密密地疼。
余妄也很难受,他耻于说出这个答案。
本来,他的形象就因为伪装败露而七零八碎得差不多了,从克己复礼的熟男变成晚上偷偷发晴的变态老公。
现在话一说出口,就连他仅剩的情绪稳定可靠这一优点也要被抹去了。
他情绪低落地说:“我父亲……清醒的时候并不打人,他没有很明显的暴力倾向,更多是无视我。因为我在家里很安静,不会发出声音,所以他也想不起来我。”
“他喝醉的话,如果我吵到他,他会生气,但喝醉的人没有准头,所以也打不到我。”
“不是他……是我自己。”余妄声音滞涩。
“你……”夏时云惊痛地轻声问:“为什么?”
他敏锐地抓住余妄提及的“安静”,又温声问道:“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说你声音不好听的人……就是你父亲吗?”
余妄抿唇,思绪沉浸在过往,瞳孔聚起的光一点点散了。
“嗯。”他说。
余妄凝着夏时云近在咫尺的手,想牵,却又黯淡地垂下了眸子,三言两语把他贫瘠的过去大致描述了一遍。
“所以,他说的确实是真的。”男人的眼神空荡荡的:“他很怨恨我没有留住母亲,如果我母亲没走,他大概也不会崩溃得那么快。”
“他说一个合格的小孩起码能激发出母亲的天性,再苦也不会抛下孩子离开。而且……我妈妈离家的那个晚上我其实没睡。”
“但我也没阻止她。”
“我知道如果我醒了,她就不会走了。”
“但是我跟父亲确实都是她的拖累。”余妄平静地描述。
夏时云沉默了。
余妄有点着急地补充:“我其实小时候成绩挺好的,虽然小学成绩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但、但是……”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余妄干涩的唇角,凉凉的,但是很软,像一滴仁慈的雨。
夏时云亲他一下,手指缓缓地摸他旧日的伤疤,声音也很温柔:“慢慢说。”
余妄怔怔地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很笨的……”
他懊恼地说:“考上高中之后学费就很贵了,我只读了一段时间……我没办法一边读书一边凑齐学费。如果我打工赚钱,就必然会落下学习,最后高考肯定也会很差,去读一个很差的职校……我听说学费好像更贵……”
而且出来还是打工,似乎意义不大。
关于补助政策方面,因为余景生的征信有问题,可能不会那么好批,再加上余景生那会都自顾不暇了,恐怕也不会配合他填交资料。
最重要的是,余景生把老婆跑了的错推卸到了余妄的头上,以至于他根本不愿意再听见余妄的声音,更遑论与他正常的沟通交流。
总之在那会的余妄种种考虑之下,只好提早的步入了社会。
决定是做下了,但无疑对于一个心智和身体都没完全成熟的少年人来说是很艰难的。
余妄会忍不住的羡慕自由的同龄人。
然后身下的大通铺硬床板就会变成散发着霉味的筒子楼,这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他无法排解这过于复杂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接受我为了他们而感到痛苦,就好像他对我的影响非常深刻,我不想让他成为我重要的人。”余妄低声说。
夏时云怔愣地睁大眼睛,奇迹般的从他这平静而简单的描述中理解了余妄的意思。
余妄是可以抗压的,可以承受痛苦的,但他不愿意自己痛苦的原因来自于讨厌的人和回忆。
所以每当他想起余景生而感到痛苦时,他就选择用更真切的痛苦去覆盖掉心灵上的痛苦——这是一种强制戒断。
夏时云倏地想起一句话——“人类反复咀嚼痛苦的欲望甚至会比渴望幸福更强烈”。
余妄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强制戒断这种咀嚼痛苦中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封闭与沉默。
他心猛地刺痛,指甲不小心划过凹凸的伤痕。
余妄顿时敏感地颤了颤,脸颊再次泛红。
没办法,他的身体已经被用得很熟了,夏时云的触碰对他是一种天然的催化剂。只要夏时云的皮肤挨着他,他就会止不住的兴奋,血液发烫,心跳变快,呼吸也急促。
深色的衣料变形严重,中间更深的圆晕漾开一大片。
全都是刚才夏时云弄哭的。
余妄难为情地抬眸看他,眼底是细细的水光,有点红,他难受地动了一下腿,声音又低又哑:“老婆,我说完了……能不能再摸摸别的地方?”
第43章 “宝宝,你快把我弄坏了……”
夏时云怔了一下,清澈的眸子上下荡了一下,看清余妄的现状。
男人结实的腿部肌肉紧绷,肩背疯狂冒汗,使得薄薄的上衣都贴合了凶悍的背肌轮廓,像一头饿到极点的猛兽。
他似乎也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尴尬,脸上布满难堪的潮红,幽深的黑眸蒙上一层雾气一般迷离,近乎失焦,额角也微微冒汗濡湿了短发。
余妄看不见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觉得羞耻,他并不知道其实此刻他相当……
非常、非常……性感的英俊。
尤其是夏时云这种对时尚审美感知敏锐的人来说。
湿发造型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妆造,能够很好地把视觉重心聚焦到模特的五官上,在特定的打光下能显出很有质感的清晰度。
现在浑身都微微带着湿气的男人就是如此,他本就英俊深刻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潮红与迷离的情态更是有种无知无觉的无辜引诱。
浓重的荷尔蒙强势地溢出,包围这一小方天地。
夏时云跪坐在床上的双腿细微地拢了拢,脚尖轻颤。
换做平时早就被余妄发现了,但他此刻自顾不暇,遗憾错过了这处细节。
“这就说完了?”夏时云不太满意地轻挑眉梢,又装傻道:“摸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余妄眉间阴影更深,有点委屈似的,似乎知道他老婆正在戏弄他,但他又别无办法。于是抿了抿唇,哑声吐露真心话:“难受的地方。”
这几乎是明示。
显而易见就是最湿润的地方。
质量很好的贴身衣物弹力很大,即使是如此夸张的怒昂也没有露出不体面的景象,只是狼狈可怜地被撑起一个滑稽的轮廓。
夏时云明知他忍得痛,却不帮他,他刻意地带着一点惩戒的意图。
余妄不是喜欢用身躯上真切的痛感去覆盖心理上的疼痛吗?
那么他也对他这样做,让他真正饱受一次难捱的虐待,看他是否还敢轻易苛待自己的身体。
青年很温柔的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
余妄期待地抬眼,却听见他善解人意般的曲解他的意思:“难受的地方,是其他有伤疤的地方吗?”
又问他:“除了大腿这里,还有哪里有疤痕吗?”
伤痕已经愈合很久,大多划破得也并不深,男人的皮肤又是健康的浅麦色,比较浅的伤痕是很不明显的。
余妄怔了一下,兴奋的情潮缓缓降落一点,又抿唇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更不想让夏时云看,这些都是他懦弱逃避的证据,有谁会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看见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呢?被发现的不得不坦白,难道没被发现的还要他自首吗。
老婆太残忍了。
结果夏时云倏地下床,转身就走。
余妄思绪空白一瞬,还没来得及扶稳的自尊立刻没有底线的摇摇欲坠了,仓惶地脱口而出:“你去哪里?”
他以为是自己不听话,老婆生气要走了,结果没想到夏时云只是打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条深蓝色丝光质感的领带——领带是夏时云的。
余妄几乎不穿西装,更是没有这种正式场合的配饰。
他怔愣着眼神,有点呆地看着夏时云走过来,竟然有丝丝即将被支配的恐惧,但他并不想逃。兴奋感如潮水将他吞没,几乎有点呼吸困难。
他干巴巴地问:“宝宝,你要做什么?”
声线又哑又抖。
可能不太动听,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现在已经不会在夏时云面前担心他的发声不美妙了。即使哑成破锣嗓子他也会叫个不停,似乎呼唤夏时云的名字就是让他获取安全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