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搬出来住?”
“对。”
江屿把甜粥放在桌子上,在一旁坐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只有在这个时候,故作坚强的少年才会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神态。
许婷人脉广,人也会来事,手下不止他一个模特,用摄影师的话来说,这姐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
在战斗力最差的F/Q期也敢一挑三,把试图潜规则模特的老板打得屁滚尿流,并且找地痞流氓小混混去公司闹事,砸了几百万买热搜,实名举报偷税漏税,各种违法犯罪的行为全被她举报了个遍。
最终,成功把人搞破产送进局子里踩缝纫机了。
一战成名。
正因如此,江屿才会这么信任她,也愿意向她寻求帮助。
因为他知道,许婷是唯一一个能帮他的人。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许婷脚尖晃了晃,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衬得她英姿飒爽,简直A爆了。
“或者说,你前两天疯狂拍摄是为了攒钱搬出来?”
“嗯。”江屿低声应下了,“我需要钱。”
许婷翻开手机找联系人,对他说:“我尽快帮你找,对房子有什么要求吗?”
江屿摸了摸小孩儿肉乎乎的脸蛋儿,“两室一厅,最好离附小近一点,房价不要太高,其他的无所谓。”
许婷看了他一眼,“长期?”
“嗯。”江屿点头。
“行。”许婷在生灰的通讯录找到一个老熟人,站起来去一边打电话了。
三分钟后,她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搞定。”
江屿松了一口气,抿唇道谢,“谢谢。”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许婷拍拍他的肩膀,“去量个体温吧,你十有八九发烧了,脸色太差了。”
“还有,明后天的拍摄你别来了,我让小李顶上,好好在家休息。”许婷插着兜踩着恨天高离开,“工作室少你一个又不会倒闭。”
“对了,这次准你带薪休假哦。”
-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仿佛冰火两重天,江屿额前黑发尽被冷汗打湿,个人都发冷。
路过的护士小姐姐瞥了眼他的脸色,从口袋里掏出体温枪,冲他脑门儿“嘀”了下。
39.4℃
她小声咕哝一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眼前的男生气质十分出众,明明没有过度华丽的装扮,却还是引人瞩目。
素颜特别抗打,皮肤又白又嫩,一头乌黑发亮的黑发有些凌乱,纤长的脖颈高高抬起,气质绝然,美神降临。
护士小姐姐是个资深颜控,想要责备的语气都淡了许多。
“挂号了吗?”
江屿眼前有些发晕,掌心和腰上也泛起绵绵不绝的刺痛,他撑着额头,低声:“没有。”
“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我看你都烧傻了!”护士小姐姐恨铁不成钢。
这个温度已经是高烧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变成肺炎就麻烦了。
她跺了跺脚,叮嘱道:“你在这等着别乱跑啊,我去找医生过来。”
“唉....”江屿想要拦住她。
可小姐姐跟阵风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半靠在床头,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烧得厉害,眼皮子直打架。
过了一会儿,脑袋一歪,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他不仅揍了江大财,掌心受伤来医院包扎还碰见了陆靳臣,又顺成章地说了分手。
一天下来跌宕起伏,闭上眼睛睡过去的时候,连动动手指都没有力气。
这一觉睡得很沉,脑子里光怪陆离闪过许多场景。
他仍然做了那个梦,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在梦里哭了很久很久。
男人温柔地拥他入怀,声音飘渺沙哑,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真的要跟我分手?”
醒来时窗外天色暗沉,手背上扎着针,偌大的病房空无一人。
眼皮微颤,江屿撑着胳膊坐起来环视一圈,没看见小卷毛的身影。
江言呢?
被江大财带走了吗?
他被自己的设想吓出一身冷汗,顿时清醒过来。
少年拔掉手上的针,掀开被子下床,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
赶过来给他换药的护士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她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针剂,上前扶住少年略微虚弱的身体。
恰好这时,许婷牵着刚睡醒的小崽从电梯下来。
江屿揉了揉眉心,礼貌地拉开与护士的距离,冷汗贴在后背,让他身体发虚。
“不好意思,我没事了。”
江言眼睛亮了亮,跟个小炮仗似的冲过去抱住他的腿,仰脸问:“哥哥,你还难受吗?”
“下次出去要先告诉我,知道吗?”江屿语气有些严肃。
小孩儿乖乖点头,像是一团又甜又软的棉花糖,握拳回答:“我知道了!”
许婷被他萌得母爱泛滥,甚至起了揣崽子的念头,不过下一秒又被她迅速否认。
“退烧了吗?”她问江屿。
护士小姐姐立马拿出体温枪“嘀”了下,“37.3℃,已经退烧了。”
“对了,你手上的伤口不小心裂开了,王主任突然有事,你等会儿去找沈医生换个药吧。”
“好的,谢谢。”江屿点头。
护士走后,许婷裹着米色大衣“啧”了下,“快躺床上休息。”
“我没事了婷姐。”江屿嗓子沙哑,“今天麻烦你了。”
“别废话。”许婷性子急,懒得听他道谢,强行把人摁在了病床上,“老实待着,我去找医生。”
小卷毛用嫩白的脸蛋贴贴他的额头,声音低落下去,“哥哥,你哭了吗?”
少年一愣,指腹摸到眼角的湿痕,心脏骤然变得疼痛,呼吸不稳地坐在病床上。
脖子僵硬地动了动,“没有。”
第6章 就说我快死了,让他过来收尸
同一时间,VIP病房。
得知好兄弟进医院后,俩发小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凑热闹。
咋滴?分手后想不开跳楼了?
陈越泽刚从酒吧出来,身上沾满了刺鼻的酒精味,穿着一言难尽,大把的亮片能闪瞎眼。
程煜脸色铁青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他头上,“穿上。”
陈越泽被他管惯了,只敢在心里逼逼两句,敢怒不敢言,“哦。”
他那点小心思程煜懒得猜,插兜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陆靳臣又双叒叕发病了,短短一天被人气得发病了两次。
男人双手双脚被银色手铐拷在床头床尾处,深邃立挺的脸上布满冷汗,眼睛通红,后颈的腺-体肿成了一个巨大的蚊子包。
冷白腕骨凸出,由于用力挣扎,手腕脚踝都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侵略性的沉木香弥漫了间病房。
这滋味,对于一个Alpha来说,真的太臭了!
程煜捏着鼻子,“收收你的信息素。”
陈越泽使劲嗅嗅鼻子,除了消毒水味道什么也没闻见。
体内的信息素冲撞余韵时间过久,陆靳臣浑身脱力,胸膛大幅度起伏着,嘴唇干燥起皮,嗓子也疼得难受。
他动动手指,“给我喝点水。”
他的信息素太霸道,程煜离得近会受伤,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陈越泽身上。
他给陆靳臣喂了水,不解地问:“干嘛不打抑制剂?硬生生熬过去得多难受啊?”
他虽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Bata,但学校安排的生课一节都没翘过,自然知道这云淡风轻的背后承载着多大痛苦。
“没事。”陆靳臣狠狠闭了闭眼,喉结滚了滚,哑声说道:“我能撑住。”
“医生说这只是第一轮,后面会越来越疼,甚至会超过Alpha所能忍受的极限。”程煜眉间泛起一层褶皱,“就算你二次分化成了Enigma又怎样?忍受的痛苦只会只增不减,你这是何必呢?”
陆靳臣自有他的打算,但他不准备说出来。
只是把头偏向一旁,装死拒绝对话。
陈越泽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地劝诫,“你给他跪下了吗?”
陆靳臣一愣,把头扭回来,特别悲催地说:“他不给我这个机会。”
看起来真的很后悔没有机会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