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8章

干这行的皆是附近村澳水上人家的姐儿或哥儿,多是家里没有兄弟,双亲攒了半辈子的钱,为他们置办一艘艇子安身立命。

是以这些人里也多有不外嫁,放话招赘的。

钟€€抱着钟涵上了其中一艘,船家倪五妹,村澳里多唤其倪娘子,是个性子爽朗的妇人。

她曾嫁去过别的村澳,因后来日子过得不顺当,又回了娘家,靠横水渡谋生。

“好久不见涵哥儿了,今日怎想起带他去乡里?”

一艇子凑够六个人,加上带的东西已经把艇子上不多的地方填满了,倪五妹不再等,收起船锚,摇撸离了岸。

“受凉有些咳嗽,带他去把个脉瞧瞧。”

钟€€答了话,未曾多言,单把小弟揽在怀里以免跌下去,又给他指看两边风景。

同乘的几人看着他们兄弟俩,明显欲言又止,想问冯家的事,又怕钟€€发难,顺风顺水的一路,真是把他们憋了个好歹。

下船前,钟€€数了十文钱给倪五妹。

从白水澳至清浦乡,一个人头五文钱,钟涵年纪小,抱在怀里不占地方,算三文,但额外还带了盛鱼获的木桶、竹筐等,另多收两文。

趁倪五妹数钱时,钟€€瞥见她戴的耳饰,一丁点银珠子,比不得米粒大,不多显眼,村澳里出嫁了的姐儿和哥儿常有。

因水上人有三四岁穿耳洞的习俗,总要戴个东西才不会长起来。

“倪娘子,你的耳饰可是在乡里银铺子买的?”

他冷不丁问一句,让倪五妹愣了愣,“是在银铺子买的,怎的,你要买?”

她反应过来,莞尔挑眉道:“是想送人?姐儿还是哥儿?”

这种小银珠子便宜,不比银簪之类,送人拿得出手还不多贵。

倪五妹惯是爱这般说话的,遇上脸皮薄的都招架不了两句,多亏钟€€多活一辈子,脸皮厚得很。

“是送人。”

却没点明是姐儿或是哥儿。

倪五妹看这小子,在此等事上颇有些愣头愣脑,忍不住指点道:“我听说你还没议亲,可是有心上人?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些个饰物头面,不能随便送,除非你当真对人家有意。”

钟€€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问这一嘴,皆因他想买点什么向苏乙道谢,先前问他缺什么,他又不肯说,还说不要谢礼。

他压根没怎么和哥儿打过交道,哪里知道送什么,从白水澳琢磨到清浦乡,仍旧没点章程,方才看到倪五妹戴的银珠,突然觉得苏乙佩上当是不难看,脑瓜子一热便问出口。

被倪五妹一提点,他也意识到不合适。

“要是没到那份上,又要送点东西讨人家欢心,不妨买些平日用得上的,缺什么,你便帮着添什么,假若不知,便拣些点心、果子,人家吃到嘴里,可不就甜在心里?怎么也出不了错!”

倪五妹越说越眉眼飞扬,“说起来,你小子到底是对谁家天仙动心了?咱们澳里好些个姐儿哥儿惦记你,你哪日成了亲,怕是各个都要半夜躲被窝里哭嘞。”

“都是没影的事,娘子饶了我罢。”

眼看在倪五妹口中,话头快要飞出二里地,愈发没个谱,钟€€连连讨饶,和小弟一起逃似的上了岸。

“龙虾,今早海捕的新鲜大龙虾€€€€”

“扇贝,入口甜,一包肉的扇贝!大娘,可要称些回去尝?”

交罢市金,钟€€寻到一片树荫下摆摊。

他搬了块平整些的石头给小弟当凳子,自己站在一旁,高声叫卖。

鉴于他带来的鱼获新鲜紧俏,品相出挑,实在是整个圩集上掐尖的好东西,来的次数多了,在码头上逐渐开始小有名气。

现今码头圩市常来往的人们,差不多都知白水澳有个年轻小子,擅潜海闭气,能直下海床捞捕鱼获,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好几处食肆的掌柜在他这买了海产,回去烹饪一番搬上席面,既赚高价,又得食客夸赞。

由于尝到了甜头,不约而同地打发伙计日日来这边蹲守,若是看见钟€€现身,赶紧上去抢头一波,来晚了的只能抱憾离去,买都买不上。

也有食肆和钟€€提过,要他固定与自家送货,被钟€€拒绝,只说自己下海的时间不定,能带上来什么东西也不定。

他也不傻,如眼下这般让几家争抢,不说价格能抬多高,起码东西绝对不愁卖,反之要是固定给一家送货,日子久了,对方必定眼光愈发高起来,挑挑拣拣,到时他手里的货再带回码头,恐怕只能压价卖出。

今天抢在第一个的,是八方食肆的伙计。

他看到钟€€带了的一桶大龙虾和黑毛鱼后,忙不迭地去铺子里请来自家掌柜,这两样东西不算太稀奇,却也不常见,尤其龙虾各个肥大,黑毛鱼也看起来至少有两斤沉。

黑毛鱼长不到太大,一般两斤多就到头了,常见的多是一斤二三两的大小。

“可惜,这鱼死了,不然一斤我多给你五文。”

八方食肆的掌柜姓闵,他在挑拣品相上计较,还会自带一个杆秤测你给的斤两足不足,好处却是一旦看上了,斤两也足的话,给钱很痛快。

为此钟€€还挺喜欢和他做生意。

“本该是活的,让些事情耽误了。”

钟€€想到冯宝,不由磨了两下后槽牙,“死鱼价低,应该的,您要的话我上个秤。”

“要了,难得让我赶上头茬,前次晚了姓辛的一步。”

闵掌柜口中说的辛掌柜,是另一家四海食肆的掌柜,他们两家铺面离得近,喜欢互相较劲。

不过在钟€€看来,两家并非有什么矛盾,单单是谁也不服输。

“这回卖给了您,辛掌柜该骂我了。”

钟€€把鱼挂上秤,口中打趣。

“他是个不讲理的,他若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

闵掌柜眯着眼看秤,待钟€€那边称出斤两,秤杆还高高的,他又让他的伙计拿出自家秤过了一遍。

前后无误,他满意点头,欣然令钟€€算账。

一条黑毛二斤出头,若是活的,一斤能卖到三十文,今次只有二十五文,得了五十三文。

带来的十五只龙虾按照大小分类,最小的五只一只一百文,八只中等大小的一百五十文,最大的两只,一只二百文,一只二百二十文,合计得了二两零一百二十文。

“二两一钱余七十三文,三文给您抹了。”

钟€€报了价,低头捡了十个扇贝出来,“这十个算是搭头。”

十个扇贝不值什么,但二两一钱多绝对算不上小生意,送点东西,买家心里舒坦,十个大扇贝蒸一盘下个酒,白给的谁不喜欢。

闵掌柜示意伙计掏出两贯多钱,沉甸甸的,交到钟€€手里。

市集上的小摊贩,少有会带戥子称碎银的,买把戥子不便宜,小本生意犯不上。

他们这些掌柜想买贵点的东西,也要费劲多扛铜板过来。

临走前他道:“我铺子里有个老主顾,喜食鲍鱼,只要石底鲍,不要石面鲍,要紧鲜活,不一定多大,只需拣那等个头匀称,摆盘好看的,你下回要是能多得一些,我尽数要了。”

水下鲍鱼吸附在礁石上生存,石底鲍与石面鲍的区别,仅在于所在水深不同,吃起来的口感,反正钟€€是尝不出区别,想来老饕们自有喜好。

这等生意钟€€还是乐意接的,要哪样鱼获,要多少,皆说得明确,不至于送到眼前了再多余扯皮。

“这事容易,下回我得了,直接送到您铺子上去。”

闵掌柜点头,叫上伙计,施施然走了。

龙虾和黑毛鱼卖光,留下的就是一些扇贝,按照十文一斤的价钱分别卖予几人,亦得了五十几文。

意料之中早早收摊,钟€€把带来的东西搁在一处,暂且托给同在附近摆摊的熟人照看,揣起钱袋中的热乎银钱,带上小弟,先去医馆。

第17章 买糖(修)

“又是你们兄弟俩,且坐下,我瞧瞧。”

乡里的黎氏医馆是钟€€常来的,坐馆的黎郎中曾经半夜被他叫起看诊,过后就记住了这对水上人兄弟。

自然,要不记得着实也难。

清浦乡附近水上人不少,舍得花钱看诊抓药的凤毛麟角,兄弟俩又俱都生得出挑,听说当大哥的至今未有说亲,想来若不是有水上人的身份,家中门槛都早让那媒婆踏平了去。

“前几日风雨交加,怕是受了凉,有些咳嗽,不过没发热,胃口也尚可。”

钟€€带小弟看病的次数多了,知晓郎中会问什么,钟涵把小手放在脉枕上,努力端坐。

黎郎中捋捋胡子搭脉,片刻后收了手。

“乃是时感风邪,寒气入肺所致,无甚大碍,我开个方子吃上五天,佐以食补,约莫七日就能好全。到时要是还咳,你尽管来寻我。”

一听要吃药,钟涵扯扯大哥衣袖,小声道:“大哥,你别忘了枇杷糖。”

这话入了黎郎中的耳,他登时道:“枇杷性凉,肺寒可吃不得。”

钟€€:……怪他先前嘴快了。

他戳一下小弟委屈巴巴的脸颊肉,“小娃娃吃个药不情愿得很,既枇杷糖不成,不知有什么甜嘴的东西能吃得?”

黎郎中一边写方子一边道:“那便取些陈皮、梨膏化水,或是买鲜梨子与川贝母同煲。”

后者听起来也没甜到哪里去,钟€€问了梨膏的价,得知是二钱银子一小罐,遂买了一罐。

取这东西来冲水,一次用筷子挑一点就够,一罐足以喝挺久,这次用不完,存着以后也用得上。

方子写罢,药童取走往柜子前配药,五天共是五副药,一副可以煎两顿,五十文一副,贵得令人咋舌。

四钱多银子给了医馆,钟€€不觉心疼,生病这种事,省了小钱,以后早晚要花大钱。

等药童抓药的工夫,他见黎郎中暂且闲着,上前问道:“您这处可有治风寒的成药,我想买上一些,在家里备着。”

前世吃了粗枝大叶不上心的苦,如今他遇事都会尽可能往周全了想。

如同这回,小弟早两日就有了症候,却因飓风的缘故来不得乡里,早知如此,合该备些药丸子在家里,生病时先吃上两粒,不至于和昨晚似的咳个没完,小半夜都没睡好。

“成药自是有的,就是价钱不多便宜,平日里存放也需上心,假若是沾了水汽,可就全数浪费了。”

“人在生病时最不怕的就是花钱,怕的是花了钱也治不好。”

就像当年她娘的病症一般,钱不是未花,药也不是未吃,可人还是一日一日地瘦下去,最后变作一把骨头,彻底闭了眼。

黎郎中放下手中几张记着脉案的纸,含笑赞许道:“你这后生倒是个明理之人。”

若非他知晓水上人入不得学堂,村澳内亦不得兴建学塾,因而各个大字不识,都要觉得钟€€是不是读过两天书。

此前在他看来,水上人多愚昧,生病不喜信医,却好信巫。

早年间海边几个州府淫//祠盛行,庙宇无数,惑民费财,后来得了朝廷圣旨,由府官县令带着官兵尽数捣毁,砸了神像,烧了土殿,这才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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