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47章

“咱们水上人的日子何时好过。”

祖祖辈辈舟居于船,漂泊于水,不过是无可奈何,无路可走,但凡给水上人一个上岸的机会,有哪个不会牢牢握住。

只是关于将来的事,钟€€还未跟苏乙细说过,无凭无据时这等话说起来浑似痴心妄想,他要等自己更有本钱时再与夫郎许诺。

上艇子回白水澳,两人带的东西不少,为此多交了十文钱,今次船家是个寡言的老夫郎,应该是白沙澳的人,钟€€和苏乙都不认识,一路也未多话。

不过钟€€由此觉得,以后既要日日去乡里摆摊,来回搭横水渡实在多有不便,早上是去河口打水的唐大强捎了他们一程,不然带那么多样鱼获,一个艇子都支应不开,看来今后还是撑自家船来乡里顺手些。

踏上白水澳的岸边,两人肩挑的扁担都放了不少东西,日头高起,晒得人大汗淋漓,他们戴着藤笠遮阳,只盼着赶紧回船上把东西放下,喝口凉水歇一歇。

半道上,钟€€碰见了刘顺风和刘顺水两兄弟。

本来遇到了总要打个招呼,没想到还没走近,刘顺水就拐了方向,把自己大哥也一并扯走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钟€€发现自从他和苏乙成了亲,刘顺水就和他疏远了许多,偶尔实在是避不开时,倒也还会寒暄几句,但目光总是闪躲,来去匆匆。

他为此还回去细想,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得罪了刘顺水,可实在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若不是他知道刘顺水另有心许的哥儿,都要怀疑对方实则中意苏乙,自己对其有夺夫郎之恨了。

他要还是上辈子那个愣头青,多半会去堵了刘顺水问个明白,但现在经历的事情多了,深知有些交情就是续不了一辈子,昨日还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次日就阴阳两隔的事他也经历过不知几回。

左右不是他对不起刘顺水,对方的回避总有缘由,对方不说,他也就不去问,现下成日忙得很,新婚燕尔,夫郎在侧,又要惦记着家里,又要惦记着生意,没那么相干的人事难免会让步。

另一边,刘顺风被刘顺水拽走,见对方婆妈的不值钱样子就心里有火。

“你到底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现今回回见了阿€€就缩头耷脑,人家是得罪你了不成?还是你偷摸做了什么对不起阿€€的事,怕人知道?”

刘家兄弟俩,一直是刘顺水和钟€€关系更好,刘顺风比他俩都年长,若不是像上次那样,刘顺水把人请到家里船上吃饭,在路上遇见了也就是点个头的交情。

故而面对刘顺水最近的奇怪举动,刘顺风才更觉奇怪。

“今日这事你同我说清楚,不管你和阿€€之间有什么疙瘩,都得赶紧解开,咱们可还得求人办事。”

刘顺水知道刘顺风指的是何事,今天他们兄弟两人照旧去码头上卖鱼获,却得知市金涨价和增收鱼税,登时泄了气,他俩一个要养家养孩子,一个要娶亲攒彩礼,正发愁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就听人说起,好像在南街见着了钟€€夫夫,在那摆了个摊子卖鱼和虾酱。

水上人哪个不知他们是贱籍,按例赁不得摊子,以为是说话的人看错了,刘顺风特地跑去南街暗中瞧了一眼,见还真是个极像样的摊子,挂着市司的木牌。

他当即就猜测,该是钟€€靠着以前在乡里识得的人脉,想办法赁到手了一个。

想做成这等事,肯定是既找了人又花了钱,不是谁的面子都管用的,可见人家在乡里也不是白混的,哪个是像家里头长辈说的,游手好闲不走正道。

相比刘顺水,他脑子更活泛些,很快想清楚其中的好处,就算花钱,他也认了,只要自己花得起,往长远看总能赚回来。

况且自家兄弟本就和钟€€有交情,不说别的,光是打听一二岂不是小事一桩?

怎知他把话同刘顺水一说,后者就打起退堂鼓,刘顺风气不打一处来,此刻非逼着他把话说明白不可。

刘顺水支支吾吾,面对大哥的逼问,到最后还是把自己瞒了许久的心事含糊说出。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其实只要我不说,姑母和雨哥儿不说,阿€€也不会知道,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实在没脸见他。”

刘顺风听明白后,一时神色僵住,张了张嘴,默了半晌方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憨的?”

他一巴掌拍上额头,只觉得脑袋发懵,想不明白自己亲弟弟怎么能办出这么一档子蠢事。

“我看你是脑壳里进了咸水,被鱼啃了脑子!”

刘顺风在原地团团转,“你哪只眼睛看出阿€€对雨哥儿有意?你也不是没有心许的哥儿,要是换了你,有机会和葛家汉子坐一起吃酒,你能忍住不拐弯抹角地打听人家哥儿的事?那天晚上阿€€只说自己有了中意的哥儿,其余半个字没讲,这还不够清楚?”

他一拍巴掌道:“你倒好,自顾自误会就罢,还巴巴地去告诉雨哥儿,他和姑母浑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从小就是个霸道的,小时候年节为了和人抢块糖都要哭闹,何况是阿€€那样的好汉子!”

抢走的人还是他向来看不上的苏家乙哥儿,这口气他怎能咽得下去。

说到这里,刘顺风忽然回过味来。

“我说你怎么最近也躲着姑母一家子,原来是两头得罪。”

刘顺水抱着脑袋原地蹲下,丧气道:“大哥你快别骂了,我早就知晓我错了!可这事要怎么才过得去?我若是和从前那样和阿€€来往,心里总怕他哪日会突然知道此事,你也知道姑母和雨哥儿对苏乙多差劲,提亲那日还不给好脸色,传得人尽皆知。阿€€要是知道雨哥儿那般的大半缘由在我,不打我一顿都算是好的。”

他一根指头戳进沙子里,捅出好几个洞。

“去吃喜酒那日我也提心吊胆,看别人因姑母待咱们刘家人都是什么态度,我更是不好意思去见阿€€了。”

“还不是你小子自作聪明!”

刘顺风瞪了刘顺水片刻后下定决心道:“这事就是个脓疮,横在那里,你不去看,它也早晚要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如你亲手给他捅破了去,好歹还能知晓什么时候破,趁早补救。”

他把蹲在那里装蘑菇的弟弟拎起来,告诉他具体要如何做,最后道:“去时我和你一起,也不能空着手,咱们是去给人赔礼的,等着去乡里一趟,买两样像样东西,再去登门。”

只是这么做,传到姑母耳中难免又是一桩官司,不过刘顺风不打算在意,他是看出来了,自上回吃罢钟家的喜酒,姑母做的事害得刘家人都跟着没脸,连他爹娘都不多提姑母了。

有回他还听到娘亲埋怨,说现在刘家名声都臭了,要连累他们小妹在村澳里说不到好亲事。

再者说,他们去是为了解清误会,又不是敲锣打鼓要和亲姑母划清界限,以后逢年过节,面子上过得去就够了。

第43章 【加更】

“表哥, 我娘说你要是回来了就和你说一声,让你去三舅家,我爹我娘都在, 小舅应当也去。”

钟€€和苏乙才上船,隔壁唐家船上的唐莺就过来传话, 顺便把钟涵送来。

听到四叔也去,钟€€大约猜出是为了什么事, 他放下扁担, 摘下头顶的藤笠扇了扇风。

“你爹娘啥时候去的?”

“去了有阵子了, 几刻钟是有了。”

“好,我晓得了,一会儿就过去。”

等唐莺回了船, 钟€€弯腰进舱,苏乙已先他一步进来, 倒了两碗水, 将一碗递给他。

水是早上走时烧开的,早就放凉了,正好入口,两人顾不上说话, 先灌了一大碗水,之后不用钟€€说话,苏乙又倒第二碗出来,这回喝得不急了, 暂且端在手里。

“一会儿我去三叔家一趟, 看阵势不小,估计是说正事。”

钟€€一口气把第二碗水也喝完,呼出一口气, 觉得好似活过来了,苏乙接过空碗放到一旁,“你去吧,我和小仔在家里,正好把午食做了,早晨留的鲻鱼还在桶里,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清蒸吧,天太热,吃点清淡的。”

苏乙想了想道:“好,那就做个清蒸鲻鱼,用白贝肉和银丝菜滚个汤,再拌个苦瓜。”

钟涵一听要吃苦瓜,在船板上打滚道:“不要吃苦瓜,不要吃苦瓜!”

苏乙哄他,“保准做的不苦,苦瓜解暑的,夏天要多吃。”

钟涵噘嘴道:“以前二姑也说苦瓜不苦,每次都很苦。”

奈何家里吃什么不是他一个小仔能决定的,苦瓜是非做不可,苏乙看他实在不开心,便道:“那晚上蒸番薯吃。”

钟€€顺势看向小弟,“番薯是甜的,这回你高兴了?你看你嫂嫂多疼你。”

钟涵嘿嘿一笑,转身抱住苏乙的胳膊。

等钟€€走后,苏乙开始准备午食,在那之前他先把出摊带回来的东西又收拾一遍,砧板菜刀那些在乡里时用井水洗过了,不用再洗,但他做虾酱的坛子都得抱出来单独放。

结束后,他带着小仔处理鲻鱼,鲻鱼又叫乌鱼,秋日里除了海鲈鱼,最好钓的就是鲻鱼,鱼钩上挂个青口肉,过不久就能上来一条,今天卖的和家里留的,都是昨天钟€€跟着二姑父出去钓的,在海水里养了一晚上,带去早市时都还是活的。

剖开鱼肚,内脏撇去不要,单独留下鱼胗,鲻鱼的鱼胗有个单独的名号叫“乌鱼腱”,说明它能单独成一道菜,入口是脆的,很有嚼头,小的乌鱼腱适合炒,大一点的可以烤着吃,口感有点像鱿鱼。

家里留了三条鲻鱼,钟€€饭量大,一个人就能吃一条半,午食不做主食了,多吃点鱼也一样,再加上他和钟涵两个哥儿,吃三条差不多,苏乙索性把三条都收拾好,鱼胗单独拿出。

钟涵坐在一旁撬白贝,再用手把里面的贝肉扯出来,丢在干净的淡水里涮涮,听话得很。

待鱼上锅开蒸,苏乙额外洗了从乡里买来的银丝菜和苦瓜,特地拿木勺子把苦瓜的瓜瓤都去掉,切片后下水汆一下,这样吃的时候不苦。

过去舅家做苦瓜,卢悦和卢雨也不爱吃,剩下的常常都撇给他,苏乙哪里会挑拣,有的吃就不错,何况苦瓜还是要花钱买的鲜菜,卢雨总说苦,他吃着只觉得清爽,并不讨厌。

他不知道钟€€要去多久,不过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家家还都有活要干,耽搁不了太久。

因此他依旧打算把饭提前做好,这样等人回来,坐下就能吃。

钟€€在半个时辰后回来,苏乙正蹲在炉灶前烤鱼胗,他在炉火上架了个小片的铁网,这是平日有时候烤鱼用的,烤鱼胗也刚好,白烟向上升腾,他拿起扇子扇了两下风。

“回来了?饭都做好了,这个过一会儿也能好。”

苏乙放下扇子,起身去端清蒸鱼的鱼盘,钟€€抢在他之前把盘子端走了,他只得又坐下,把鱼胗翻了个面,免得火大了烤焦,就浪费了好东西。

鱼胗不大,烤起来也快,彻底熟了后他用一根筷子串起,直接拿着进了舱。

“正好三个,咱们一人一个。”

钟€€接过串鱼胗的筷子,架在一旁的碗上。

“今天我正馋这一口,没想到你就做了。”

乌鱼吃鱼胗,鳓鱼吃鱼白,墨鱼吃膘肠,各有各的讲究。

这些东西离了海边都难见到,不识货的大概还会直接丢掉。

苏乙挽着袖子盛出三碗汤,安静地笑了笑。

“想来你们汉子都爱吃烤的,能下酒,三个也不够一盘菜。”

“我和小仔都爱吃烤的,一丝丝的,能吃半天,当个零嘴打发时间。”

“那以后多做。”

苏乙为自己做的吃食得了钟€€与钟涵的欢喜而高兴。

吃饭时,钟€€说起自己被叫去三叔家的原因,到了那他才发现,不止是二姑、三叔和四叔三家子在,还有两个堂叔。

不出他所料,今天政令一下,原本一听赁个摊子要花五两银子打点,当即怎么说也不肯的几家人,如今已改了主意,只是还舍不得那五两银。

二三两都够当彩礼给儿子娶个媳妇或是夫郎回来了,嫁闺女的也足够添个首饰或打口箱子当嫁妆,掏了这笔银子,赁金照旧还要交,一年下来又是二两四钱,各个心颤手抖。

三叔的意思是,想让钟€€去帮忙问问,这五两银子能不能往下降降,钟€€实话实说,确实办不到。

他深知詹九也只是这条线的小喽€€,五两银子的大头定到不了他手里,这价钱是压不下来的,但凡再少点,那帮小官小吏一看,仨瓜俩枣不够打二斤好酒好肉的,哪个会愿意给你费心。

詹九分文不取帮自家办下摊子的事,是为了报救命的恩情,钟€€不能真的挟恩图报,把这好处扩到一族去,那样未免脸皮太厚了。

一众长辈愁眉不展,既能坐在这里,说明这笔钱不是掏不出,只是不舍得,钟€€也知旁人不比自己,下海转一圈就有大货,多是靠着出海撒网攒家底,孩子多,交的丁税口赋也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最后还是他出了个主意,让几家商量着合伙赁一个摊子,选一家出来作为摊主去市司签文书,但平日里摊位共用。

“多了不成,但一个摊子两家分还是说得通。”

这两家要还是亲兄弟,亲姊妹,市司就更挑不出错处。

这个法子得了认可,只还是当场定不下来,其中钟春霞虽是钟家人,但毕竟嫁了唐家,她和谁家合伙赁都不合适,是以最后他们夫妻俩先跟着钟€€一道回来。

“其实我想同二姑与二姑父说,他们二人是把我和小仔一路拉扯照顾大的,关系比三叔还近,不比爹娘差,这孝心我该表,他们家的鱼获日后就放在咱们摊子上卖,平日里二姑或是莺姐儿都能去看摊子,不愿意去还有咱俩在,都是顺手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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