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59章

下海和种地不一样,甚至和进山打猎也不甚相同,进山打猎尚且能追着野兽留下的痕迹走,亦能驱使猎犬寻踪,但人在海面之下,前后茫茫,除却好水性和一把鱼枪外还真没什么可以倚仗。

他把银票折好递给苏乙,“这东西你看怎么收着好,咱们手里银钱不少,暂且动用不到,不如存起来当压箱底。”

苏乙捧着银票,觉得烫手,甚至担心外面一阵风吹来,将手里的纸片子刮跑了,思来想去道:“那我把它和之前赁摊子的文书搁在一处。”

钟€€知道文书锁在一口单个的小匣子里,匣子藏在衣箱暗格中,船上用木头制的东西都上了漆,只要不在水里久泡便不会受潮。

“都好。”

钟€€应下,两人把银票收入匣中,复将银锭子重新搁回布包袱中。

按理说他们手里还有六十多两的散钱,寻常过日子,除却银票,银锭子也一时半会动用不上,但因着要买石磨,还要盖水栏,具体要花用多少二人没个盘算,不知六十两够不够。

银锭子看着喜人,普通人家少有能经手锭子、元宝的机会,哪怕铜钱攒得够多,同样轻易不会去钱庄兑成银子。

因铜钱换银子,并非是一千文就能换一两银,各时银价不一,赶不上好时候,换起来就要亏。

一想到这些银锭子总有一日要花出去,不说苏乙,钟€€也有些不舍得。

“散钱还有六十多两,咱们摆摊做生意,日日都进钱的,哪怕是买石磨、盖屋子,先紧着散钱用,说不准也够了。”

苏乙听罢,跟着点头,笑意盈盈。

这么算下来,家里已有了二百两银子,说出去哪个敢信,只是财不外露,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便是对着二姑一家也未多声张。

说回近期要花的大钱,买石磨的事苏乙不愁,只不知水栏屋要如何盖,钟€€也只提过一两回。

他这会儿抬头问道:“真要修水栏屋?咱们村澳里还没有呢,是不是还要寻里正打个招呼。”

“先前是没有,咱们盖了不就有了,五姑伯当初也说,鱼山澳最早也没人住水栏,有人盖了,后面好多人家也跟着盖,要不是住得舒服,哪里会有那么些跟风的。”

钟€€道:“里正那我去说一声就是,既有鱼山澳的先例在,他不会不允,又不是去岸上盖屋,没那么些规矩。”

白水澳有山上的石头屋,可修得简陋,一是水上人着实不会多少盖屋的手艺,二是真往精巧了修筑,恐会招惹麻烦,多的是人看不得水上人过好日子。

老人常说,早年里哪里有石头屋,赶上起飓风都是搬着船到岸上,把船倒扣过来,人躲在下面生扛过去,后来为此丢的人命、损的财物太多,衙门才松了口,允各村澳的水上人搬石头盖屋。

有了石头屋后,风吹不倒,雨淋不到,实在是好,只是不可常住,着实太过憋闷,水上人亦大都不愿离家里的船太远,出门不见水不见船,反倒还要心慌。

“快到海娘娘祭了,到时附近村澳的人都要去赶庙会,五姑伯一家定也去,到时遇上了打听打听,看看要去哪里请匠人,盖一间要花多少银钱。”

入了九月,离天彻底凉下去还有一段时候,水栏屋要盖,但不急着盖,相较而言,钟€€更在意能不能顺利买到石磨。

下午钟涵被梁氏送回来,后者还带了好些小杂鱼,一桶沙蟹、不少蛤蜊肉卖予小两口,苏乙拿东西挂上秤,按事先定好的价钱给她。

亲兄弟明算账,叔侄也是一样道理,幸而凡是来的自家亲戚都不错,没有在这上面起过争执。

卖出去的杂鱼是上午钟三叔带钟虎出海随网捞上来的,沙蟹和蛤蜊肉是梁氏领着家里两个孩子没事时捉来,沙蟹洗干净,蛤蜊剥去壳方拿来换钱。

换来的铜子不多,有总比没有好,钟豹和钟苗觉得这笔钱是靠自己挣的,干起来起劲得很,梁氏也答应他们,一人给十文,过几日去赶庙会时可以自己买吃食解馋。

算明白账,梁氏去唐家船上坐了片刻,和钟春霞说了几句家常后便走了,钟€€和苏乙带着小仔,三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做酱。

中间赶上大多数人家的渔船返航的时候,今日因没了存货,送来的杂鱼等通通照单全收,有拎着花蟹、青蟹、扇贝、江珧等来卖的,价钱差不多的他们也留下,省的还要专门去放一次蟹笼子,或是下海打贝壳。

这样做虽然本钱高,人却能少受点累,等有了石磨八成会好些,届时把捣酱的时间空出来,去海边捕虾子、下蟹笼之类的苏乙就做了,钟€€只需依着自己的脾气,要么撑船出海,要么就近下海。

杂鱼够多,钟€€一连炒了五大锅鱼酱,一大锅贝柱酱,把家里的菜油、辣椒都用完了,糖罐子也见了底。

在这之外,苏乙和钟涵一起只把沙蟹酱、蛤蜊酱各做了一坛子出来,剩下的放到明后日再做,不然都挤在一日,怕不是要忙到天亮。

揉着发酸的肩膀腕子入了夜,钟€€搂过夫郎时钟€€有些情动,却也知苏乙受不住接连两天都如此,况且白日里也为做酱受了累。

是以他只是将手臂搭在夫郎的腰间,一点点替他揉着腰窝上下,苏乙但觉一片酸胀蔓延开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钟€€亲了亲他眼皮上的小小红痣,打了个哈欠,与哥儿一道入了梦乡。

伴随着清晨撑船去乡里出摊,钟€€的日子再度回到正轨。

他知自己离家的这些日子里,詹九没少关照摊子,且还帮着跑前跑后打听了消息,为这个缘故,打定主意请人去食肆吃个饭,一并带上了苏乙和小弟。

席上照旧点了几道好菜,都是在家里轻易吃不上的,听小二说后厨有活兔子,乃是个猎户一早送来的,便让杀一只做兔肉煲,尝尝野味的鲜。

这回是钟€€请客,又多了小仔在,苏乙自在许多,他们两个吃不得酒,钟€€遂多点一壶山楂饮子,喝起来酸酸甜甜,还有开胃之效。

哥儿喝饮子,汉子则吃酒,和詹九日渐熟络,太客气的话反倒不必多言,言谈之间,詹九说出自己最近四处跑生意的成果。

他听钟€€的建议,预计在九越县内做些贩货的生意,先从活鸡活鸭与鸡蛋开始贩起。

不去下面的村子不知道,好些地方离乡里太远,又非家家户户都有牛车、骡车代步,那里的村户人轻易来不得乡里贩物,最多去一趟村里的圩集,养鸡养鸭和攒鸡蛋的不少,苦于卖不出去,换不成银钱。

反过来,他们想买点什么东西也麻烦得紧,要走不少脚程。

原先总跟着他瞎混的两个小弟兄,其中一个的家里有骡车,詹九让他从家里借了来,准备赶着车往乡下去,按着一只二十五文到三十文的价钱收来鸡鸭,到了乡里能加个三五文转手卖,鸡蛋、鸭蛋利更薄些,不过积少成多。

“我还打听到一桩薏仁生意,只不知究竟靠不靠谱。”

詹九吃一筷子兔肉,同钟€€细说,“咱们南边产薏仁,正是秋收时候入仓,跟船贩去北方很有得赚,我认识一货商专营此业,最近来了咱们清浦乡,在乡里客栈住下,前日子我下乡打听鸡鸭生意,遇见他在下面收薏仁,因此攀谈上,还为他牵了个线,他谢我,只说若是能拿个百八十两与他合伙,他保我三分利。”

“听着是好,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抿一口酒,点到为止,詹九又不是三岁小孩,说多了容易讨人嫌。

詹九笑道:“我知这道理,若放从前,我估计哪怕借银子也要投给他,盼着天上掉馅饼呢,现今想着就算是靠谱,手里本钱也不够,何必惦记。”

以前他不站生意事,不知其中的道行有多深,上回听了钟€€的劝自己莫要接触私珠营生,故而连着别的营生送到眼前,他也多长了个心眼。

席面吃罢,詹九请钟€€一家子下回到家里去坐。

“我娘说合该早就请恩公和嫂嫂往家里吃饭,怪我没用请不动。”

他转向苏乙,拱手笑道:“之前我说一回,恩公拒我一回,嫂嫂不妨替我劝劝。”

又道石磨的事他打听到了,“也是去乡下时赶巧问着的,有家以前做豆腐生意的,现在老两口上了年纪做不动,家里孩子嫌日日早起还赚得少,不肯接着做,石磨就闲搁在那里,我去瞧了,旧是旧了些,用来没毛病,给的价钱也公道,只要十两银子,打一架新的石磨少说也二十两往上。”

钟€€之前也在乡里打听过石磨的价钱,知这价算是极好的,于是和詹九商定,下回詹九去村里,他也跟着骡车去,要是看着好,就直接付了银钱拉回来,运回白水澳。

第60章 【加更】

石磨偌大一个, 运回来前先要定好放在何处。

六叔公对家里小辈多有关照,上门自不能空手,钟€€装了一罐虾酱, 一罐鱼酱,皆是他们两口子自诩的拿手酱, 提着去寻。

六叔公辈分长,说话有用, 虽不是现今族里岁数最大的, 但大家心里都认他是族长, 凡事他出面说话,没人敢不给面子。

钟€€把东西放下,因不算贵重, 六叔公没多推拒,收下后问钟€€为了何事来。

得知他想买口石磨做酱, 要搁在族中石屋里, 六叔公忖了片刻道:“你成亲娶了夫郎,何不直接修个自家石屋,把石磨搁在里头?”

钟€€愣了愣,发觉自己还真往这上面想过, 他自有了记忆后,上山躲飓风都是跟着三叔、四叔两家子一起,而三叔、四叔成亲了后又带着家里人,令他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下被六叔公提醒, 方意识到自己属于小一辈, 成亲后合该自己修个屋,不然钟家的老屋总有住不下的一天。

六叔公磕下水烟袋的烟袋锅子,“我不是说族屋里不能放, 你说的可将石磨借给族里人用是好事,可咱们钟家一族那么多号人,人心隔肚皮,石磨不是个便宜物,放在山上,顾不上照看,任谁都去用,哪日用坏了你都不知找谁说理。”

他咂一口水烟道:“这东西和铁锅不一样,族里买铁锅时家家都出了银钱,便知用时要仔细,石磨是你一家的东西,还是上心点得好。”

一缕白烟徐徐自六叔公口中喷出,他深深看一眼钟€€。

“你这日子刚过起来,不如借这个由头自家分出来住。”

钟€€毫不怀疑,六叔公定是也听说了他和四叔家不睦的事,想也是如此,白水澳才多大,东头两口子拌了嘴,一阵海风吹过的工夫,西头的船上就能知道。

不过六叔公没拿孝敬长辈的由头压他,让他去和四叔和好,说明六叔公也懒得管这事,郭氏爱嚼舌根子的毛病人尽皆知,大家深受其害,拎不清的性子各个心知肚明。

如今人也回了娘家,水上人和离多见,和离后照样一起养孩子的不少,是以看出事闹大了,没几个去劝的,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分出来住也好,白水澳四季都有起飓风的可能,一年到头石屋总要住个几次,回回和四叔一家共处一室,想想都浑身难受。

钟€€盘算起修石屋的事,发现自己怕是分不出时间去做,一栋石屋需要的石料甚多,盖石屋难就难在上山找石料背石头上。

别家情愿在盖石屋上花时间,是因为盖结实了可以用几十年,钟€€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不会在白水澳待一辈子的,半辈子都太长,等他和苏乙的第一个孩子降生时,为了孩子的前程,他也要找到脱籍上岸的路。

石屋能住、结实就行,新不新的不重要。

“六叔公,您也知道我家底薄,为了养家糊口成日里忙得像陀螺,实在分不出心思盖石屋,况且石磨眼看着就要买回来了,现盖也来不及。”

他想到村澳里有不少旧石屋,属于钟家族里的就有好几处,有的是家里老人去世,生的又是姐儿、哥儿,嫁出去后随夫家住了,就此空置的,也有家里人口一多,见地方太小,额外修了新的大屋的。

钟€€将这想法说给六叔公听,同他老人家道:“我愿出点银钱从族人手里买来空屋,修补旧屋总比盖新屋快。”

水上人挣钱的路子不多,多数把手里的银钱攥得紧,从山上背石头下来又不要钱,哪个会多花冤枉钱买现成的。

只是钟€€要买,他也不拦着就是。

“我帮你打听打听,看谁家要卖,尽量给你寻个新一些的,省些修补的力气。”

六叔公实在可靠,钟€€心中大石落地,没过几日,六叔公派孙子来家里传话,叫他过去,苏乙当时手上无事,一并跟着。

卖石屋一家的汉子自也是族里亲戚,不过走动不多,钟€€该叫一声堂叔,对方的爹在世时,他称其三伯公。

这家要卖的石屋是间小屋子,只有钟家老屋的一半大,修得方方正正,除了房顶老旧破损,石缝里青苔丛生,没什么大毛病。

“屋子是我刚成亲时修的,一晃好些年了,娃娃生多了就搬出来,五六年前起飓风时房顶吹烂了,不舍得就这么放着,下力气修过一回,现下还结实着,不过实在是用不上了。”

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了换钱,过去谁能想到旧石屋也有人肯花钱买,要不是六叔家的人上船问的,他还当是诓人的。

价钱是事先说定的,二两银子,苏乙从拎来的包袱里拿出两贯铜钱递上去,对方点算无误,交易即成。

有六叔公作见证,买的又是村里自建的石屋,不必签什么契书。

石屋买下,修补的时候三叔带着虎子来了,钟石头也跟着,钟€€发现钟石头倒是还乐意认自己这个堂哥,就是爹娘那般态度,他夹在中间估计不好受。

钟€€犯不上为难他,当着面不提糟心事,三兄弟凑在一处瞧着还和以前一样和乐。

刘顺风和刘顺水兄弟俩同样来帮忙,自从上次那事说开,两人如愿赁到北街最后一个铺子,生意差不到哪去,刘顺水仍觉对钟€€有愧,听说他家修屋子,第一个赶过来卖力气。

外人瞧着,亦看不出个中纠葛。

房顶补好后,铲去里外里墙面上扎眼的青苔,露出的石缝用灰泥糊上,换过屋里铺地的细沙和朽坏的木门,屋子焕然一新。

多多跟进来看新房,忙着到处嗅闻,在沙地上刨来刨去,钟€€喊钟涵把它抱走,省的一会儿把屋里的沙地当茅房,埋进几个猫粪蛋。

“等石磨放进来,能占去不少地方,不过咱们也不常住。”

钟€€满意地拍了两下石头墙,“事不宜迟,明日我就跟着詹九往村里走一趟。”

€€€€

石磨带回白水澳的那日,村里好多人围在两旁看,不少船上生的孩子都和之前的苏乙一样,压根没见过石磨,不知道是什么,只看着大石头叠在板车上,觉得稀奇得很,一路跟着跑前跑后,大呼小叫。

钟涵赫然成了其中懂得最多的小孩,跟玩伴讲这是能把豆子磨成豆浆的石磨。

“把豆子倒进中间的洞里,转啊转啊,豆浆就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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