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25章

他现在肚子已经很大,行动不是很方便,坐卧都要人帮忙,乡里的摊子自然是去不得了,所以给二姑家的莺姐儿多添了一个月二钱的工钱,换她每日去乡里帮忙卖酱。

唐莺很是乐意干这件事,现今乡里钟€€和唐家连在一处的摊子,她和唐雀姐弟俩就能照应地很好,常有人羡慕二姑夫妻二人,养了一双贴心的并蒂花。

同时,石屋酱坊里除却滨哥儿,新雇了一个帮忙的人,也是当初出海捕带鱼,在料船上识得的族中六堂嫂倪氏。

于是这下两边都能松开手交出去,苏乙变得无所事事,除了吃喝睡觉,就是在屋子里做做针线,给将出生的娃娃缝补衣服鞋帽。

钟€€不怎么出海打鱼,偶尔下海捞的值钱货都直接送去乡里卖掉,换成银子带回来,以至于他在家连晒干货这等事都不必做,闲得他都有些盼着孩子能快点降生。

没站多久,一艘船扬帆归来,苏乙眼底漾出笑意,他专心盯着那船,眼看它越靠越近,停在自家屋下。

“怎么在外头吹风,出来多久了?”

钟€€提着东西,两个跨步就窜上了木梯。

“不到一刻钟,在屋里坐着闷得很,出来透透气。”

苏乙双手撑腰,慢慢转身,钟€€手上脏,没扶他,而是落后半步看他慢慢跨过门槛,自己才跟进去。

“詹九给了我两只鸽子,好些鸽蛋,晚上给你炖个鸽子汤,他娘还给你绣了一条抹额,我揣褡裢里了,你拿出来瞧瞧。”

苏乙伸手去褡裢里寻,钟€€鼻子动动,疑惑道:“怎么家里一股子草药味?”

他看苏乙,“你身上不舒服,还是小仔病了?”

还没等到苏乙回答,钟涵就从屋里跑出来,等他离近,钟€€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草药气息。

“原来是你,你在玩什么呢?”

钟€€随手把东西放下,摘下褡裢,“莫不是把家里的药瓶子打碎了?”

钟涵嘟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哥怎么不怀疑是多多和满满把药瓶打碎的。”

钟€€有理有据,“因我知晓药瓶子都被你嫂嫂收在抽屉里,猫可不会开抽屉。”

钟涵皱皱鼻子,替自己辩解。

“我在做正经事,学着认草药呢。”

钟€€大为意外。

“认草药,跟谁学?你要学医?”

苏乙手里拿着抹额,正端详着,闻言提醒钟€€,“近来黎小郎中常带着村澳里的孩子们去山上采药,孩子们给他带路,他则教孩子们认草药。”

腊月到三月黄鱼汛之前,是水上人最清闲的时候,半大孩子们用不上帮家里的忙,除却有一些勤快的,乐意捡蛤蜊挖沙蟹卖给钟家酱坊,大部分每天就是到处疯玩。

钟€€得了答案,没太往心里去,小孩子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要真乐意学上一二医理也是好的,起码他家小仔识字,已比村澳里所有的孩子强了,要想学点什么,肯定也能学得更快。

他夸奖小弟两句,转而去灶房烧水,准备炖鸽子,苏乙慢慢走来,在门前陪他说话,言谈间提起黎麦冬和小仔。

“黎小郎中和黎老郎中当真不太一样,黎老郎中慈祥温和,黎小郎中则有些寡言少语,清清冷冷的,小小年岁,看着很是稳重老成,我看村澳里那些野猴一样的小子,都和他说不到一起去,不过小仔倒是挺喜欢和他玩耍。”

钟€€正对着光检查鸽子上的杂毛有没有拔干净,闻言忽而警觉道:“那黎麦冬可是个早慧的小子,小仔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小哥儿,可别被他骗了去。”

苏乙无奈看他一眼,“你也知道小仔是个孩子,那黎小郎中又才多大,你这个当大哥的,防人也防得太早了些。”

不过不能否认,黎老郎中确实把这小徒弟教得好,虽是郎中,却有一股子文气,在白水澳的孩子堆里一站,简直鹤立鸡群。

但说归说,若是现在就顾虑那些有的没的,未免想得有些太远。

钟€€反省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多心,加上请黎麦冬来是有所求,不仅自家,现在整个村澳的人都要仰仗人家的医术,便收了心思,专心剁鸽子炖汤。

还问苏乙,要不要放些红枣和枸杞。

€€€€

万事俱备,时间从正月来到二月里,钟€€眼中除了苏乙再也放不下别的事。

期间只去了一趟县城领回县衙分给水上人的稻种,这也是因为衙门要求不得代领,菜不得不去一趟。

回来后他将稻种交给王柱子,告知等过一阵子,要依着县公手记里的说法,分批用海水选种,上浮的是空谷、瘪谷,这部分撇掉不要,其余的留下,三月育苗,四五月时插秧。

王柱子种了小半辈子地,还是第一次种咸水稻,也是跃跃欲试,想帮着东家种出好稻米来,最好过了半年的雇期,还能留下继续做事。

在一家人坐立不安的等待中,一日上午,苏乙喊钟€€扶自己去茅厕。

他这两日去茅厕的次数比之前更多,打心底觉得是快生了,只是不曾破水和见红。

这趟却是刚起身走到卧房门,便觉肚子缩痛,他一下站住不动,猛地抓住钟€€手臂,喘两口气的空隙里,肚子又是一痛。

他微微弯腰,有些站不稳,与钟€€紧张道:“相公,我好似是要生了。”

第136章 小小仔

生产之事, 哪怕是头一回,事到临头往往也是怀身子的人比身边的汉子冷静,大概因为已和肚中孩子相处了十个月, 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比起紧张, 更多的是“终于来了”的坦然。

当重新被安顿回床上,被以薛婆子为首, 二姑、三婶和白雁, 还有堂婶郑氏等一众生养过的妇人和夫郎围住时, 苏乙还能握着钟€€安慰,“有这么多人在,我不会有事, 你去陪小仔,带他走远些, 别吓着他。”

钟€€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被推出了卧房, 想去灶房烧水,发现也没有自己能站下的地方,四婶伯郭氏早就带着齐晓一起,两人忙起来了。

他心知钟€€和苏乙对自己还是有芥蒂, 生孩子这种大事上也不进屋去讨嫌,便揽过在外面烧水的活计。

锅里烫着银亮的新剪子,还有几只新买的白瓷碗,这是薛婆子的习惯, 她接生这么多年, 都用砸碎的瓷片子,说这个比剪子还干净,现砸现用, 不会染脏污。

无论是剪子还是瓷片,都看得钟€€眼皮直蹦,喉咙里像堵了块棉花,一想到这些东西一会儿要往苏乙身上招呼,他的心情就好像在海底遇见虎头鲨时,后背呼呼冒汗。

见钟€€来了,郭氏忙起身,同样把人往外赶。

“屋里人多,到时忙里忙外,堂屋都支应不开,你莫在这守着,抱着小仔去姑姐家等。”

生产是走鬼门关,不知多少在海上顶天立地的汉子帮不上忙不说,还只会添乱,更有甚者,一见送出来的血水嘎嘣就晕了。

钟€€刚走,钟春霞风风火火地出来,跟郭氏说一时半会儿不到生的时候。

“给阿乙煮碗红糖水,卧两个鸡蛋,再蒸几块米糕,吃些东西才有力气生。”

郭氏一听,赶紧应下去做。

钟€€牵着小弟出了屋子,兄弟俩都不情愿走远,看了一圈,便暂且在船里待着。

钟守财去山上把采药的黎麦冬请回,到钟家水栏屋下时,就看他们兄弟俩蹲在船头,像两朵蔫巴的菌子。

黎麦冬来时背着药箱,带了几个药包,有助产催产的,也有以防万一用来克制血崩的,不过不到紧急时候,这两样都用不上。

到白水澳以来他备受关照,真到了这日,便也沉下心在离得最近的船上守着。

苏乙腹痛见红时是上午,约过了两个时辰,水栏屋中开始传出阵阵痛呼,钟€€原本蹲在船头,这一下起身,差点因为腿麻掉去海里,还是钟守财及时扯他一把,身份一变,作为过来人安慰他,“乙哥儿这一胎足了月,怀身子这大半年也没遭太多罪,这孩子孝顺呢,肯定顺顺利利地落地,不肯让小爹吃苦。”

钟€€心里明白,可耳边响着那痛到极处才能发出的声音,又有几个人能不担忧。

钟涵更是在刚听见声音时就吓呆了,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嫂嫂发出的声音,顿时眼里蓄满泪花。

小哥儿一把抓住黎麦冬,带着哭腔问:“麦冬哥哥,我嫂嫂怎么了,你快上楼去看看好不好?”

黎麦冬虽是个年轻小子,但因学医,什么不曾见过?

他看小哥儿慌了神,哭得直抽鼻子,掏出帕子给他擦脸,“你嫂嫂在生小娃娃,生小娃娃都是这样的,不是病了,也不是受伤了。”

这时钟€€也赶来,把小弟抱到怀里安慰,同黎麦冬抱歉道:“小仔太小,还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黎麦冬摇摇头,“他不是不懂事,是太懂事了。”

又跟钟€€道:“钟大哥,你领着涵哥儿走远些吧,往海边转转,他从小身子骨不足,心脉弱,忧惧交加怕是伤元气,过后病上一场也是有可能的。”

钟守财也劝,“生孩子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你要不放心,我带着小仔去海边玩,离远了听不见了,他就不害怕了。”

钟守财发现钟€€也不容易,幼弟年纪小,和半个儿子没啥区别,不过好歹磕磕绊绊养到六岁了,不像两三岁时,发个热都要提心吊胆。

钟€€意识到怀中小弟哭得打摆子,印象中他已经许久这么伤心过,钟守财连哄带劝,搬出去千顷沙给将出生的小娃娃挤羊奶的理由,总算把小哥儿给抱走。

哥儿能生孩子却没有奶水,村澳中哥儿生产,有些是请族里也在奶娃娃的妇人亲戚当奶娘,或是煮白米汤来喂,白米汤在水上人眼里不亚于灵丹妙药,已是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但钟€€知晓陆上的人家里,哥儿生的孩子都是喂煮过的鲜羊奶,想也知道羊奶比米汤要好。

为此不久前又去一趟牲口行,寻那卖水牛的牙人介绍,买下两头产奶的母羊,养在蚝壳房后院。

送走小弟,钟€€发现自己的衣裳的前襟和肩头都被哭湿一片,船上常备着干净衣裳,他换上后看到黎麦冬已倚着舱门翻起医书,气质沉静,不由问道:“黎小郎中几岁开始学医,不曾害怕过么?”

黎麦冬抿了抿唇,“记事起就开始学了,也曾怕过,但师父说从医之人,当救死扶伤,若惧死畏伤,如何救人?”

况且他心性坚韧,好像天生该端这碗饭,医馆里也有其他药童跟着师父学医,进益都不如他。

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小儿,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船上烧起陶灶,煮了些茶水给黎麦冬添上。

从午时到黄昏,海上渔船返航,金色的海面上映出白帆点点,鸥鸟归岸,在礁石上落定,梳理着层层长羽。

屋里起初还有声音,后来只见帮忙的人们进出,黎麦冬说这是对的。

“有经验的稳婆会让生产之人少呼叫,省下力气,不然只怕力气用完了,孩子还没生下来,那就要出事了。”

钟€€的心就这么一揪一揪地跳着,几个时辰里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两盏子茶水,焦躁地嘴唇都起了皮,起初还能在船上待着,后来下船上了岸,在木板桥上左右徘徊,如驴拉磨。

在天色暗去之前,夕阳悬于海面,将落不落,屋内总算传来婴孩的哭声,哇哇不断,自打开始就再没停下,听着就有力气。

随即水栏屋门开,薛婆子笑着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小子,七斤二两,很是结实。”

接着又道:“乙哥儿也平安,算是我接生过的这些头胎夫郎里数一数二顺利的。”

得了这句话,钟€€总算能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在海底憋气憋狠了,他甚至觉得脑袋嗡嗡响了两下,才终于听到周围的声音。

把准备好的喜钱递出去,钟守财送薛婆子去唐家水栏屋吃晚食,其余人可以不急着用饭,但不能怠慢了德高望重的稳婆。

钟€€让黎麦冬也跟着去,“辛苦小郎中也在这里守了半日。”

黎麦冬却说不急,“我来白水澳原就是为了此事,一会儿屋里收拾好,我进去给贵夫郎问个脉再走。”

见状钟€€不和他多客气,他实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苏乙和孩子。

“阿€€来了!快进来!”

沾着血腥气的木盆被送出卧房,由梁氏和郑氏端着去刷洗,白雁出去丢脏污了的布巾,这些要寻个地方深埋。

床边只留了钟春霞一人,孩子抱在她怀里。

然而钟€€进屋第一件事却忘了找孩子在哪,而是直接奔到床边,细瞧苏乙。

人瞧着还好,就是脸色泛白,头发都教汗水打湿了,流了那么多血,哪能不虚。

“你可还好?黎小郎中就在外面,一会儿让他进来给你把脉瞧瞧。”

苏乙从被子里伸出手,任由钟€€一把攥住。

“我觉得都好,就是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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