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24章

屋子还是空的,什么都没摆,也不怕人进去瞧,干脆大门敞开,任由族人出入,众人看看房梁,摸摸墙壁,踩踩台阶,议论着以后自家也要这么修。

他们半点不眼红钟€€家的宅院,因知晓早晚自家也会有,这就是族里有个出息人的好处,什么消息都比别家先得,什么好处都比别家先享。

不是正式入住,暖房的席面摆得相对简单些,菜没那么多,不过肉和酒管够,赵正等人吃了顿饱,乘船走时说好出了十五再回来,给族里其他交了定钱的人家围院子、夯地基。

又过几日,钟€€去乡里牙行挑一短工,雇期半年,此人叫王柱子,是个快三十的汉子,家里已没了人,没田也没屋,更娶不上媳妇夫郎。

选他是因为他看着力气足,过去给人做过工,晓得规矩,而且过年可以不回家,钟€€之所以雇短工,就是为了在买牛之前先备好人手,省的买了水牛后丢在千顷沙无人看顾。

千顷沙的蚝壳房年前住不进人,年后苏乙月份将足,正是生产前后的关键时候,也不宜搬家挪动,再算上坐月子,入夏前能迁新居就不错,在此之前他没法两头跑,更不可能在这边过夜守着牛,因此务必需雇个人。

且从腊月到明年五月这段时日。连育苗插秧都含了进去,第一年种稻,肯定是手忙脚乱,有个种过地的人在地头上搭把手也是好事。

何况到时候家里还有个奶娃娃呢,他这个当爹的总也要空出手来看顾孩子,不能完全撂给夫郎。

原先酱坊人手不足,在村澳里寻一二亲戚就行,现下要顾着养牛、种地,村澳里就没有合适的人了,为此钟€€才来牙行挑选。

他虽还是贱籍,却不影响雇人,谁给钱谁就是东家,不似买人,衙门有诸多规定,譬如贱籍不得买奴,以及寻常没有功名的人家买奴,每年还要交翻倍的口税。

把王柱子带回千顷沙,暂且收拾个柴房出来给他住,一张旧竹床,一卷王柱子自己背来的旧被褥,就是他以后的住处了。

灶房也垒上了土灶,镶上了铁锅。

“我们平日里暂不在这里住,也不在这边开火,不过会给你送菜来,米面和油盐酱有现成的,不必你自己买,也就算是管饭了,但这些月月有定数,你自己估算着来。”

王柱子点点头,他对此没异议。

他从小就是孤儿,家里田宅都让亲爹赌没了,小爹投了河,为了有口饭吃,十岁便开始给人做短工、长工,什么样的人家都去过,有那等说是管饭,其实到了饭点只给舀一碗粝米汤子,几个干硬米糕的,更不会把油罐子和盐罐子放在台面上任你用。

这都是值钱东西,那等吝啬的,恨不得锁在柜子里。

况且站在这宅院往外看,走不了几步就是广袤海滩,随便转一圈捡点东西就是一顿饭,怎么也饿不着,吃得肯定比以前好多了。

“东家放心,我一定守好门户,放牛种田也是做惯了的。”

钟€€点了点头,“离过年还有大半月,你若做得好,到时年节的赏钱也不会少了你。”

一听才来这几日,若是得力,东家也肯给赏钱,王柱子愈觉得今年自己运道不错,年前赶上了个好东家,今年这个年该是会好过些。

有了能看门养牛的人,钟€€数出银子,叫上詹九帮忙掌眼,又领上想看新鲜的小弟,去牲口行牵回两头壮水牛。

初进牲口行时,听卖牲口的牙人说,买牛犊回去养大要便宜些,但钟€€没那么多时间等。

于是和詹九一样,直接买的训好的壮牛,回去套上犁就能干活,套上车就能拉车。

“之前听说衙门招徕水上人去种咸水田,我们还说呢,要真是这样,是不是也能做上你们水上人的生意,还真让我说着了。”

等着牲口行的人写契书时,牙人和钟€€套近乎,一头牛犊子十两银就能买,壮牛却要二十两银,一般人家有一头都算是日子好的,眼前这主顾竟出手就是两头壮牛。

“不过一头牛一日就能犁个两亩地,小兄弟你家有多少地,能用得上两头牛?”

在外行走,钟€€不愿说太多,简单道:“族里一道用的,不单我一家。”

牙人恍然,这就说得过去了,这等一大家子合买一两头牛,农忙时轮着用的事不少,他见得多了,遂收了不少好奇心思,得了契书后一手交牛一手交钱。

“牛和人一样,说不准也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要是你觉得牛害了病,尽管牵来我们牲口行,这里有专门给猪牛羊看病的郎中,可别拖久了,再拖成大毛病,只能报给衙门,宰了吃肉。”

本朝和前朝一样,都有律令规定,不得私自宰杀耕牛,就算耕牛老病,也要上报衙门,得了允方能宰杀。

钟€€谢他一句,这才牵着牛出牲口行,转道码头,路上他和詹九一人牵一头牛,训过的青壮牛不像小牛那样活泼,很是温顺,你绳子往哪里牵,它们就跟着往哪里走。

钟涵喜欢极了,他被安放在牛背上,晃晃悠悠,时不时摸一摸牛背,觉得自己像是得胜的将军,比大哥还高!

想到刚刚快出牲口行时牙人说的话,他扁了扁嘴,和钟€€商量,“大哥,就算牛生了病,我们也不要吃它,好不好?”

“好,大哥答应你。”

一头水牛要是养得好,没病没灾,能活个二十几年,领回家这两头才三岁,真要是能替它家干活干到寿终正寝,绝对称得上一家的功臣。

把两头牛运到船上栓好,到千顷沙时王柱子已经在岸边等着。

他此前已见过苏乙和钟涵,知道这都是东家主子,依着过去的习惯,他管钟€€叫东家,管钟涵叫二东家,苏乙则是东家夫郎。

钟涵从牛背上下来,同王柱子道:“王大哥,我给这两头牛起了名,这头叫牛大,这头叫牛二。”

王柱子仔细分辨,认真道:“二东家,我都记住了。”

钟涵被他喊得脸红,但挺着胸脯不肯露怯,钟€€忍不住浅笑,亏得水上人里没有姓“牛”的,不然这名字怕是要得罪人。

把牛安顿好,第二日又撑船带了带了二姑一家和苏乙来看,钟涵又热切地介绍了一番“牛大”“牛二”,但除了他和王柱子谁也分不清,最后还是王柱子扯了根旧布条系在牛大的牛角上。

新来的水牛在千顷沙安了家,每日由王柱子牵着去海边泡水,到山下自己啃食青草,此外王柱子也会专门割草喂它。

晚几天到家的犁耙和板车就位后,王柱子开始给牛套上犁,给当地的水上人演示如何赶牛犁地,赶上钟€€在时若有人想上手试试,跟着学两下,钟€€也都点头答应。

王柱子还是头一回做这种工,你试一下,我试一下,轮一遍一亩地就犁完了,还因觉得他会种地,时不时请教一二,搞得他是越干越有劲。

见雇来的人确实可靠,钟€€放下心,今年事多,年前他自己没再掺和干货生意,常家兄弟也如先前所说,果然没再南下。

詹九去年尝了甜头,这回倒是忙了一阵,联系上三两货商,还来白水澳收了货。

钟€€把自己攒的一些个干参、干鲍和鱼胶卖予他寻来的路子,把买牛的钱赚回来不说,还有十几两富余,他拿着这笔银钱置办了一批年货,其余时间都在家陪着夫郎和小弟。

这一歇就歇到了正月十五,开年得的头一桩消息,便是詹九成功在乡里赁下一处铺面,准备改成货行经营,不日开张。

第135章 临盆(小修)

詹九的货行赁在北街, 说本想设在南边的,但没有合适的铺面,就连现下这个也是食肆改的, 后院还有垒好的两对灶台。

“我本说尽数推了,全都改做仓房存货, 我娘却说怎么也要留上两个灶,一个烧水一个做饭, 虽夜里不在这住, 可还要雇伙计守夜, 白日里也要吃喝,省了从家里带。我想想也是,预备留下了。”

詹九领着钟€€屋里院内的看了一圈, 再回前堂,钟€€摸了摸身边打算继续沿用的乌木柜台, 不知已立在这里多少年了, 边廓圆润,好似都给用出了包浆。

“这铺面地段好,朝向也好,不背阴便少潮湿, 不然不宜在后院存货。”

詹九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我当初就是看好后院宽敞,且亮堂得很, 所以哪怕赁钱比预想中的贵些, 怎也压不下来,也咬咬牙先签了三年赁契,给了一年赁金。”

钟€€拍拍他的肩膀, “如今铺面也有了,你也可大干一场了。”

眼前的汉子抓抓脑袋,笑言,“不过是小本生意,先试着折腾几下,看能不能折腾出名堂来,你是不知,我娘还说让我别怕赔钱,大不了她再在门口支个摊卖吃食,补一补我的进项。”

钟€€不由也笑,当父母的皆是如此,孩子没出息时盼着能学好,孩子真有出息了又怕孩子累着。

“阿婶灶上手艺好,要真是卖吃食,生意不会差。”

詹九叹气,“只是我一门心思挣家业,不就是为了让娘亲享清福,好说歹说才劝她别胡思乱想,日后我若出门走货,让她老人家安心替我守着铺子,再雇一两个机灵伙计,应当也就周全了。”

铺子还需拾整,前堂改布局,刷墙铺砖,后院加盖畜牲圈,重新安放货架,再择个开张吉日,估计正式挂起招牌要等月余后了,只是还不知到时自己能不能赶得上。

现在钟€€只要一想到苏乙随时可能生,就好像屁股冒火,坐都坐不住,夜里苏乙翻个身他都能醒。

二姑说他再这么下去,也不用下水当鱼了,应当飞去林子里蹲在树头当山€€。

“到时若赶不来,礼也要给你送到。”

从新赁的铺子出来,钟€€没拗过詹九,被他拉回家里坐,詹九娘端上茶果,问钟€€苏乙近来如何。

“当初你说等乙哥儿快生时,就接来乡里,请个好稳婆来候着,我都预备把家里房子收拾出来了,怎知你们小两口又改了主意。”

这确是钟€€曾经的打算不假,他那时想着白水澳偏僻,真要出个什么差池,撑船来乡里请郎中都来不及。

后来却觉得不够妥当,他能把夫郎接来,却没法把二姑她们一并接来安置,二姑也说不好贸然去别人家待产,这是沾血光的事,在习俗上有忌讳。

问苏乙时,苏乙也说留在家中就好,去到哪里都没有自己家更惹人心安。

钟€€便放弃了打算,转而去黎氏医馆打听,问黎老郎中近期有没有去底下村澳转一转,到山上海边采采药的打算。

若他老人家不打算动窝,手下有学徒想去也好。

“先前您老不是说,正钻研一种专医水上人目生鱼肉的药,我们村澳里好些老人有这病症,先前我同他们提起,都说愿意帮着试药。”

他紧跟着道:“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学徒去村澳,我们都可遣船接送,收拾好舒服住处,一日三餐都送到眼前去。”

黎老郎中被他追问一通,无奈道:“你那夫郎身体康健,早年间余留的一点虚症早就调理好了,哥儿骨架比姐儿大,生头胎时会更顺遂,且你说过,你们村澳里有老道的稳婆,我再给你开几味药丸,补血补气,你当真不必如此担心。”

不过宽慰完钟€€,对方先前说的那一番话却是的确有说到他心坎里。

隔一日,他唤来医馆中一学徒,名唤麦冬,年方十岁,是他最得意的小弟子,生得早慧聪颖,是他昔日上山采药时在山野中捡来的弃婴。

当初带回来一番查看,只是左足天生有畸,或许正是如此才被遗弃,但其实幼儿筋骨软,还有医治的可能,凭黎老郎中的医术,现今看起来已与寻常人没什么分别。

黎麦冬深得黎老郎中真传,在医馆中早已不做药童差事,而是潜心治医,只是在乡里,有他这个当师父的在上,来医馆的极少有乐意让没有正式出师的学徒诊病的,这回倒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

他把这小徒弟交给钟€€,说接下来一个月将人留在白水澳,给乡亲们义诊,不收诊金,只收药金本钱。

至于他那专医“鱼肉”的药方和针法,黎麦冬早已习得,黎老郎中给他安排了功课,让他参照此方为白水澳的病患们医治,一月后把脉案整理成册,交给自己过目。

钟€€本就是试试看,没想到还真如愿请回一位“小佛”,当天便客客气气接去村澳,安顿在山上石屋,在里面摆了桌椅床褥。

黎麦冬既来之则安之,很快真就遵循师命,在白水澳摆桌义诊,闲时则上山采药。

村澳中人起初看他年纪小,也有些犯嘀咕,但本着有郎中总比没有好的想法,陆陆续续也有些人去寻他问脉看诊,况且也知他是上回来过村澳里的老郎中的徒弟。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没几日黎麦冬就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乡亲们信服,连送饭的事都用不上钟€€了,你家送条鱼我家送碗菜,若不提前商量好,送去的饭吃都吃不完。

有他在村澳中守着,钟€€再没什么后顾之忧。

……

收回思绪,钟€€起身接过詹九娘送来的热茶,开口笑道:“知晓阿婶美意,只是思前想后,还是留在家中更好些,况且现下也请到了黎氏医馆的小郎中在村澳里坐镇。”

一说这个,就连詹九娘都佩服钟€€的心意。

“普天之下,有几个汉子能做到你这般。”

为了夫郎生产顺遂,竟能磨破嘴皮,生生从乡里医馆磨走个懂医术的人,哪怕有九成九的可能根本用不上,反倒还要欠人家一个顶大的人情,但钟€€说做就做了,没有半点犹疑。

“比起阿乙怀胎十月的辛苦,我做的这些算什么,到时的苦仍是他一人扛下。”

想到那日白雁早产,钟守财起初魂不守舍,后来泪流满面的模样,钟€€担心自己到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到那时候,他自己是不怕丢人的,只想苏乙与孩子平安。

“总归把能做的都做了,方才不留遗憾。”

和母子俩说了一程话,临走时詹九给钟€€抓了两只宰好的鸽子,一小篮鸽蛋,让他拿回去做菜,詹九娘给他一条自己缝绣的抹额。

“这东西月子里要日日戴着,免受头风,今日正好你来,我也做好了,便给你拿回去,都用得上。”

钟€€展开一看,发现上面绣了条小金鱼,不禁笑道:“阿乙定会喜欢。”

白水澳中,春风徐徐,苏乙撑着腰站在水栏屋前。

肚里的孩子是五月怀上的,算着日子是二月生,但有白雁先前早产的前车之鉴,如今正月才过了一多半,所有人的心已经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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