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33章

第145章 重皮蟹和干海马

千顷沙, 岸边。

两头水牛甩着尾巴走进浅水,把自己沉在其中,只剩一片后背和脑袋在水面上, 并不介意路过的海鸟在自己的背上停留。

要说牲口和人也是一样的,有忙时, 有闲时,不赶农忙也不拉车的时候, 它们清闲得很, 每天只管出门到海里泡个澡, 再晃悠去山脚下寻些嫩草吃。

像是钟€€家这两头,现在已认得从家里到海边的路,每天不必多操心, 它们自己出门,到了时辰自己回来。

不过海边毕竟不是村野池塘, 大浪来时连船都能卷走, 何况一头牛,所以除非天气好,不然放牛时还是会有人跟着。

水牛喜水且聪慧,认得主人, 只是它的脑子无法理解,为何家里的男主人会从水里冒出来。

“哞€€€€”

其中一头水牛,正是当初被钟涵起名牛大的,鼻子上方有一点点白毛, 家里人都靠这个辨别, 它在认出钟€€后长长叫一声,钟€€摸了摸它的牛角,牛大确定自己没认错, 用头顶了顶钟€€的手。

牛二慢了半拍,闻声涉水而来,它把头埋进水里碰了碰钟€€拖拽的网兜。

“当心螃蟹夹你鼻子!”

钟€€没想到水里还有一个埋伏的,他扶着牛二的牛角把它往外推了推,抹了把脸上的水,踩着海底的沙滩一步步走上岸。

苏乙正背着阿乐出门遛弯。

今天退潮,自从水田里种下稻谷,就不能借着涨潮退潮的时机收集里面的鱼获了,有高高的田埂挡着,水田里的水位一直控制在合适的深度,海浪淹不进去,只每日放鸭子进去吃些会在泥巴里打洞的虫子、小螃蟹之类。

因此搬过来的人家,还是习惯趁退潮时来赶海,这边人少,几乎每天都有大货被冲上岸,不必争抢,只要留心,家家都能赶上。

家里不缺这点吃喝,苏乙带着长乐出来本意是吹吹风,挖沙挖得心不在焉,心思都挂在背后的孩子上,时不时就伸手拍一拍,哄他两下。

“大哥!”

听见钟涵喊钟€€时,苏乙第一眼都没看到人,转过身才瞧见刚从海里走出来的汉子,浑身湿淋淋的,手里网兜很沉,一看就是收获不小。

家里两头水牛也跟着他上了岸,在湿软的泥沙地上慢吞吞地前行,踩出一串脚印,而脚印又很快被海浪抹平。

“我猜牛在这里,你们也离得不远,还真让我猜准了。”

钟€€把网兜一丢,接过小弟递来的布巾擦头发擦脸,末了往腰上一围。

苏乙扶着背后的孩子起身,离得近了,长乐看到钟€€,动了动小手,蹦出几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音节。

“阿乐是不是在叫爹爹?”

钟€€笑弯了眼,摸了摸儿子的圆脑壳。

小娃娃自出生起就顶了一头乌黑的胎发,浓密而柔软,这几个月里越来越长,摸起来的手感极好。

苏乙侧过脸看他们父子俩互相逗乐,分明一个只会咿呀咿呀的,却也能说得有来有回,没过多久,长乐又张开嘴去啃钟€€的手指,钟€€赶紧缩回来。

“不能吃手手,爹爹手上脏。”

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问苏乙要了张手帕擦了擦儿子的小脸。

几步外,钟涵正蹲在地上看螃蟹。

“大哥,这些都是你说的重皮蟹?”

“对,今天下海就是为了寻它们,我遇到螃蟹窝,逮了三十多只,凑个整,给黄府送去三十只,余下的咱们留下自己吃。”

前年他捕上过一批软壳蟹,在街上叫卖时全被黄府的尚安尚管事卖了去,去年尚安到了季节也来寻他,前后从他手里买走两批软壳蟹。

兴许是吃了两年吃倦了,今年把这档事提前,说不要软壳蟹了,改要那重皮蟹,重皮蟹比起软壳蟹口感更丰腴,正是外面的硬壳子将掉不掉的,里面的软壳成型,肥得挤出来的时候。

软壳蟹他卖五钱一斤,重皮蟹略低些,也能要到四钱。

去年苏乙怀着身子,没怎么敞开吃螃蟹,今年从重皮蟹开始,也算到了螃蟹季,早就想吃个爽快。

他舔下嘴唇道:“这些螃蟹用盐€€如何?之前听三婶说过,重皮蟹适合用盐€€,滋味足呢。”

比起蒸和煮,盐€€不用一滴水,只用炒热的大粒粗盐把食材焖熟,所以入口时吮到的汁水,尽是海货本身就有的,绝对原汁原味。

钟涵一听,跑过来提议道:“今天赶海也捡了不少东西,有虾蛄、蛤蜊和花螺,可以一锅出。”

“你倒是会吃。”

钟€€笑了笑,转而跟苏乙道:“不如再搁几个鸡蛋进去,小时候胡闹,试过这么个吃法,记得味道也不错。”

“那咱们就这么做。”

家中日子过得顺,除了发愁一日三餐吃什么好,也没什么多余的烦恼。

钟€€回家换了身衣裳,提着挑出来的三十只螃蟹撑船进城,既是要给黄府,他都捡了品相好的,大小也都差不多。

因要和尚安打交道,除了卖了换钱的螃蟹,又拿油纸包了六只干海马。

海马常在海草里藏身,可以补肾壮阳,以前钟€€都没怎么留意过这个小东西,只觉得长得怪模怪样的,在海里竖着漂。

自从听裘大头说起它的功效,就知肯定也有赚头,而且拿这个做孝敬送礼,只要对方是男子,就一定不会嫌弃。

他陆续攒了十几只,给了裘大头两只,把对方喜得不行,至于裘大头是自己用了还是寻门路卖了,并未多打听。

海马晒成干后很轻,但进了药铺身价翻倍,这六只加起来没有二两沉,一两就可换十两银。

其实比起他卖螃蟹的收入,这份礼送出去完全是亏本的,但钟€€的本意是以此作为敲门砖,指望尚安能给自己介绍生意。

从他这里采买,价钱比药铺转一手的更低,而他也无需去进货,只需下海找寻就是了,压根没有本钱。

要是能做成几单,像是往县城吴匠人拿出卖砗磲,虽不是稳定常有的,成一回能得个大几十两就不错。

家里之前攒的数百两,这一年里接连买地、买牛、盖房、添置家具,花去了大半,余下的虽够吃够喝,平日里也有各色进项平衡,可一旦想到以后要养孩子,钟€€就心里直突突,银钱这物,肯定是越多越好。

黄府的小角门外,守门的小厮收下几个铜板,进去通传。

尚安似乎正忙着,先打发了一个后厨的婆子出来看蟹的品相,等过了秤算出斤两,钟€€在门外等着收钱时,他才拿着银子出来见人。

“赶巧我正在夫人院里回差事,顺路替你支了银子,一共十斤,这是四两银子。此外,你常给府里送鱼获,加上先前翡翠鲍的功劳,二夫人记得你的名,方才听我提了一嘴,说你今年得了个胖小子,还额外给了你两份赏。”

说罢示意身边小厮上前,给了钟€€一盒子香粉、一枚银戒子、两只如意银锞子、三尺青色的提花绸布。

“香粉和戒子给你夫郎,绸布拿去给孩子裁件衣裳,那银锞子若是拿去熔了,当是能给孩子打个银镯。”

这些东西对于黄府而言称不上什么,便是随手给院里丫鬟的都不止如此,但对于府外人而言,已经算是很得脸的赏,加起来至少值个十几两银,看那银戒子的花样,或许还要更多。

钟€€谢了赏,趁势把褡裢里的干海马掏出来,侧了侧身,挡住那头小厮的视线,递到了尚安眼皮下。

“二夫人能记得小的,定是因着管事替小的美言,正巧前阵子在海里得了稀奇物,特来孝敬管事。”

尚安捏了捏,没琢磨出什么,却也知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糊弄自己,等人走了,他进到府门内,选个角落解开纸包一看,顿时乐了。

他在富贵人家做事,自然听闻过干海马的效用,这东西拿出来,试问哪个男子不喜欢?

而海马不比鱼虾,撒网就能捕,因此药铺里少见,要价高昂。

他想到自己伺候的二房老爷,到底不比年轻时,家中一房夫人,两房妾室,那事上颇有些力不从心,成日里吃些蛎黄和参鲍,还从郎中那里开些补肾的药丸子。

要是把这东西递上去,自己肯定能讨着好。

他挑挑眉毛,心下已经开始谋划东西要怎么呈上去,到时话又该怎么说了。

府外路上,钟€€拎着小包袱,黄府的打赏都放在里面,这确实是意外之喜,那没见过的二夫人还怪大方。

来了乡里不买点东西就回不去,他找了间卤味摊子,要了鸭掌、鸭胗各一份,又要了一块卤猪肝,回去切成片就能装盘。

鸭掌是苏乙和小仔喜欢啃的,钟€€嫌那东西上没有两口肉,还全是碎骨头,不乐意费时间,家里两个哥儿却是能捧着吃好久。

过去家里没买过这等东西,有回偶然间路过买了几样,没想到家里人爱吃,自那以后钟€€凡是路过,就过来裹一包带回去。

想着一会儿还要路过家里酱摊,他又让人切了一只鸭子,草绳系上。

远远看见二姑夫妻俩都不在,钟€€把纸包放下,同唐莺道:“阿莺,这鸭子你晚上带回去,家里一道吃。”

现在和二姑家离得远了,一家在白水澳,一家在千顷沙,虽基本隔一日就能见一面,或是在乡里或是在地头,到底不如过去抬抬腿就能到了,但他买东西多捎一份的习惯还在。

唐莺自打和詹九低调定了亲,有那么一段日子很是不好意思见钟€€,觉得自己和詹九来往,瞒着表哥,实在是不该,可要让她说,她也的确张不开口。

不过日子长了,尴尬劲也就散了,总归是一起长大的,这世上除了爹娘,她最信任的长辈就是钟€€这个表哥,后来又加了表嫂。

“表哥,这使不得,你拿回去和嫂嫂小仔他们吃就是。”

“怎还和我客气起来,当真是定了亲,是大姑娘了。”

钟€€含笑,不理会唐莺的推拒,直接把裹着鸭子的纸包放在桌上,又问她,“今天生意可好?”

他前一个问题把姐儿说得脸红,用手背蹭了两下才道:“表哥莫要拿我打趣。”

随即说回生意,一下子变得话多起来。

“今天有个县城来走亲戚的人,在他亲戚家吃了咱家的虾酱,很是喜欢,过来买了五斤走,共给他装了五个罐子,另又要了一斤沙蟹酱尝鲜,蛤蜊酱、杂鱼酱、贝柱酱各三罐,要回去送礼,因他买得多,我做主给他便宜了些,应当收八钱余十文,我收了八钱,又多送了他一罐螃蟹酱。”

摊子上时有这样大手笔的买主光顾,越是那等外地来的,越舍得花钱多买几样,因离了这里就买不到,过了这村没这店,这些个酱又都是经得住放的。

他家罐子加盖了印的红纸也做得漂亮,拿出去送礼不露怯。

“多亏了你在,能帮着支应,不然我和你嫂嫂都不知拿这摊子怎么办了。”

现今他几乎不在摊子上卖鱼获了,这半边已彻底变成了酱摊子,每天酱坊那边都有滨哥儿和六堂嫂磨出来的新酱,装坛后用笔在竹纸上划记号,他们两个不识字,便分出几种不同的图案,或是画圈,或是画勾。

钟€€隔三差五去炒几锅鱼酱和贝柱酱,全数搁在石屋里,并不日日过问,唐莺若是发觉摊子上不够卖了,就去石屋取,记账也是用的那套记号,差不多每七日送去让钟€€和苏乙过目一遍,平常钟€€路过摊子,她也会拿出来给他看。

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从没出过什么差错。

“表哥快别折煞我,我也没干什么,无非是有人来问了就该打酱打酱,该收钱就收钱。咱家的酱有名气,根本不用多叫卖招徕,客就自己上门了。”

而她也因这个差事,不必成日和村澳里别的姐儿一样,困于海上岸边,清浦乡虽然不大,听詹九说远远比不上县城,更比不上府城,可每天都能看见新面孔和新鲜事,她长了不少见闻,自己的“私房钱”也越发富裕了,去铺子里买东西不必伸手问爹娘要,看得上的都买得起。

“表哥和表嫂若用得上我,我巴不得一直做这差事。”

但钟€€却清楚,日后他这表妹嫁去詹家,肯定要帮着詹九操持生意的,水上人家的姐儿不可能甘愿困于后宅相夫教子,詹九那货行也缺个管账的利落人。

怕姐儿脸皮薄,他没把这话挑明,只道:“长乐现在离不了人,怎么也要等过了周岁,会走路了,你嫂嫂才能空出手来乡里照看生意,在那之前还要辛苦你了。”

这么一算,又还有好几个月。

“我和你嫂嫂商量过,撇去工钱,从这个月开始,往后月底算出当月卖出了多少,从其中抽一成给你。”

现在唐莺一个月的工钱是一两一钱,而酱摊每个月都能卖几十两,若抽一成,很是可观。

“这也太多,表哥,我不能要。”

又搬出她爹娘道:“我爹和我娘肯定也不答应,到时既要说我,也要说你。”

钟€€淡定道:“二姑和姑父那里自有我去说,在这件事上,我不当你是表妹,就算是从外面雇个伙计,也是要这么给的,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且你是要出嫁的人,姐儿家多些体己,只好不坏。”

临走前补一句,“詹九那小子要是惹你,你只管记下回去告诉我,我替你治他。”

那神情很是唬人,唐莺点头如捣蒜,末了又保证道:“表哥放心,我不给他欺我的机会,他要是有什么我不喜的,我自己就教训了,再厉害些的……他属实是没那个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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