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34章

此刻远在货行后院,正盯着伙计查验兔子皮的詹九,没来由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第146章 思路

见钟€€拿回了香粉、戒子和布料, 苏乙以为是他在乡里采买的,问罢方知是黄府那头赏的。

“这大户人家的做派就是不一样,都没见过面, 竟也给赏。”

钟€€和尚安打交道多,知晓这是尚安的顺水人情。

“既是人家主动赏的, 又不是咱们上门打秋风讨的,收着就是。”

香粉打开, 里面的粉细而白, 香气清远不俗, 并不甜腻,不过于苏乙而言,实在没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想了想道:“不如改日寻个由头送给阿莺。”

钟€€俯身就着苏乙的手闻了闻,“你当真不留着用?我觉得这味道好闻得很。”

苏乙把粉盒合起, 摇头道:“哥儿家的原本就少用这些东西, 出嫁那日描个眉毛,上点胭脂就了不得了,且就算让我用,我也不晓得怎么用。”

再说那银戒子, 寻常人家也少有戴这东西的,戴上岂不是没法干活,除非是那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夫郎。

“还是和银锞子一起收起来,这上面有花样, 熔了怪可惜, 以后等孩子长大了,阿乐娶了亲,就给他媳妇夫郎, 若还能得个哥儿,就当嫁妆,随他们喜欢。”

苏乙把两样一起放入一只小荷包,系好后搁入专放首饰的木匣,挨着之前常家兄弟相赠的两枚玉坠。

这两枚玉坠当初也说是留给孩子的,现在长乐还太小,等过了周岁,倒是能拿去海娘娘庙开个光,换一根红绳戴起来。

这些能传给孩子的东西,可不就是慢慢攒起来的,一年放进去几样,往后就多了。

“这块绸子颜色漂亮,我想了想,不如给小仔做件薄袄,入冬以后穿,这颜色衬他,穿上显得脸盘亮堂。”

收好首饰匣,苏乙又去看绸料,三尺的布做大人的衣裳有些局促,给长乐裁衣确实能裁好几件,可他一个奶娃娃,实也不缺衣裳。

而且他身上的衣裳一会儿尿湿了,一会儿吐了奶,一会儿又糊了口水,成日里洗,穿绸子太糟蹋。

苏乙清楚钟涵的身量,这块布给他裁件长袖的袄子应当是不多不少,小哥儿怕冷,天寒后总要比旁人穿得更加厚实些。

钟€€自是答应,“这才几月,他要是知道现在就开始给他做过年前穿的新衣了,能高兴得蹦到房梁上去。”

“还是孩子,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而他自己小时候没有机会打扮,现今有了孩子,也没那多余的心思,平日里吃喝不愁,穿戴不差,过年有没有新衣反而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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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六月,暑气愈盛,但天热反倒有利于咸水稻的长势。

绿色的稻叶越长越多,王柱子说,这时分出来的叶子越多,日后收成就越多。

“要是不分叶子,或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那就抽不出好稻穗,结不出好谷子,这个时候要么是土不好,要么是肥不够,需得要多上肥。”

钟€€也在应拱的手记里看到过类似的说法,因而先去知会了二姑三叔等人,继而去寻六叔公,让他提醒大家,留心地里有没有僵掉的,不分叶子的稻苗。

“近来雨多,下了雨后也要及时给稻田排水,可别把稻子涝在里面,那这几个月就白干了。”

六叔公晓得个中厉害,很快支使家中小辈去传话,然后转过头跟钟€€道:“搬到这里来,住了大宅子,可比以前舒服多了,我本还以为我和你叔婆两个老家伙在船上住了大半辈子,上了岸还要不适应,哪里想到夜夜睡得香。”

几十年在船舱里弓腰塌背,蜷腿缩肩,他的两条腿已经有些打弯,或许再过两年后背也挺不直了,但他的儿孙们还没到这地步。

他笑时露出多年抽水烟留下的有些发黄的牙,有些感慨地指了指屋前的院落,他家四代同堂,孩子一串,虽然每一房都买了地,但跟着搬过来盖屋的并不是全部。

有那么几家还是选择先在白水澳修水栏屋,想着过两年,等见识了水田的收成,且有银钱置办更多水田时,再搬过来也不迟,而空出来的水栏屋可以留给孩子。

“以前一大家子人,一家一艘船,都在水上漂着,虽然都离得近,可还是现在更像样。”

六叔公没跟钟€€说的是,他还有一个打算,就是等钟家人在千顷沙扎下根,人口再多些,就找地方效仿陆上的村中大族,起一间祠堂,再在山上圈一片风水好的祖坟出来,将散落在各处荒岛上,能寻到坟头的族里先人都请回来,埋在一处。

但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想得太远,恐是会招笑,并不确定自己有生之年能看见。

要是看不见,那就托付给后辈去做,到时自己不愁享不到敬奉的香火。

话传出去,检查稻苗也需要时日,因此钟€€先从自家的水田开始,和王柱子花了几日,从头走到尾,将每一株苗都看过。

五十亩地,实是一望无边的一大片,总有疏忽的地方,花了两天时间,整一圈走下来,还真发现几块地的稻苗长势不如别处,遂重新松了一遍土,看看有没有效用,要是有,后续别家地里若有一样的状况,就知晓该怎么做了。

“东家,这咸水稻要是真能长出好稻米,那真是个好东西,不仅不用施肥,也不生杂草,那些陆上水田里的稻虫,估计在这里也活不了,这可是咸水嘞,把它们丢进来就得淹死。”

用锄头料理完两亩地,两人都累得不轻,从地头看离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之前出门时就跟苏乙说过,中午估计不会去吃饭了,因而随身带了几块凉米糕,竹筒里也还有水。

钟€€就近走到海边,摸个小刀出来,从礁石上撬了好些蛎黄下来,和王柱子分着吃了。

蛎黄鲜美,吃惯的人捧着壳子,吸一下就能把肉吸进嘴里,再咽两三块米糕下肚,也能混个囫囵饱,晚上再回家吃顿好的。

钟€€听王柱子这么说,把视线垂下,看向眼前的水田,咸水稻种起来的确要比普通的水稻轻松许多,省去了施肥、除草和捉虫的烦恼,不过虽没有稻虫,却也有泥沙里的其它东西会伤到稻苗的根。

因这个缘故,家里那些鸭子每天进的水田都不一样,吃干净这片田里的食物,再换一片田吃,按照这个思路,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多多地养鸭。

现在不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人手不够,要是雇人,甚至不是多雇一两个的问题,五十亩地,成百上千只鸭子,属实是好大一笔工程。

趁着歇息时,他问王柱子,以前他做过工的那些村里的小地主,家里都有多少田地,平日是怎么料理的。

说起这个,王柱子来了精神,他做长工多年,地主家也去过,富农家也去过,见识颇多,而他自己上个月已和钟家重新签了做工的契书,雇期三年,从短工变作长工。

往后三年他都要仰仗东家吃饭,不单是做活,要是别的地方也能帮上东家的忙,他的日子肯定会更好过。

于是他回忆一番,把记得的都说了。

“我见过的家业最大的地主老爷,是云头村的葛老爷,他家足足有百亩地,水田、旱田都有,山上还有果子林,别看是在乡下过日子,可那庄子比乡里富贵人家的宅子还大。”

他说这葛老爷,供出一个考了秀才的儿子,所以家里可以有佃户,粮税也低,把田分出去让佃户种,给够种子和农具,自己只等着收粮食。

“也有那家里没有读书人的,他们不得私雇佃户,不然就要抓去挨板子,像这样的人家,就要靠长工了,多是雇上七八个,平日里驱使着长工下狠力气种田,累不死那就爬起来继续干,到了丰收的季节,再从附近村子里雇一批短工来帮着割稻。”

为何雇七八个,还要把人往死里用,还不是为了省些工钱。

“就说东家你这五十亩地,要是和陆上水田一样,施肥除草,日日照看,你少说也得再雇上四五个和我一样的汉子,还都从早到晚不得闲,您又心善,多半不想长工太过受累,那就得再多雇两个才支应得开。”

而雇长工,不只要给工钱,还要管吃管住,多半还要单辟出一个人给他们做饭食,暂不论到时是不是要再盖新屋,这人多了,心思亦多,如此多青壮在家中,难保不生事。

钟€€想到这里,顺手把吃完的蚝壳在水田里涮两下,丢在一旁摞好。

“我记得佃户都是卖身给主家的,主家不放人,他们代代都要给主家做工。”

王柱子讪讪点头,“确是如此,哪里还没有些穷苦人呢?还有早几年北方有灾,逃难过来的,到这里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可不就只有卖身一条路?要说对于这些人,能给地主老爷当佃户已是烧高香了,起码一家子还能在一起,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总比那些散落各处,卖身为奴的人好。”

钟€€打听归打听,深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就算过后水上人改成良籍,九越本就是蛮荒僻壤,文教不兴,以他们的浅薄根基,过个两三代能出个秀才都是祖坟冒青烟。

“这么说,还是要雇工,只是雇的不是什么长工短工,也不去牙行,在村澳里找人就够了,”

钟€€沉思半晌,忽而想明白。

就像现在,族中也常有人来给他帮忙,尤其是三叔四叔、虎子石头他们,因是一家亲戚,塞银钱是不可能要的,他就只能常买些东西送去,总不能白让人出力。

第一年仰仗亲戚帮忙,是权宜之计,却不是长久之计,将来他做掌柜,只当雇来的人是伙计,来人只消帮着种地养鸭,领一份固定的工钱,对于家里暂时没有田地,或是田地不多的人,也是一份贴补家用的进项。

更进一步想,如果对方答应,工钱还可以折算成秋后的稻谷粮食,或是鸭肉、鸭蛋,省了拿着钱去乡里买的这一步。

等到五年后,这贱价买地,免除粮税的好事没了,地价必定上涨,到时能买得起水田的人家不多,大约还可直接把田地赁出去收租。

王柱子说村里也有人这么干,多是些不上不下的富农,和钟€€一样雇不得佃户,也养不起那么多长工,因此这法子是可行的。

想了这么多,乱糟糟的脑子像是被丢进海水里淘洗了一番,此刻再清明不过。

填饱肚子,钟€€和王柱子两个人两把锄头,在地里花去一天时间,料想接下来的半月也一样。

忙碌当中,他也打定主意,第一年先这么过去,只等秋收时雇人割稻,明年春播时万事都有了前例章程,再按着今日的打算多雇人手,把这水田的事业好生正经地做起来。

过去水上人没有田地,自也没人称得上“地主”,但今后若是可以有,不妨就由自家来做这第一个。

第147章 倪家老五

“舒娘, 你说倪家老五是怎么想的,她还这么年轻,大可生个自己的孩子, 替别人养算什么回事。”

说话的是梁氏的娘家嫂子宋氏,梁氏闺名梁舒, 出嫁十几年,舒娘这个叫法就只有娘家人用了, 早前听说钟家要买地, 梁家大哥也跟了来, 在这里置办了四亩水田,蚝壳屋还未建,所以若来这边下地做事, 常常是借钟老三家的屋子歇脚,姑嫂两人相处的时间倒比以前多些。

梁氏听了嫂子的话, 顺着往院外张望一眼, 见刚刚路过的倪五妹,一手挎竹篮,一手牵了个只及她腰高的小姑娘,正踩着田间小路往前走。

小姑娘手里拿了一把野花, 提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头顶上还戴了一个,看那模样,和倪五妹颇为亲近, 只是不怎么说话。

倪五妹收养了一个女儿的事, 整个白水澳的人都是知道的,梁氏尤其清楚些,因倪五妹收养的姐儿姓钟, 是钟家族里的一个孤女,要说身世,却也不稀奇,水上人家的孩子没了双亲,多半是遭了海难,尸骨无存了,长久以来,都是族里出粮食和钱财供养。

而倪五妹的收养不只是口头说说,把孩子带回家那么简单,而是去了乡里衙门,办过了正经文书。

若是今后她弃养、虐打所养幼儿,依律要判流放,反过来,收养的孩子将来也要给她养老。

随孩子而来的,还是系在孩子名下的三亩水田,明面上说是孩子的舅父舅母掏钱置办的,实际梁氏却知,买水田的九两银子是倪五妹出的,不过是在外人手上过了一道,为的是堵住村澳里那帮姓倪的老顽固的嘴。

宋氏不知情,梁氏自不会刻意捅破,无论倪五妹的初衷是什么,凭她对这人的了解,若不是诚心要收养个孩子养在膝下,也绝对不会迈出这一步,日后肯定会对孩子好。

“嫂子又不是不知,倪娘子不打算再成亲,若不成亲,孩子从哪里来?”

宋氏闻言,挤下眼睛,“孩子嘛,有个汉子就能生,也不一定非给那汉子名分。”

九越民风比北地开放,水上人比起陆上人更甚,这里的姐儿哥儿敢在船上唱情歌小调向汉子示爱,做出“去父留子”的事倒也不稀奇,这些年里听说过好几桩。

“也不是人人都愿意为了生个孩子,再沾惹一个汉子,现在这样也不错。”

梁氏轻巧地掀过这个话题,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问宋氏她家老三的亲事,这么一来,宋氏登时把倪五妹抛到脑后,开始跟梁氏倒起苦水来。

那厢倪五妹已走出半里地,到了钟€€家门前,抬手叩了叩门。

估计这时辰钟€€和钟家的那个长工该是不在,她这么想着,过会儿门开了,来应门的不出所料,是钟€€的小弟钟涵。

“倪娘子好。”

钟涵原本只把院门打开了一条缝,见是认识的人,才朝后拉去,露出能进人的空挡,如此一来他也瞧见了跟着倪五妹过来的小钟荷,不过现在该叫倪荷了。

因都是钟家孩子,钟涵过去是见过荷姐儿的,但他辈分更大。

两个孩子都不是太活泼的性子,对着望一眼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钟涵复抬头看向倪五妹,“倪娘子是来寻我大哥还是嫂嫂的?”

倪五妹浅笑道:“我来送些东西,不拘谁在。”

“我岁数小,恐怕不周到,我嫂嫂在家,娘子请先进来,我去喊嫂嫂来。”

钟涵放下话,就转身朝堂屋跑去。

倪五妹不由心道,以前登门做客,只需在船外喊一嗓子,整船人都能听见,不似现在,人在屋里闭着门,怕是都听不到院门声。

现今让她盖处蚝壳房来住,不说花费,要紧的是还需等上数月,因前面还排着十几户姓钟的,今年才过半,听说已要轮到明年去,不过要是能搬去水栏屋,她和荷姐儿独住就能方便许多。

今天过来也是为了此事,她提前打听过,得知钟€€家的水栏屋目前还空置着,便想来问不问是否能赁,作价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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