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第99章

滚到汴京知府的脚边。

知府正抱着小女儿远看灯会辉光,被从天而降的花束吓了一跳。

平沙雁上前一步,俯瞰楼下,雪地白茫茫,唯余抱着小孩子、头发乱糟糟的官袍老头,小孩子捧着一团青粉逗弄嬉笑。

平沙雁确认古白二人不在此处。

“白费了这么好的一大捧梅花。小古亲手插了好久,哎。”

平沙雁本疑惑,这小子送花给老婆就算了,非要让远处闹市也落些花做甚?有何用处?

师弟说,他名号便叫衰兰送客,有了夫人,自然要宴请一下汴京城。

他说赴汴京这一遭,一路奇遇不易,要感恩。眼神纯粹虔诚,带着柔笑。

神神叨叨,说这积德。小江湖骗子。

平沙雁不解淡笑。

师弟不自觉做了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事。

空山新雪初霁,他立于山巅振臂,为梅三叠落了满山梅花。

围剿的大军的兵戈,岳父恼火紧蹙的眉头,都落了雪绒样子的白梅。

淡青栏杆,冰凌被掌心化成水,栏杆倒刺渐渐显出。

单手抓握栏杆的那人并不觉得痛。

他们悬在夜空,一起看漫天梅花同雪绒纷纷落下。

琥珀瞳孔迎着风雪张大。

黧黑眼眸轻垂,不看飞花,只看他。

游人商户循着落花汇聚,断了巡逻守卫的来路,林教头冲出酒楼,却拥挤着,暂且不能与守卫通讯。

扑簌。

一块金镶玉稳稳落了雪地,压出一个凹痕。

正落在林教头脚边。

他蹲下,捡起令牌,擦拭净雪水。

又讶异颔首望天。

从何处来?是苍天赐下的吗。

红璎拴着一卷黄纸,林教头伸手抚平,那是一张小地图:

勾画了整个汴京城的格局,圈出龙王庙、护城河、朱雀桥等几点。旁批其窝藏流寇、或失修隐患……记得很清晰,比知府还要了解汴京城的街巷楼宇。

这是那个无恶不作的贼人的手笔。

挑着剑尖写画而成,字迹潦草张扬。

林教头收起令牌,又望一眼苍天,便垂头思忖一会儿,只惘然。罢了。归家去也。

飞雪中夜幕尽头的二人。

“怪我名声不好,约会搞砸了。……又成了夜奔。”

“嫁都嫁了,我跟着你。”

“以后半生,我行窃也跟着我。”

“跟着你。看你偷。世人说你坏话,我替你打过去。”

“真的?”

“真的。”

……

“古鸿意,因为我也想了解你啊。大盗的那一面也想了解。我们慢慢来。”

古鸿意眼睫一沉,雪绒坠得睫毛很酸。

深深哈出一口白烟。

一瞬间下了决心。固然今夜有些事情搞砸了,但。

但今夜才过了一半。雪夜无月,但大盗最习于夜色,无需月亮方位,便大致知时间。

“跟我回家。”古鸿意温柔地说道,语气比往日都要深沉。

他下了决心。

白行玉只以为是回老板娘的住所,便点头,不多惊讶。

但黧黑眼睛很深很深望他。

“是回……我的家,我的很小的卧房。我长大的地方,”

“你记得,我说过,那卧房很破落,床也很小,翻身就会响……”

古鸿意有些语无伦次,却真诚到几乎是剖心。

“我的一切,都给袒露你看。”

譬如没有和你重逢的年岁。

那卧房很破很小,你是天下第一个允许进去的人。

也是唯一。

第73章 初恋

他带着白幽人回了老巢。

雪原清寂, 万声俱灭。

古鸿意似乎又犯了雪盲。

抬眼,天地一白,垂眸, 怀中他的身影也是一白, 视力被白色吞并成目盲, 于是刺激着感官,不断放大、放大:

雪的清气、风入松的寒气、冷风入喉的铁锈气,身边人的吐息,和指尖缠绵交换的体温与薄汗。

怀中人无聊, 若无其事拨弄他的发梢, 一下一下摩挲着他侧颈隐约的青筋。

指尖搭上, 轻轻抚弄。

越轻, 那筋脉反爆起, 撑涨。

喉结也随之窜动。

古鸿意不忍一把夺过那只手,压回怀里。又捏起指节蹂躏几下, 罚他。

“你知不知道,我带你去了何方。”

语调很郑重。

白行玉点头。不就是回家。

又不是没回过。

抬眼看他,那张肃穆的面孔极为少见地露出了脆弱。

雪粒扑簌砸进眉眼间,睫毛不自然地折下、掀起, 拼力看怀中人。

眼神很认真,几乎一团孩气。

为何有些哀伤。

……又不是没去过老巢。

见怀中人反应不大,古鸿意一阵心烦意乱, 又捏起他的指节蹂躏几下, “我平生第一次带人回老巢, 回我的卧房。”

他反复讲着, “我长大的地方……我的十年……”

越讲越乱,讲不清为何如此重要。

倒睫越重, 眼神不安地垂落。

古鸿意沙哑重复一遍,“整整十年。”

他本不打算让白行玉知道的。重逢之后,明明他才是提着剑一次次救下白行玉的英雄。

把那十年的狼狈与屈辱全压下了。

他花了十年,一步步凭着霜寒十四州,堂堂正正走到白幽人身边。

“你亲口说,不大风光的那一面,也想看见。”

白行玉轻声应“嗯”。

他伸手去抚了抚古鸿意的睫毛,“都想看见,都是你啊。”

都喜欢。

再次得了确切的答案,古鸿意抬起眼不看怀中人,沉默地望着雪原尽头赶路。

白行玉见他无话,也不再多语。

只是看清,他脖颈青筋有规律地一下下张缩,喉结滚动、吞咽。

“好。剖给你看。”

古鸿意沙哑的嗓音突兀响起。

老巢,到了。

古鸿意抱着他,带着一身寒气和炽热的吐息闯入其中,一脚踏开卧房大门,便不管不顾地将怀中人按在床榻间。

“古鸿意……”

那是一张极矮的红木小床,十二岁那年师兄亲手打制。

大手抓握着清瘦的腰侧,一把将他压于其上,老旧红木吱呀作响。

古鸿意用最后一丝理智判断,这张小床容不下他们二人,便将白行玉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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