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又道:“是不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裴煦继续点头。
“所以我现在其实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我的道行我的仙法全因为某些反噬一点不剩了。”道士作出送客的手势,“我也和凡人一样会老会死了,我会被疫病传染的,我不能去。”
裴煦若有所思:“道行不在,医术还在吧?”
“在啊……等等,不对,你在干什么?你绑我干什么?”道士被强绑到了马上,崩溃大喊,“强盗,强盗啊,你怎么跟姬元徽那死孩子一个德行?”
第40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道士最后不得已还是答应了和他同去。但这有个前提,他要裴煦折回道观去接个人。
道士妥协道:“你就这么把我带走,我怕他自己会饿死……”
“是从前去过府上的那个小道长吗?”
“不是, 唉你别管了, 你将他也带走就是了。”
裴煦应下, 让暗卫去赶辆马车来接人, 自己则和道士返回去。
刚打开门,一个枕头便飞了出来。道士像是已经习惯了,一侧身轻巧躲过,裴煦毫无防备被砸得懵了下。
紧接着, 一道青年的声音传来:“滚出去!”
裴煦抬眼去看, 就见一容颜昳丽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站在那里,衣着齐整,只是头发还散着, 赤着脚站在不远处。
见被砸中的人不是那道士, 青年怔了下, 看着裴煦的脸似乎在分辨什么。他对裴煦没什么敌意,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然后缓慢拖着步子走到墙角, 抱膝将脸埋进去, 像是不愿被看到。
随着他的走动,拖着地上手腕粗的铁链发出啷啷的声响。他的脸太引人注目, 裴煦这才注意到他右脚脚腕拖拽着锁链, 看长度只能在这间房子里移动。
年轻, 俊秀……而且看反应显然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裴煦拿复杂的眼神转头去看那道士。
道士底气不足道:“你这什么眼神,搞得我好像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歹徒一样。我又不是一直锁着他,我只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跑了。”
他继续嘀咕:“我哪里苛待过他, 你光看见我关他这一小会儿了,没看到他天天骑我脸上抽我巴掌解闷。”
你关着他,他不抽你抽谁。
裴煦道:“既然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放他走。”
道士扭头:“不关你的事。”
“他是不是也姓姬?”刚刚的那双眼睛,让裴煦联想到了另一个人,“是宗室?”
“你怎么知道他姓……”
“我叫云翀。”缩在那里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道士的话,“姓云,不姓姬。”
道士望向那人,他皱了下眉,但还是改了口:“对,他姓云。”
云翀又重新将脸埋在膝上,不说话了。
这两人之间气氛古怪,但裴煦没有时间深究。
将两人一齐带回了王府后,裴煦还要去查看城内医师征召情况,于是吩咐小厮看紧他们后便离开了。
连轴转了两日,勉强将事情处理妥当。
“少君……”张管家有些看不下去,在旁劝他,“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身体哪里受得了啊,您去歇一会儿吧。”
“让张伯担心了,我没事。”裴煦摇头,“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
他这里多拖一日,姬元徽那里的情况就会更坏一分。他多熬一两日不要紧,但姬元徽那里却等不得。
动身赶往驻地前夕,道士显得很不放心,反复叮嘱负责照顾云翀的小厮:“别让他吹风别让他淋雨别让他冻着饿着冷着累着……最好别放他出房门,他很容易死,一不小心就会死掉。你们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裴煦打断了他莫名其妙的话,将他带走了。
原本该走七日的路,压缩到五日便赶到了。
在路上时裴煦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别乱了方寸,赶到之后先用帕巾覆面遮挡口鼻,观察几日看看疫病是否会通过呼吸传染,还是只通过水源食物传染,确定好这些后再接触。
但真的赶到见到姬元徽之后,其他什么都被忘到脑后了,他快步朝对面的人跑过去,一下扑进姬元徽怀里,还没来得及抬眼好好看一看,下一刻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出发前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来的路上又为了尽快赶到日夜兼程,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边已经暗了下去。裴煦慌张想要起身,就被人扶住了胳膊,熟悉的声音响在耳侧:“不再歇一会儿吗?”
太久没见面,听到这声音裴煦几乎有些恍神了。
他匆忙转头去看姬元徽。
帐中没有点灯,但借着隐隐浮动的微弱光线,他还是将眼前的人看清了。
殿下瘦了许多,肤色也比从前暗了。这些日子他过得一定不好,面上的疲惫之色难以掩盖。
他还没来得及将堆在嘴边的话都说出来,就见姬元徽垂着眼眸看他,语气轻轻,像是大声说话都怕会惊扰到他:“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
裴煦喉咙一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也是很憔悴的模样,若是换作从前姬元徽早该捧着他的脸来哄他了,但这次却没有。
他去拉姬元徽的手,语气有些委屈,想像从前那样将脸贴在他掌心:“殿下怎么都不摸摸我……”
姬元徽握着他的手给他感受了下:“手糙了,会刮伤你。”
“不摸的话,亲两下也好。”裴煦挨近了他,像小动物舔舐般慌乱的索吻。姬元徽一边和他接吻,一边扶着他的后背让他不要因为动作太大而歪倒。
亲到最后几乎成了姬元徽半躺着,裴煦压在他身上按着他急切的亲吻。姬元徽的手始终扶在他腰间,另一手按在他背后安抚轻拍。
他的融融想他想得紧,急得像是要把他舔进肚子里吃了。
“慢点儿……”姬元徽曲起食指,用手指环节轻轻碾过他的唇瓣,“是不是又亲得喘不上气来了。”
裴煦平复着呼吸,问道:“我带来的人,殿下都安排好了吗。”
“营帐住所,还有每个医师负责几个病人,都分配好了。”姬元徽望着他,“你已经很辛苦了,放心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都安排好了……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裴煦重新碰上他的唇瓣,蹭着咬了下,拉着他的手解自己的衣带,“殿下难道不想我吗?”
姬元徽嗓音哑下来:“怎么可能不想。”
裴煦继续问:“有多想?”
“想得我日日一万声长吁短叹,五千遍捣枕捶床……”
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姬元徽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我的手会弄伤你。”
“我自己来。”裴煦向后倚着,微微抬起身子,故意摆出一个姬元徽能看得清楚的姿势,“殿下看着就好。”
不一会儿,姬元徽耳边响起浅浅的喘息声,刻意压抑过的喘息像是什么小勾子一下一下抓着姬元徽的耳朵。
“好久没弄过了,好难受……”裴煦湿着眼眶看他,祈求道:“殿下多亲亲我吧。”
姬元徽低头吻他,裴煦身子忍不住轻轻发颤。中间姬元徽几次握着他的腿弯有些等不了,都被裴煦推开了。
“殿下再等一等。”裴煦喘气,“马上就好了。”
姬元徽忍了下来,将吻落在他身上。
半晌后,觉得弄开的差不多了,裴煦额发湿着给他看,像是询问他意见般开口:“殿下觉得现在这样怎么样了?”
姬元徽朝他拥抱过来。
裴煦长长啊了一声,抱紧他的背,在他耳边小声道:“给我看看殿下有多想我吧。”
……
察觉到姬元徽想离开,裴煦的腿扣住了他的腰,眼框湿润神色委屈:“为什么要走?”
“不行。”姬元徽握着他的腿要移开,“万一怀上了……”
离家这么久,药早就没有了。
“不会那么巧。”裴煦咬着他不放,“而且万一真的有了,那就生下来……生下来陪从思玩。”
“殿下……”裴煦舔他的耳垂,“给我吧。”
姬元徽没守住。
。
第二日起来,裴煦和姬元徽一起外出查看情况。
“基本可以断定是从前饮用的河水出了问题,那条河的源头经过并州北的山峦,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上游做了手脚。”
姬元徽侥幸没中招则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带兵埋伏在另一处高地去劫敌军粮草,等他回来时留守此处的将士已经开始显露出病症,程度有轻有重。在这之后没几天他们就被敌军夜袭,仓皇应对败了一场。
他顿了顿,继续道:“附近水源有限,不从这条河取水,就只能去远处。来回要多费许多力,到好在那条河虽远却并不穿过并州,还算安全。”
裴煦点头,又问起眼下染病者情况。
“诸医官已经在试药方了。”姬元徽道,“希望能尽快找到有效的。”
在外巡查一番,两人又回到帐中。
裴煦看着桌上的沙盘地图,有些担忧的蹙起眉:“敌军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在夜间突然袭击?”
“袭击之所以能称为袭击,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姬元徽手指点在沙盘上,“这种法子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再来一次我们就有戒心了,必然不可能让他们讨到甜头,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短时间内不必担心。”
“而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姬元徽指了几个地方,“他们的城防被打出了缺口,上次的袭击也是为了让我们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好给他们自己争取时间修补豁口。”
裴煦听得入神,想要将手撑在桌面上,却一时没注意按在了姬元徽手背上。
两人都短暂怔了下,大概是昨夜太激烈,现在他们之间任何一点儿的肢体接触身体都会下意识的回忆起对方的触碰,这种刺激让他们几乎是同时弹开了。
一些过度接触后的后遗症。
但下一刻,又意识到不对,分明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无数次了,碰一下手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姬元徽若无其事又将手伸回去,握住裴煦的手摩挲。
回想起自己刚才有些过度的反应,裴煦没忍住笑了下。
姬元徽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裴煦移开眼睛,“今天阳光真好。”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