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还拿兽皮看,问陆柳要做什么。
兽皮好几块,陆柳打算多做几双手套。
黎峰说了,娘和三顺都有,他就想给两个爹和哥哥做。
这皮子每一块都小,做手套正合适。
姚安拿两块兽皮,用炭块的尖尖划线,方便裁剪。
他说:“雪都落下来了,才想着做手套,你还要送人,等你做完,春天都来了。”
陆柳:“……”
没那么迟吧。
他笑两声,请姚安帮帮他。
姚安正帮着呢,他问陆柳:“你家大峰这两天上山吗?”
陆柳没听黎峰说,“下雪天还上山吗?”
姚安笑道:“下雪了,藏不住脚印,这样才好打猎,往年冬季,他们都是下雪后去山里。”
陆柳记下了,做手套都心不在焉。
姚安跟他说:“你问问你家大峰,这次去山上能不能把我家大强捎带着,他那人没坏心眼,就是话多了点。这两年我公爹不去山里了,大强也没个伴,三苗和你家大峰亲近,没大峰同意,不敢拉人入伙,我心里实在不放心,你帮我问问。”
打猎的事陆柳不懂,只说会问问黎峰,旁的不答应。
姚安这就满意了。猎户之间有竞争,他家大强说话不好听,黎峰凭什么带人一起?
但他俩终归没大仇,两家夫郎从中递个话,就算有了台阶,到时结伴去山里转转,合得来,以后就一起去。合不来,那也不强求。
山里未知的意外太多了,相处不好的伙伴,不如独行。
姚安带了两块兔皮回去,帮陆柳做手套。陆柳受人恩惠,心里也担忧,放下针线,下炕去外头找黎峰。
黎峰收拾了一车柴火出来,又把柴房里的杂物整理一番,给灶屋里码了两排木柴,又上屋顶扫雪,还把院子里的雪铲了。
真是勤快。
陆柳夸他:“我都还没干活,你都做完了,那我不就享福啦?”
黎峰拍拍手,嘴角的笑压不住,却说:“这就算享福了?”
陆柳嘿嘿笑两声,然后把姚安的事说了。
“他让我问问,我就问问。”
答不答应,全看黎峰意思。
黎峰这个月不进山。娶亲了,心里有牵挂,二田那头不顺当,娘跟三顺不好过来,让陆柳去新村那边,他也不放心,独住旧村,他更不放心。到时二黄都被他带走了,陆柳住家里,肯定会害怕。
再说,这阵子也忙。明天他就去陈家湾送柴火,再去陆家屯,看看二舅家情况,先带份薄礼,认个门,腊八之后,年礼走动,再送份厚礼。
这两天过去,就要开始打年糕,直到三苗成亲之前,都在打年糕。
年糕打完,接亲吃酒忙一天,家里就要洗洗晒晒,准备年货了。
黎峰打算看看情况,要是他娘和弟弟愿意到他这边帮忙,他就进山一趟,年前挣一笔。
要是抽不开身,他就帮着料理家务。
还是离县城太远的原因,他们腊肉做得多,平时不用大老远去县里割肉吃。
肉重,陆柳一个人不好腌晒。
陆柳安静听着他的计划,听黎峰每一句都惦念着他,心里又暖又酸的,眼睛冒水汽。
他说:“大峰,我好喜欢你。”
说着家事,陆柳突然煽情。
黎峰虎着脸,唇角眉梢都要飞到天边去了。
黎峰说:“你再说一遍。”
陆柳乖乖又说一遍。
“大峰,我好喜欢你。”
黎峰挑挑眉毛,满是得意。
小小夫郎,喜欢他是天经地义。
今日无话,隔天早饭后,黎峰套车出门。
雪还没停,小小下着,黎峰戴了皮毛帽子,帽子两侧还有大耳朵,遮住他的耳朵。
他不想穿蓑衣,陆柳追着他求求,黎峰才穿上。
陆柳没跟着去,抱着竹箩,去大强家串门,找姚夫郎玩。
行在路上的黎峰,心里想着事,他家暂时没好东西,他就拿了点年糕,带了一条鱼。
带了礼,不好进陈家的门,他决定先去陆家屯。送完礼,他再去陈家湾送柴。
骡子车到陆家屯的路口,黎峰转向,进村以后,找村民问话,找到了陆二保家。
真是缘分,黎峰要拜访的二舅家,就是他之前在路上捎带过的夫夫俩。
陆二保看见他,惊得忘记说话。
黎峰自报家门:“我们见过,真是巧了,上回不知道,亲戚见面给我含糊过去了,二舅爷,我是黎峰,我家夫郎是陆杨,你们去过黎寨,我这回来看看你们。”
黎峰中气十足,声音无阻碍传到屋里。
王丰年正给谢岩泡糖水喝,听见黎峰自报家门的这一串话,手抖抖,把水倒歪了。
外头的陆二保跟屋里的王丰年都慌死了。
世上怎会有这种事情!两个孩子的夫婿同一天上门,这要他们怎么应付?
他们这辈子没招呼过几个客人,更没遇见过这种难办的事,两个老实人急得团团转,张口都磕巴。
谢岩正在努力做一个男子汉,见岳父们六神无主,就主动去招呼黎峰。
黎峰很有礼数,上门还带了礼物,这让空手过来的谢岩目光顿住,他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有八百里的差距。
他安慰两个岳父:“你们别怕,他是个好人。”
本来就是好人的黎峰:“……”
哪里来的人,话都不会说。
第26章 狭路相逢
客人到家, 先请人入座。
陆家的屋子破,家具不多,堂屋一张方桌吃饭用, 来客人就当茶桌用。
黎峰高大, 身材魁梧,进门都要矮一头,他们家用着挺好的桌子,等他坐过去,都显得小气。
两个爹还是拘谨局促, 看黎峰落座,表情更慌了。
谢岩心中叹气, 这个家还得靠他。
他跟黎峰搭话:“我是家里哥婿,我夫郎去亲戚家串门了, 过会儿回来接我。”
他不会唠嗑说家常,话匣子才打开,就说到了夫郎身上。
黎峰竟也跟他聊得上。他上次送陆二保夫夫俩去上溪村的时候,知道两家是同一天办喜事的。
他还记得, 他迎亲那天,和陆家屯出来的迎亲队面对面相遇了。高头大马,吹吹打打, 也气派着。
黎峰与他客套:“我知道你,我跟你同一天办喜事的,成亲后都挺好的吧?”
谢岩很自豪:“很好, 我夫郎很厉害!”
很厉害跟很好能摆到一起说?
黎峰笑道:“我夫郎很乖。”
他不知道, 他一身的得意儿藏不住。
谢岩:?
你在比什么?
谢岩说:“我夫郎做包子好吃!”
黎峰:?
你较什么劲?
黎峰说:“我夫郎炖鱼汤好喝。”
谢岩挺胸:“我夫郎会杀鸡!”
黎峰坐正:“我夫郎会养兔。”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视线相对,谢岩继续道:“我夫郎宠我!”
黎峰得意:“我夫郎喜欢我!”
……
他俩一人一句, 莫名其妙攀比上了。
旁观的陆二保跟王丰年一阵无语:其实你们夫郎不是你们夫郎。
他们心里想着,然后持续慌张。
怎么办,两个哥婿为什么会碰上,下雪天不好好待家里,出来串什么门?
一个串门就算了,怎么两个都来了?
这要怎么办?待会儿陆杨回来碰见了怎么办?
黎峰感知敏锐,虽在跟谢岩说话,注意力却在陆二保跟王丰年身上。
既然人家不自在,他就不多留。
再跟谢岩比两句,他就提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