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365章

有些茶摊的摊主会做生意,把这几天贡院发生的事拿出来讲,吸引了一帮人过来听。陆杨就是其中之一。

比方说进场第一晚,就有考生疯了,大喊着他中举了。

比方说,过后连着几天,陆续有数个作弊的人被捉了。

又比方说,考生们因为什么原因发生口角,产生了什么争执。

陆杨听了很好奇,这都是怎么知道的?

其他茶客也好奇。

这摊主便笑道:“年年都这样!我们本地人都看得不稀奇了!”

问他有没有真的,他说有考生疯了是真的,当天就送出来了。

“消息灵通的肯定听说了!”

问他作弊是怎么抓的,又问他口角是什么事,怎么能吵起来,他就能说两箩筐。

科举多年,积攒的素材几天几夜说不完。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第一次听,都新鲜着。

陆杨看他跟说书一样,周围的人情绪被他牵着走,时而担忧,时而松口气,明白这些人完全没办法把这些事情当乐子听,都怕跟人发生口角的人,是他们家的考生。

至于作弊,能来这里接人的,都能肯定考生没有因作弊被抓。

陆杨坐了会儿,便离开茶馆,到贡院门外蹲着。

难熬的九天过去了,最后一场到了。

他的心一直纠结着,熬得他好难受,他想要快一点结束,又怕谢岩就差那么一点时辰,就足够答完卷子,因此想要慢一点天黑。

到下午,贡院门前就热闹了。

很多迎考的人围过来,出来一个考生,被家眷认出来,他们就会蜂拥上去贺喜。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快,走了一个考生,他们要等下一个,主顾都在后面,一串串的占着位置。只等着认人。

他们还霸道。要是不迎考,就要把人赶到后面去,说挡地方了。

陆杨不跟人起矛盾,本身也是个喜庆的事,他也请人迎考。

他想站在最前面。这要很多钱。一钱银子迎一个人,他认得四个考生,给了一两银子,不用找零。这帮人给他拿来了小板凳坐。

陆杨:“……”

跟他一起来的,还在跟人挤挤攘攘的两个小厮:“……”

有钱真好啊。

于是谢岩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净之坐在门前嗑瓜子。

他身后呜呜泱泱一群人站着,吵吵嚷嚷,挤来挤去,愈发把这位嗑瓜子的小夫郎衬托得万分醒目。

谢岩不矜持,也没其他考生出来时的虚弱,他两眼看见陆杨,就大喊他的名字,“净之!”

陆杨抬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那些他也说不清的繁乱情绪,全被喜悦替代。

他起身招手,本来不想让人过去迎,他把谢岩带到一边就行了。但迎考的汉子们热情,见这是他认得的,问一句是谁,两个小厮抢着答话,说是“谢岩谢秀才”。这帮人说着走着,往前迎了过去,一帮人笑哈哈地冲向谢岩,把谢岩吓得原地止步,还往后面连退了几步,差点被台阶绊倒!

一通吉祥话听完,他还懵着呢,这群人又跟潮水一样的散去了。

人潮散去,陆杨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阿岩,我来接你回家。”

谢岩望着他,满脸都是傻气的笑。

说实在的,这里的气味不比贡院里好多少。

人多味杂,他身上还有熏入味的味道带出来,呼吸之间,脑壳发晕。

但他的心胸都开阔了,有重见天日之感。

他想挨着陆杨走,又怕身上的味道太大,熏着陆杨。

陆杨伸手挽着他,学着谢岩的黏人模样往他身上挤,哎呀哎呀的说着话,把谢岩美得不行。

他们晚点回去,陆杨带他到附近的摊子上喝碗面汤。

谢岩好想他,许许多多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他有很多话想跟陆杨说,仔细看看陆杨,又忍不住摸摸他眼下的青黑,旁的倾诉话全憋着了,他问陆杨这几天做了什么。

“你好像没有睡觉?”

陆杨不瞒他,直说:“你不在,我根本睡不着。”

他从强势变得柔软,不再硬撑着,连嘴巴都软了。

他没察觉这话像在撒娇,还当这是调戏谢岩的话,说得笑眯眯的。

谢岩不戳穿,让他再说说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陆杨跟他一样样的数。

“我在省城逛了很多地方,去了金佛塔,到了衙门附近,也去了布政司衙门瞧过,定了个厢房,到时我们一起去看贴榜的盛况。我还逛了许多街道,省城热闹繁华的地方我都走过了。贡院附近也看过了,上午还在这儿听说了考场的事。听说有个考生疯了,听说进场的考生作弊被抓了,听说有人起口角有争执。我这几天没怎么看书,静不下心。灶屋也没去,当了几天懒骨头,衣饭都要人伺候。”

跑这么多地方,还睡不着觉。谢岩再看看他,觉着他又瘦了很多。

陆杨说:“没事,你考完了,等你回家给我炖汤喝。我养养就肥了。”

谢岩吃不下东西,一碗面汤喝完,就放下了碗筷。

他抓着陆杨的手,捏捏他的手腕。果然,他没看错,就是瘦了。

谢岩心疼得很,眼圈都红了。

只剩一场了,明年会试、殿试结束,陆杨就不用这样煎熬了。

陆杨看不得他流眼泪,“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柳哥儿都不爱哭了,你还哭。我几天见不着你,能吃能睡就不错了,要是能吃好睡好,那我就是没心肝儿的。”

谢岩听了这话,泪意忍不住,隔着桌角,都要抱着他哭。

周围食客见怪不怪,哭的书生见得多了,回回考试回回哭,他不是例外。

他告诉陆杨,“我昨天差点熬不住了,气氛太压抑了,我很受影响,坐那里话不敢说,笔不敢拿,也不敢太想你。见了你,本该高兴的,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委屈。我看你也熬着,也很心疼。”

陆杨摸摸他头,捏捏他的耳朵。

“你是爱看书的人,也爱思考、爱琢磨。要你独处几天,你不会觉得寂寞。让你不能看书,不能随意书写想法,你肯定憋闷。你又爱写杂思,总说它们挤着你的脑袋了,这几天能不闷吗?是委屈,该委屈,等回家了,我带你去书斋,给你买很多书,买些好纸墨,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好好补补。”

谢岩被他哄好了,两眼望着他,耳朵里听不见别的声音,眼前就剩一个陆杨,把他的眼睛他的心都挤满了。想法绕一绕,谢岩的脑子也是满的。

他真是幸运,能有陆杨做夫郎。他们是夫夫,也是知己。

他跟陆杨说:“净之,你也可以跟我交朋友。”

陆杨听得懂,只是答应。

考生出来的多,贡院门前的人一点点散去,变得空荡。

再晚一点,他们接到了盛大先。又晚一些时辰,他们接到了乌平之。

几人继续等待,最后一拨考生出来,他们接到了季明烛。

乌平之状态还不错,比谢岩都好一些。等待时,先吃了一碗素面。

盛大先有些虚弱,家里也有人候着,过来寒暄两句,定下见面的日子和地点,就跟家仆先走了。季明烛状态最差,被人搀扶着过来的,两腿没劲,脸色煞白。

他吃错东西了,昨天开始拉肚子,今天没缓过劲儿。赶在最后,誊抄完卷子,已是尽力。

在座几人都皱起眉头,知道他这场考试悬了。

乌平之让人送他去医馆看看。

季明烛说:“有人碰了我的碗……”

谢岩很生气,“这等小人!存了害人之心,又哪来的心思做学问!”

他这一骂,骂到了季明烛心窝里。

季明烛涕泪直流:“我记得他的名字,要是他考上了,我没考上,我、我……”

在座几人默契喊话:“他肯定考不上!”

季明烛舒口气,更加虚弱了。

他们都不留了,回家绕道,陪季明烛去了医馆,听郎中说他没事,见开了方子,才各回各家。

家里已经安排妥当,到家垫半碗粥米,就泡澡洗头发。

陆杨拿了换洗衣物,过来给谢岩搓背洗头。

天冷了,陆杨手脚麻利得很,不让他多泡。

谢岩泡到水里,昏昏欲睡,话都没说两句,呢喃几个词,全是“净之”。

洗完了,擦干身子,穿上衣裳,到屋里吃饭。

雷伯伯烧了铜盆,屋里暖得很,好几个人给他们擦头发。

谢岩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瞪瞪,一副要昏倒的样子,陆杨拿勺子,给他喂了些饭菜,跟乌平之说声“见笑了”,先扶着谢岩回房。

房里还有人等着给谢岩按摩。陆杨让谢岩趴着,他给谢岩继续拨弄拨弄头发,让它干透一些。

谢岩才吃过饭,只按肩膀和胳膊腿,背部不动。

他很不吃力,也是真的累极了,只会往陆杨身边躲,痛叫着,酸爽着,却很难睁眼。

也就一刻钟,陆杨让人退下,把谢岩塞到被窝里。

谢岩抓着他的手,跟他说“对不起”。

“你也累,我还劳累你,我不是好男人……”

陆杨低头亲亲他,轻拍着他的手臂,一下一下,又一次背起《千字文》,把人哄入了梦乡。

他出门洗漱,看见乌平之在庭院躺着。他躺在摇椅上,盖着一床被子,静静赏月。

陆杨往天上看了一眼。

今夜中秋,月亮很圆。

乌平之跟陆杨说:“你是谢岩的软肋。要是你没来陪考,他能一口气撑到明天。”

陆杨问他:“你还撑着做什么?”

乌平之告诉他:“我很多年没有看过月亮了。这几年中秋,我出门应酬,抬头看一眼,也不会仔细瞧。我早立誓过,下次赏月,就是乡试考完后。赶巧了,正是中秋。我知道,我爹也一定在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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