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平之左看不方便,右看不方便,等陆杨和赵佩兰再劝劝他,他就答应了。
他的行李好收拾,隔天就来了。
陆杨找空闲,跟他说了一下洪楚的事。
他没说太明白,只讲:“我有个朋友想找你请教个问题。”
乌平之随口就答应了。
陆杨的朋友,肯定是问生意。
十一月二十四,书斋开业。
这天,罗家兄弟买了十挂鞭炮,在门口炸个开门红。
陆杨跟谢岩一起把书斋的门推开,就在门口这儿迎客。
请帖发得多,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派人随了一份贺礼。
随着书生们到来,谢岩逐渐忙起来,不能跟陆杨一块儿迎客了,要进去招待客人。陆柳顶上他,挨着哥哥,看这客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哥哥,人好多啊,你这儿生意好得很!”
他们站不了一会儿,就被罗家兄弟替下,他们去店铺东边的小静室里坐着,拿本书看着聊着。
店铺大,一半摆书架,一半做静室。后院还有一处静室、一处小书房。
喜静的人,过来转一圈,照顾了下生意就要走。谢岩找着夫郎的教诲,给他们发了读书卡片。
喜欢热闹的,还在翻看谢岩的年历本,发出“哦哦”声。这时候的他们,不大像书生。
分明是臊人的动静,谢岩还自豪得很,忙不过来,把来当客人的好友们使唤上,让乌平之他们也领人到处看看。
他则挤过去,把他的年历本抢来了。
大家以为他是羞恼,都不跟他抢,哪知道他是厚脸皮,过来解说的。
他的年历本里,画了很多日常画面。这些没什么见不得的人,把他给得意的。
他一样样说着这都是哪天的事,画面的他们在做什么。还往陆杨陆柳那边指,教他们认人,“那个穿红衣裳的就是我夫郎,你们看见了吗?他领口系着鸳鸯扣。你们懂什么叫鸳鸯扣吗?就是我身上这样子的。”
他揪着领口的鸳鸯扣,让他们看个明白。
满屋子的人都听见声音了,很多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陆柳对陆杨进行了小声嘲笑,“哥夫让你丢尽脸面。”
陆杨强行扭转局势,他骄傲了,别人就不好意思笑了!
“我家状元郎宝贝我,这是应该的!”
再过不久,来了两份贺礼。崔老先生和凌三都没来。
洪楚来得晚,错过了开业的时辰,赶上了日子,进门时,人已经散去了一些,他让赖真把礼交给黎峰,跟陆杨一起,满书斋转转。
陆柳不去,要在前头当个临时掌柜的,帮着收钱记账。
书斋看起来大,分区以后,摆好桌椅,便不算大了。
前面的静室冷清,只有寥寥数人。后面的静室满满当当,他们看个新鲜,好几人围坐一张桌子,嘻嘻哈哈斗文说词。
院子里根据黎峰的建议,用了些草帘做遮挡。
屋里同样,每张桌子之间,都有草帘隔开。
他们第一次来,都新鲜着,把草帘拉上又放下。
乌平之说了要随心,也玩得高兴,又一次拉起草帘,他看见了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一个他认得,是陆杨。
一个他不认得,不知道是谁,总之脸蛋寒俏,像一朵腊梅。眉心有颗红红的孕痣。应当就是陆杨说的,有事要请教的朋友。
洪楚视线往里瞧了瞧,见里面一堆男人,便退了一步,不看这间屋子了。
陆杨便带他去小书房坐,这间房很小,有人造访过的痕迹,挤不下太多人,都没在这里久留。
他们进来坐坐,正好讨个清静。
陆杨跟他说:“乌少爷也在,就刚才靠近门口那一桌的,拉草帘的那个。”
洪楚挑眉,“看起来不太聪明。”
陆杨:“……”
财神爷修心,把人修成了傻子。
他说过,今天见面,会给洪楚张罗一顿好饭。
这时便说去弄。他就怕洪楚赶时辰,菜都备好了,都在旁边的小灶屋。灶膛火大,等个两刻钟,就能给他上三盘好菜。
洪楚想了想,来都来了,那就见见面那位“财神爷”好了。
他拜托陆杨,把人请过来。
“这儿清静,我正好问问他。”
陆杨不好放他跟外男待一间屋子,想想,说道:“那晚一点吃饭,我陪你一起。”
这也行。洪楚点了头。
陆杨去叫乌平之,乌平之小声问陆杨:“那是谁啊?季明烛的弟弟吗?”
陆杨:“……”
完了,好像是动心了。
陆杨说:“他姓洪,叫洪楚。”
乌平之:“……”
完了,一定被陆杨看出来了。
他紧急跟陆杨解释:“我只是问问。”
十分清楚他们两人情况的陆杨,只能装作不知道,笑眯眯点头:“没事,待会儿也要认识的。”
乌平之收拾好表情,以一种“很聪明”的样貌,进了小书房。
第194章 惊鸿一面(乌楚)
书房虽小, 各处雅致。配有一个小的八宝格,书籍和摆件错落有致。
在某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盒香膏,散发着淡淡花香。靠近窗口的墙壁下边, 烧着一个铜盆, 给屋里取暖。
小书房的桌椅是整间书斋最好的,更结实,样式也更耐看。考虑到看书的时辰久了,人会累,配的都是圈椅。
以看书为主, 标配是两张圈椅,两人对坐。
乌平之进门, 见只有两张椅子,表情就顿了顿。
陆杨说:“你先坐, 我叫人再搬一张椅子来。”
乌平之听了这话,心情放松了些,他说:“我去吧。”
陆杨怀着孩子,不方便搬椅子。
他也不方便跟洪楚单独待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
书房里, 陆杨假装无事,把靠里的椅子拖出来,要跟洪楚排排坐。
洪楚起身搭把手, 随口问道:“他好像很高兴?”
陆杨:“……”
他抬眸看看洪楚,决定说实话,“你肯定猜到了, 但他可能有误会, 我之前答应帮他寻摸,说好了几个。他以为你是其中之一。”
洪楚了然点头,“我待会儿就让他不高兴。”
陆杨好奇:“为什么?”
洪楚说:“他是你的朋友,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不合适,一开始就不要有念想。
乌平之回来得快,把椅子搬到里面。
陆杨给他们做介绍,也起了个话头。
“楚哥儿有个事难处理,我琢磨很久没主意,就提到了你,他让我帮着约见,今天赶巧,都在书斋里碰上了,就把你叫来聊聊。待会儿我去灶屋弄饭,再一起吃个饭。”
乌平之是个玲珑人,没让人话头掉到地上,笑呵呵接了一句:“嗯,洪家生意大,他都觉得难,我可能帮不上忙,先说来听听?我试试看。”
洪楚不客气,开门见山,直说亲事。
他最初是想聊点其他问题,看看乌平之的本事,再决定要不要说这件事。
一个人可以很厉害,但不会事事都懂。见面以后,他根据那一瞬的觉察,换了想法。
果不其然,乌平之愣了下,然后坐正了些。
洪楚说了亲事,也没说太清楚,只说他还没干出一番事业,族亲一直催着他成亲,他想拖延一段时日,问问他有没有法子。
这话简短,乌平之改换个坐姿,洪楚就说完了。他话落下,室内久久沉默。
乌平之皱眉思索,抬眸看过洪楚好几眼,情绪都收敛了,多的是打量、探究,少的是一点不明显的怜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乌平之想明白了,他斟酌开口,说:“他们拿亲事逼你,你扛不了多久。这是最卑鄙最无赖的做法。”
更直接的说法是,以亲事相逼,洪楚毫无胜算。
而能选择这种下作法子,把家里培养出来的好人才推向别家,也是他们被洪楚逼到无路可走了。
乌平之看他洪楚脸色没变,便继续说:“你要是答应,以后麻烦不断。哪怕你能管得住那个男人,或者是你亲自选个亲信假成亲,都是一样的结果。只要你成亲了,他们就会催你生孩子,生孩子就要生儿子,生了儿子……”
乌平之顿了顿,又看了眼陆杨,话放轻了些。
“生了儿子,心善一些,就让你再生一个,两个孩子作伴。心狠的……小孩命弱。”
命弱就保不住,养大成人的这些年岁里,能出千百种意外。防不胜防。
怀胎十月,一个孩子就能拖一年。洪楚能有几个一年能拖延?
如果洪楚选择不成亲,那就让他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