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404章

这事就是一个循环,最终会走向死胡同。

他是一个人,一个会掌权的人,他的承诺和他现在的表现都不可信,只要产生一个疑虑,这件事就会没完没了。

持续的时间长了,站在洪楚这边的人就会越来越少。他话语权越大,族亲对他的疑虑就会越大。

陆杨有些急,帮着问:“没有办法过这个坎儿吗?拖个一两年就行了。”

一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

乌平之往椅背上靠,他抬眼时,很轻松就把洪楚样子收入眼底,看得特别满。他又一次坐正,垂眸在桌上拿手指比划。

“抛开亲事不提,这件事是权力之争。争权夺利,是不能讲规矩的。”

洪楚感兴趣。他伸手倒茶,给乌平之续杯。

乌平之看看茶杯,把话说得隐晦。

“你们现在就好比在下一盘棋,你慢慢布局,一步步下,可以吞掉很多棋子。你把棋盘掀了,装一口袋棋子,也是一样的。”

洪楚能听懂这话的潜在意思。他装一兜棋子走,慢慢挑拣,留下自己人,剔除敌对方。又快又方便。

陆杨也懂了。这跟自立门户没区别,他提过,洪楚拒绝了。

洪楚说:“我不想离开洪家。”

他对洪家有感情,直到现在,他都不能说一句洪家亏待他了。有些人在逼他,也有一些人在爱他。只是反对的声音大了,他们都要以家族为重。

乌平之轻叹一声,又靠回椅背上。

他又一次把对面的人看清楚,然后抬头看。这间书房也有帘子,他拉绳放下草帘,隔开了视线,保持着这种松弛又无奈的姿态,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家族家业大了,要说忧患、难处,那就是内忧外患。

大多数内忧都能称作内斗,少部分时候是青黄不接。

亲事算内忧,乌平之再说说外患。

洪家太肥,他们家很聪明,是跟许多衙门打交道,但官员考绩三年起,不出意外,就以三年来算,三年的时间,难道不足够他们跟某几位官员建立深厚的关系吗?

富饶之地最不缺贪官污吏。要查这些人,从往来商户上入手,是最基础的。

这么肥的一块肉,不啃一口实在可惜。只要着手查,洪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这样好的机会,其他商号会不会落井下石?朝廷派来钦差,没有商户敢冒险说假话,能上报的真事,必是能在洪家身上砍一刀的大事。

有这些人助力,洪家再硬,都会元气大伤。

所谓居安思危,生意做到这份上,考虑考虑外患,是应该的。

乌平之说:“你不能否认,他们跟你争斗的时候,一定会去找熟识的大人行方便。”

洪楚隔着帘子敬他一杯茶:“多谢乌公子指点迷津,我知道结果了。”

他没有胜算,但他想要再试试。时间不够,他就在家族内部“掀棋盘”,大刀阔斧的干一场。他想长久的留在洪家,再带洪家走过下一个坎儿。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乌平之说完“内忧”已是足够。再讲“外患”,他都承担着风险。言语外露,府城这片地区的官员,都被他内涵了。他讨不着好。

洪楚再次倒茶,敬陆杨,也敬乌平之,三人同饮。

出了这个房间,他不会往外提一个字。

乌平之灌了几杯茶水,把草帘收起。

人各有志。他已经尽力了。

他早听说过洪楚的名字,都说他手段厉害,年纪轻轻,办事老辣,不是好惹的人。他以为洪楚会是很烈的性子。没想到是凌霜傲雪。

做生意的,没几个冷淡人,洪楚也表现得外向健谈,却没有特别热情,不冷不热刚刚好。

这事谈完,乌平之自觉告辞。

洪楚主动留他吃饭,“下回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今天就借杨哥儿的地方,我们聚一聚,全当交个朋友。”

乌平之借口有事,先出去了一趟,又到了书生堆里,等陆杨这边张罗好饭菜,他再回来。

同样一间书房,这么短的时间里,话题转变如风,这次是聊些平常话题。

他们三个都是场面人,冷不了场子,什么东西都能聊。说说生意,互相捧捧。

洪楚夸乌家藏富的本事,对此很佩服。

乌平之则自谦,说乌家小,才能藏。若是跟洪家一样家大业大的,想藏也藏不住。

陆杨听着,发现讲话玲珑的人,真是相像。自谦一句都不忘捧捧人。相比起来,他家状元郎才是真有趣。

今天是书斋开业,他俩互夸完毕,又把陆杨捧着夸。

一顿饭吃完,洪楚没法继续留了。

他起身告辞,陆杨跟乌平之送他到书斋外。

他今天是一身深蓝的打扮,袍服修身,到外头把大氅穿上,比这条街都亮堂。

乌平之觉着他像一朵蓝色的火焰,是烛心那一圈的光,小如豆子,灼如烈阳。

陆杨跟他站在一处,稍作犹豫,还是跟他说了。

“楚哥儿在祠堂起誓了,终身不嫁。”

乌平之收回视线。

惊鸿一面,不足以定余生。

他说:“我这些年吃过很多亏,一直在践行我爹教我的事。他说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论是经商还是当官,哪怕是普通人面对自己,也该克制欲望。不要贪心,不要强求。我总是很难忍受。交友是为人脉,读书是为科举,出人头地是为了不被人欺负。这是一座很高的山峰,我一直都在路上。

“谢岩教我作文章的时候看出来了,他说改不了,就要装一装。我后来沉淀了性子,我爹找我谈过,也就是亲事的选择。人这一生,总要受些委屈,接受一些不公的事。他想我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能有个安心的窝。让我少些功利心。

“这次赶考之前,我还被谢岩护过一回。对于交友的执念,也都放下了。”

他说了好长一段话,然后转头看向陆杨。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跟他不合适。只是可惜,也很佩服,洪家那样的地方,他另起门户,留一条后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会权衡利弊的人很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很少。

这短暂的一次见面,会是他很难忘的一天。

第195章 相看(顺海)

冬月二十六, 顺哥儿去相看。约在了离三水巷很近的老于茶馆。

他心情淡淡的。多次相看的失望和疲惫,让他懒得打扮。

尤其是他认识海有田,这阵子见面次数多, 突然换身新衣裳, 戴几样首饰,抹点脂粉,等到碰面,海有田一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早有想法呢!

今年刚来府城, 家里人都忙着,到了季节, 陆柳去买了几身棉衣,每人都添了新衣。顺哥儿就在家里穿过两次, 因还要去铺子里干活,他怕弄脏了,后面再没穿过。

他出门来,陆柳瞧见了, 又把他推回房里,让他把衣裳换了。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顺哥儿把他的理由说了一遍,陆柳笑他:“还像小孩一样。你们见过、认得, 就更要穿一件新衣裳去相看了,不然他看你跟平常没有区别,这还像相看吗?”

顺哥儿再次强调, “他万一觉着我对他有想法怎么办!”

陆柳给他拿来衣裳, 在他身上比划,看顺哥儿不动弹,就把袄子放到炕上, 伸手帮他解扣子,给他换衣裳,嘴上还教他:“这怕什么?你有没有想法他怎么知道?你都相看了,我就教教你。先有想法后有想法没关系,要看你心里在不在意。你看这阵子相看的那些人,好几个都觉着稳了,能跟你成亲了,那又怎样?你都不会多看一眼。要是以后能在一起过日子,他这样以为就以为了,你不管他。他要是因此对你好,你便不跟他计较,让他得意得意没什么。要是他以此来挤兑你、使唤你,到时你再生气。”

顺哥儿扭身子、伸胳膊,把棉衣换上了,说:“到时我再生气都迟了!”

陆柳说:“不迟,他连二黄都打不过,你怕什么?”

这话说得好笑,顺哥儿笑一阵,低头看看衣裳。

他在山寨里就爱俏,得身新衣裳到处遛弯儿,生怕别人看不见。现在换了新衣裳,他又琢磨着要不要配首饰。

陆柳给他换了发带,把他的头发重新收拾,用银簪子,戴了两只银镯。别的就不用了。

顺哥儿现在没多少首饰,这样简单大方的过去就行了。

离得太近,家里人都说等他回来,不过去看了。

顺哥儿一步三回头,出了巷子,才直直往老余茶馆去,没再停步犹豫。

在他身后,陆柳和黎峰又一次跟出来了。

他们这次没跟得太近,只在茶馆附近待着,等顺哥儿相看结束,一起回家。

茶馆里,海有田来得特别早。

他从陈桂枝那里听来入赘的事,当时考虑清楚,就为相看做准备了。

他找管事问过他的身价,赎身的银子还差一点,但他看好了一间商铺,可以完成早就接下的委托。看陆杨和黎峰是租下铺面,还是直接买下。不论是哪种,他拿到的抽成都足够了。

要是他们不满意这间铺面,他另外找主顾,也能拿到抽成,都一样。

现在他还不是自由身,平常很少添置衣物。幸而跟着管事长大,他知道体面,衣裳鞋袜都收拾得齐整,算不上新,洗得干净。他还找人给他刮脸刮胡子了,走到外头,他不说,谁都看不出来他是个牙子。

相看的小哥儿还没来,海有田怕茶水凉了,便只点了一盘瓜子。他也没嗑,就干巴巴坐着。

他会选地方,怕跟人错过,是斜对着楼梯坐。顺哥儿刚上来,他就看见了。

他看见顺哥儿,惊了下,猛地站起来,把凳子都撞倒了。

这动静太大了。顺哥儿顿住脚步,等他招呼了,才继续挪步。

海有田会来事,他扶了凳子,往楼梯这边走了几步,跟顺哥儿搭话,“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也是来相看的?我也是,我是陈姨介绍的。”

顺哥儿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到了海有田的那张桌子边。

气氛有一瞬安静。顺哥儿一直看着海有田,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好像很惊讶很震撼,也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一屁股坐下,回看一眼,在这样激烈的情绪起伏里,无缝衔接了害羞。

顺哥儿:?

他只是疑惑而已,但海有田自己把害羞的情绪数次升级,越到后面越不好意思,脸红脖子红的。

顺哥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没办法继续盯着他了,视线往左又往右,又不着痕迹的扯扯袖子、拉拉衣摆。一定是他今天穿了新衣裳的原因!这样太怪了!

他大大方方的来,硬是被海有田影响到,满是不好意思,还开口催促他:“你快说话!再不说话我要回家了!”

来相看的,一句话不说就走,那就是没看上。

海有田赶忙开口讲话,他说:“我之前看你相看,我猜着陈姨给我说的小哥儿可能是你,但我又不敢想,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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