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416章

乌平之问他:“你觉得会试的时候,我装一下好,还是随心好?”

谢岩让他装。

“我也要装的。我最近跟着我师父学到了很多,人心里喜欢的东西,跟表面喜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他们会藏起欲望,随大流。别人喜欢什么,他们就喜欢什么。我们也要这样。”

乌平之点头,笑道:“难怪骂文人都骂伪君子。”

谢岩:“……”

他伸手把崔大哥的文章拿来瞧一瞧,这时品出了几分滋味。

真好啊,希望他以后也能这样说真话,能傲,也能笑。

二月初七,所有人都在筹备。

天还冷着,他们沐浴泡澡都小心,到城里去泡汤池。暖暖的进去,热烘烘的出来。

怕着凉,回家后一人灌一碗姜汤,今晚早早睡下。

罗大勇和其他陪考的人一起收拾考篮,准备衣物被褥、油布暖炉等物件。

这都是家里带来的,全都是素寡的样式,一个小小的花纹都没有。

罗大勇是在考场担任过官差的人,检查更仔细,帮着其他几家都看完,天都蒙蒙亮了。

初八这天,考生们都睡了懒觉,临近中午才起床,中午吃顿好的,下午就出发,去贡院附近的民宅。

房屋有人收拾,炕都烧好了。他们到地方,下午窝一块儿下棋说书聊聊天,晚上吃得早、睡得早。三更天就被人叫起来,收拾洗漱,简单吃个早饭,就往贡院去。

初九开考。和乡试差不多的流程,到地方找县牌,等着点名。他们几人到了地方,各处看一看,没有见到刘有理。

到这时没来,那就是今年不考了。

季明烛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专心等着点名。

谢岩左右看看,把京城贡院门前的景象映入眼底,等着画给陆杨看。

会试是举人应考,搜检的过程斯文一些,他们不用把衣衫脱完,食物的检查也没太恶劣,至少谢岩带进来的红豆绿豆,只是被摇晃了几下,没有被人伸手反复摸索揉搓。

他们赶考都熟悉了,进去找到号棚,就钉上油布防雨防风。

谢岩把被褥铺好,考篮放到桌上,点了蜡烛,逐一收拾好物件,暖手炉要抱着,两斤豆子放枕边,等他熬时辰的时候用。他还抓了一把红豆出来放到墨碟里。这是相思豆!

这些弄完,时辰不早,他抓紧闭目养神。

他把陆杨的话记在心里,就这一会儿,也把外衣脱了睡,免得起来着凉了。

等着考巷里有铜锣敲响,答题纸来了,他就麻溜儿起身,被子也不叠了,把衣裳穿好,静等答题。

今年的会试,正式开考了。

与此同时,运平府的家中,陆杨整晚没歇好,天蒙蒙亮,他就睡不下去,成功把陆柳吵醒。

陆柳伸手摸摸,问他:“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陆杨说一句没有,因声音太有精神,被陆柳听出来他不是刚醒。兄弟俩都不睡了。

临近考期前几天,陆柳就抱着小枕头来陪哥哥了。

算算日子,今天开考。陆柳没说什么,摸黑下炕,点了油灯,又再次爬上炕,扶着哥哥坐起来,拿棉袄给他穿上,把大袖套拿来给他抱着,手暖、心窝窝也暖。

陆杨让他再睡会儿,“我最近很快就累了,就这一阵过去,我也睡了。”

陆柳不睡了,陪他说会儿话。

“你说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省城都跟府城差不多,京城会是一样的吗?”

陆杨也不知道。他最远就去过省城,比弟弟多走一站路。

陆柳又说:“你放心吧,有罗大哥在,哥夫肯定被照料得很好。他心里也记挂着你,只要想到你,就不会在外胡来。我找大峰问过的,去京城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走水路,要是走陆路,两个省城的距离,能走两个月。他到地方,歇一歇,就该应考了,哪能有事?”

陆杨说不好心事,“就是记挂。知道他好好的,还是记挂。”

陆柳就知道了,不再追着安慰,而是顺着话头跟他聊。

要说路程,他们过了元宵再走都有点晚了。听洪管事说,很多考生过了新年,到初五开市,就立马走了。还有一些人,去年就往京城去。

“哥夫舍不得你,才拖这么晚。”陆柳说。

陆杨情绪还好,记挂归记挂,没有特别忧心急躁,只是心里念着想着,让他脑子里全是谢岩,没法睡着。

说来也怪,谢岩在家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到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心情起伏着,时不时不高兴,偶尔也会掉眼泪。谢岩去赶考了,他反而好了。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信,毕竟我这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我说的是真的,他走了,我就不矫情了。很多念头我都觉着没意思,没必要。我怎么都能过好的,什么困难我都不怕。”

陆柳听着为他高兴,说:“哥哥,你这是会撒娇了。哥夫宠着你,你知道他会由着你耍性子,所以你能闹一闹。现在他去京城了,你俩离得远,你又不好意思对我撒娇,自然就觉着没意思了。没事,你都攒着。等哥夫回家,你这这那那的找他麻烦,他肯定很高兴!”

陆杨听得直笑:“我找他麻烦,他还高兴?”

陆柳肯定道:“他最喜欢你找他麻烦了,这说明你需要他!”

这倒是真的。

陆杨跟他说了些谢岩的事。

有些是最近的,有些是以前的。还有一些是他做梦梦到的。

他怀孕后,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做梦。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有些让他心疼,有些让他委屈。

梦里的时间是乱的,他们有时候见过,有时候没见过。但在陆杨看来,所有的相遇都应该是认得的,谢岩要是冷淡,表现出不认识他的样子,他就会很烦躁,很生气。

做梦多了,他觉着他的脑子都要坏掉了,真的假的分不清了。睡醒就能闹个脾气。

“我这性子,就得找他这种好脾气的男人哄着才好。我现在是变了很多,我刚跟他成亲的时候,欺负他几次,我就会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让他别跟我计较,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会改。现在我都不问了,我就要欺负他。不过很多时候,我也下不去手,张不开口,慢慢会心疼他,不想欺负他了。

“柳哥儿,你不知道,我有一阵觉着我们俩不愧是兄弟。你看我在外头那么强势,可是我在家里竟然也会这么温柔,这么会疼人。我都在想,是不是今年住到一起,我们常常来往,我喜欢你待人的方式,觉着和你相处高兴,也跟着学,性子也变软了。”

陆柳听这话好耳熟,他歪歪头,往前回想一阵,记起来黎峰也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当即笑了,也不提黎峰,顺着夸道:“这是夫夫相啊。你是跟哥夫相处多了,他待你好,事事顺着你,做什么都怕你不高兴,你跟他在一块儿,他对你好,你对他好,慢慢也就不舍得了。你们是天生一对!”

陆柳夸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跟大峰也是天生一对!

陆杨被他甜得不行,想想陆柳说的话,也觉着有道理。

他是这种人,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他当然也能主动对人好,他办事圆滑,他有很多种对人好的方式,比如说他刚嫁到谢家的时候,他各处都安排妥当,没让人不高兴。但要真心换真心,确实是谢岩先喜欢他。

兄弟俩坐炕上聊得久,赵佩兰起来,见屋里亮着灯,过来敲门,也上炕坐着,加入聊天。

她昨晚也没睡好,怕陆杨记挂,只说刚睡醒。

她跟陆杨陆柳说了点京城的事,“谢岩爹看过一本游记,里面写了点京城的见闻。我都记不清了,就听说很多贵人把房子的地基修得高高的,回家跟上殿一样,要走几级台阶。”

陆杨对游记有点兴趣了。他看书很功利,之前觉着读书有用,跟着看四书五经,后来认得洪楚,愈发知道这些书的可看之处,每天都要翻几页。但看得最多的是经商书籍。

从某方面来说,游记真的值得一看。了解别地的风俗人情,对他做生意也有好处。一地盛产之物,到另一地是稀缺的。货物运过去,转手就是银子。

他说出来,就拍了拍脑袋。

哎。怎么还是这么功利?

赵佩兰和陆柳都看笑了,让他随心点,想看啥看啥。

外头天亮了,陆杨要下地走走。

他吃过早饭,在外走走消食,出去串串门,再回家补觉。

今天没上课,下午睡醒了,陆柳给他补课。

陆杨听着昏昏欲睡,没学进去,又补了个午觉,等到傍晚,才找陆柳再给他说一遍。

根据汪掌柜所说,学生意、学看账,是没有尽头的。

前人经验给他们铺路,让他们前行路上少走弯路。他们上路了,再遇上事,或是照着经验应对,或是自己另想法子,一日日历练,练就一身好本事。

陆柳喜欢这个说法,他跟陆杨说:“大峰也是这样的。他们当猎户的,都有家传的本事。怎么在山里生存,怎么跟猎物搏斗。要会找水、找食物,要会辨认方向,找安全的地方歇息。也要知道各种猎物的习性、弱点,还有一些有毒的植物、蛇虫,都要学。他跟我说,他很早就记熟了,上山以后才发现差别。他还是要自己走一遭,才能把这些经验跟实际经历结合,化作自己的东西。”

陆杨听陆柳细细诉说,心中很欣慰。

他弟弟总说自己笨、会得少,但他其实一点都不笨。他记得很多事,也擅于模仿。这些和经商毫不相关的东西,在他心里沉淀,因汪掌柜一句话,全都勾起来,让他很轻易的就理解了。

这门生意课,兄弟俩进度差不多。

陆杨胜在原本就懂得多,败也败在太过相信自己,学到新本事,会有一个接纳过程。

陆柳胜在懂得少,很听话,学得快。败在原本了解得少,很多思考想得浅,达不到汪掌柜的要求。

现在他们慢慢同步了,陆杨找到了平衡,懂得了求同存异。陆柳也在学习里找到了熟悉感,能联系其他的经验,形成循环。

今晚他们还是住一起,陆杨洗漱完,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星星。

不论相隔多远,头顶的这片天空是一样的。

考完试的谢岩,一定也会仰头看看天。

他们相隔数百里,有这一刻的默契,心里就满了。

陆柳给他拿来披风,陆杨没穿,转身回房。

陆杨有一个长长的木锤,是他请干爹做的。

他靠坐在炕上,能拿木锤捶捶腿。陆柳再帮他捏捏脚掌,他夜里就能睡得特别舒坦了。

陆杨看他忙来忙去,觉着有个弟弟真好。

“你说我们要臭男人做什么?我俩也能过日子。”

陆柳听多了这话,再次听见还是会笑,他说:“哥哥,你就承认吧,你是离不开哥夫的,就像我离不开大峰一样。男人是臭的是香的,自己抱着闻一闻就知道了。”

陆杨觉着谢岩是香的,黎峰是臭的。

陆柳觉着黎峰是香的,谢岩是臭的。

兄弟俩拌嘴入眠,睡得香香的。

而远在京城的谢岩,在第一场考试结束的夜里,用考篮当凳子,坐在考棚外,看了很久的天空。

他烧着炉子,一壶茶够他暖很久的身子。他知道今夜陆杨一定会看看星星。他们有默契,看一眼星星,就算说过一遍想念。

陆杨怀着孩子,月份大了,受不得冻,可能晚饭后不久就回房歇息了。

但谢岩没有急着回考棚躺下,他固执地仰头看天,想着一遍再一遍,每一个最后一遍,都要把他的目光留一留。

直到炉子都不能给他温暖,他感受到寒意,才利索起身,取水泡脚,收拾完自己,躺到被窝里。

京城的贡院不比省城好多少,木板吱呀吱呀响,他拿棉花堵住耳朵,手里抓着一把红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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