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恶犬 第46章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了初冬小县城凄凉萧瑟的街头,更没留下半点痕迹。

生死未卜。

第44章 Chapter 44 Death

凌晨两点半, 手术室的灯熄灭,护士把人推出来不过半小时,转院的救护车又连夜离开。

闻昭只觉得他好像做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梦里的慕洵澜一袭白衣, 嘴角抿起腼腆的笑意,分明那么温柔, 但他却觉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又盛大的告别。

梦中的慕洵澜化做光影消散, 闻昭连细碎的星光的抓不住。

“阿昭?”

“阿昭!”

好像有人在叫他。

闻昭头痛欲裂,他似乎不想醒过来,但喊他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动静大到震碎了无边的浑噩。

他费劲儿地挣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刺眼的白,紧接着是庄齐焦急的脸。

“终于醒了…”庄齐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这都第二天晚上了,你再不醒,我和我哥都要疯了!”

闻昭蹙眉,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但他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像木乃伊, 稍稍挪一下都是锥心的痛。

“唉唉唉, 老实躺着,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骨折,还有脑震荡, 再不好好修养,你小命都交代了!”庄齐吓得马上拦住了他,然后端了杯温水喂过去。

闻昭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神色暗淡:“原来睡了那么久吗。”

“那不然呢?"庄齐没好气:“昨晚你发烧, 县城那边的医院搞不定,连夜转到了市医院,退烧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都晚上十点了。”

“唉,你等着,我去叫医生。”庄齐叹息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的闻昭沙着嗓子问:“慕洵澜他…”

一提到慕洵澜庄齐就是满腔的火气:“别想了,叫了他,但没来。”

闻昭表情明显的停滞,眸底是止不住的失望、落寞。

半晌,他才缓缓说:“不来好,我这副样子吓到他了怎么办。”

庄齐动了动嘴,但瞥见病床上毫无血色的闻昭,还是把那些话都压回了肚子里。

“行了,好好休息,有关慕洵澜的事情不要再想。”庄齐替他掖好被角,这才离开病房。

闻昭在医院修养的前一周废人一样,满身都是固定的钢板、绷带。

他就那两只胳膊是能慢慢活动的,所以让庄齐重新拿了部手机,插上卡给慕洵澜报平安。

那个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些日子,都是靠发信息缓解思念。

[宝贝,我在医院很好,别担心我,我只是有点想你,但我现在太丑了,身上都是绷带,你也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哭,等我好了再去找你道歉,好不好?]

[宝贝,你可以回我一条信息吗,什么都可以,句号可以,滚也可以,红色的感叹号也可以,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我今天可以下地做复健了宝贝,身上的绷带也拆了好多,应该没有太丑,不会吓到宝贝,所以……可以来看看我吗?算了,这样太过分了,你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可是宝贝,我好想你啊…]

只要不做复健的时间,闻昭都是拿着手机出神,任何一点的震动、提示,都能让他高兴一瞬,但瞥见不是慕洵澜的消息后,他眼里的光仅仅只是存在了片刻就消散。

庄齐一忍再忍,他就是见不得闻昭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为了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的值得吗?

他不止一次问过闻昭这个问题。

但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是我伤害了他。”

“够了!”庄齐终于爆发:“那个意气风发的闻昭驱哪里了,你他/妈是傻逼吗,看不出来人家连电话号码都换掉了?!他就是不想理你!因为你现在半残废的样子对他没用了!”

“庄齐。”闻昭蓦地冷下来,那双漠然的眸子凝出寒冰:“刚刚的话,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没有下次。”

庄齐气笑了,他发现闻昭已经无药可救,“行啊,我不管了,你爱咋咋,要不是我妈放心不下你,让我们两兄弟多帮衬着你,谁他妈想管你这烂摊子啊?”

“你就活该这副样子。”

“砰!”庄齐摔门而出,复健室里只剩下了闻昭。

房间静了好半晌,密密麻麻的空气挤压过来,像是针,一根一根往身上扎。

闻昭只是动了动下垂的手指,有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走吧,都走了好。

离他远远的。

对谁都好。

.

闻昭独自在医院待了一个月,这期间他还是保持着每天给慕洵澜发七八条信息,但最后都石沉大海,无一例外。

攒得多了,到最后闻昭近乎麻木。

中途Joshua来探望过一次,并且委婉地提出了想要闻昭和他一起出国的邀请。

这次闻昭没有思考,也没有拒绝,只是苍白一笑:“教父,让我和他好好道个别。”

“当然。”Joshua一笑。

Joshua骨子里是个很浪漫的人,相遇和分别都是天赐的情书,他也希望教子能为一段感情亲手写下句号。

.

闻昭出院的那天,华市阴绵了近一个月的天空终于放晴,绵绵的云层下透着蔚蓝,清风舒展过城市的疤痕,而他孑然一身,奔赴最后的牵挂。

慕氏大厦屹立在华市核心商务圈,大面积的玻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进入了另一方仙境。

上楼的路线闻昭无比熟悉,他已经走过这条路线无数次,以往都是报着期待的心情,但只有这一次尤其沉重。

他是来说再见的。

屏幕上的数字缓缓变化,闻昭抬手按在微微发震的胸腔上,他的心跳得很快,似乎也在不舍。

电梯在最顶端的CEO办公楼层停下,闻昭顿了好久,终是缓缓抬腿迈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整个CEO办公楼层安静得不像话,所有的助理都静坐在工位上,木着一张脸机械重复着工作。

那一刻,闻昭没由头的心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是什么东西即将消失的前奏,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难受到喘不过气儿来。

闻昭在电梯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迎面终于出现一个稍微熟悉点的人€€€€陈深。

陈深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嘴角下压,整张脸板得很僵,一股淡淡的忧郁把他笼罩着,有种难以掩饰的沧桑。

“陈特助。”闻昭叫住他。

看见来人,陈深眼神充满戒备,语气更是不善:“你来干什么。”

闻昭从没想过原来他的威力那么大,能让慕洵澜身边的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放心。”闻昭苦笑着:“我要出国了,来和你们先生道别。”

陈深表情古怪,“你不知道?”

“怎么。”闻昭拧眉,他觉得陈深这态度太奇怪了,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个人一般,那个眼神也是,简直恨入骨髓。

“算了。”陈深又摇头:“你想去就去吧。”找得到个屁。

闻昭收住心思,低低“嗯”了声,这才往办公室走。

那扇大门始终紧闭着,门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这一刻,闻昭抬起的胳膊似乎有千斤重,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终究是没忍住,眼眶无法控制的变得酸涩,水汽溢上来,模糊了视线。

好舍不得慕洵澜…但他们走到现在,完全都是被他的强势、狭隘逼到了这个地步…

闻昭觉得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但他选择放过慕洵澜,其余压力也好、痛苦也罢,都是他自己该的,他必须这样赎罪。

门口踌躇好一会儿,最后闻昭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他太清楚自己这烂德行了,如果真的见到了慕洵澜,看见他清泠泠的眼神,绝对又会反悔。

“宝贝…是我。”闻昭小心翼翼地开口,连眼神都不自觉带着一阵哀求。

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他说得很慢,唇齿间溢出的每个字都是浓浓的不舍:“别害怕,我今天就要离开华市…这一走就没机会再回来,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躲着我,没有人再来缠着你、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儿…”

闻昭哽咽:“以后记得好好吃饭,你太瘦了宝宝,衣也要服多穿点,就靠毯子不抵事儿,半夜睡不着也别焦虑……”

没成想,那扇大门猛地打开。

刺眼的白光划过,闻昭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仅仅是下一秒,质问的声音响起:“你说够了吗。”

方书何怒目圆睁,阴沉着一双眸子剜向他。

“怎么是你?”闻昭后退两步,万分嫌恶的瞥了方书何一眼。

“呵。怎么是我?”方书何整个人都处在暴怒边缘,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他妈还想问问怎么是你呢,当初车祸怎么没把撞得再也起不来?你居然还有脸来?”

“我没空很你吵。”闻昭攥紧的掌心又松开:“我只是想见见慕洵澜,然后就离开。”

“你配吗?”

方书何咬紧牙关,猛地一拳挥过去。

皮肉接触的那瞬间,所有的怒火都像出笼的猛兽,肆意发泄着,他一拳又一拳往闻昭身上砸,像是要把所有失去的都找补回来。

“发什么神经!”闻昭复健了一个月,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养好,这点力气只够他把失去理智的方书何推开。

“我发神经?”方书何踉跄着身影抵上墙壁,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我要是真神经就好了,第一个捅的就是你!”

“你是觉得你把Lino害得还不够惨吗?要点脸吧闻昭!你们闻庄俩亲家仗着人多势众,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孤家寡人,真的不害臊吗?”

捕捉到方书何话里无比怪异的字眼,闻昭脑袋里好像有一根弦断掉了:“你…说…什么?”

“闻庄两家欺负他?”闻昭后退两步,神色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闻人羿都被他阴在了瑞士,压根没机会回国,怎么可能把手伸那么长,在他医院养伤期间对慕洵澜下手?庄氏就更不用说了。

“嗬,不可能?”方书何冷笑一声:“行啊,我一桩一桩跟你算账!”

“先说你,逼迫他、哄骗他!只知道他不喜欢吃东西,你他/妈了解过原因吗?还不是拜你父亲所赐!你呢?和你父亲合起伙来算计他的股份!拿他儿子威胁他,他除了斯年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怎么样?还嫌他不够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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