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明月抬手:“免礼。”
她看了林燕然一眼,林燕然立刻领悟,牵着她走向居中那辆马车,同她一起跪了下来。
“儿臣拜见母后,恭祝母后凤体安康,福泽绵长。”
马车的车帘早已被内侍掀开,慕容清端坐其中,神情唏嘘地看着面前一双璧人,目光缓缓逡移,先是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女儿,接着又打量了林燕然一眼。
“快起来€€€€”
她起身迎了下去。
有琴明月赶紧站起来迎向她,她一起身,林燕然也跟着起来了,随着她一起走到了慕容清面前。
母女俩走近看着彼此,神情激动,目泛泪花。
“吾儿€€€€”
“母后€€€€”
慕容清握住了她一只手,这才发现她另只手还被林燕然牵着。
她的目光顿时移到林燕然身上,林燕然微笑道:“母后远道而来,儿臣和娘子都倍感欢欣,还请母后屈尊前往凤凰镇稍作歇息。”
说着松开了有琴明月的手。
有琴明月娇羞状,将手缩入了袖口。
慕容清眼神闪了闪,略一颔首:“燕然你无需大动干戈,本宫既来你的家乡,便入乡随俗。”
林燕然立刻微笑着点头:“是。”
慕容清便又去打量自己女儿。
发现她不止没有如自己想象中变的憔悴消瘦,还变得容光焕发,脸颊似乎还丰润了一些。
她心底顿时咿了一声,又细细观察,发觉女儿的眼角眉梢都蕴着一股妩媚娇羞之态,姿容较之以往更是明艳夺目,瑰丽绝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摄魂夺魄的魅惑力。
她是过来人,立刻心中明了,女儿和女婿这是修成正果了。
心中感叹,吾儿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不止追回了自己的妻郎,看样子已牢牢抓住了她的心。
看来回宫指日可待。
便在这时,南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伴随着一股扬起的尘土。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发现一支骑队正在急速靠近。
神威军肃立一旁,岿然不动,大内侍卫们迅速变幻成了防守阵型,对准了来的骑队。
林燕然功力最高,立刻眼尖的发现了骑队里熟悉的身影,凑在有琴明月耳旁道:“是师祖他们来了。”
无忧前辈来了,那蛊神教教主不也来了?
她倏地皱起了眉。
林燕然已牵着她迎了上去。
骑队疾驰近前,当先抵达的却是渡丽含为首的蛊神教弟子。
她一见到林燕然和有琴明月,立刻柳眉倒竖,直接坐在马上喝道。
“林燕然,你为什么在大婚夜抛弃我姐姐?”
说完又指着有琴明月:“还有你,别以为你长得美就可以抢走我姐姐的妻郎?!我告诉你,我们蛊神教€€€€”
她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瞪的圆溜溜,盯着林燕然和有琴明月十指交叉的手,充满了震惊。
“你们?”
“你们为什么这么亲密?”
渡丽含气得脸色涨红,接着猛地明白过来,叉腰怒喝。
“你们这对狗女女,一个在大婚夜抢走我姐姐的妻郎,一个背着我姐姐和别人勾勾搭搭€€€€”
“我要替我姐姐讨还公道!”
说着便要飞身下马,来收拾二人。
有琴明月本就在怄气,听了这番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好好好,还真是找自己算账来了。
迫切想甩开林燕然的手,可是母后盯着,神威军也盯着,外人也在盯着。
现在甩手,不是把自己千辛万苦追回来的刁民往外推吗?
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这口苦水,转过脸,盯了林燕然一眼。
林燕然骤感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有琴明月语气“温柔”至极地道:“阿然,你欠下的情债被人找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燕然这下不止是头皮发麻了,而是脊背一凉。
遭了。
人还没哄好呢,又要被记上一笔了!
第193章 隔年陈醋也要猛喝!
渡丽含跳下马,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还没来得及出招,后方又疾驰来一辆马车,车帘一掀,一个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跳了下来。
“小丫头别动手,燕然算是半个蛊神教弟子,是自家人。”
林燕然满脸惊喜,脱口叫道:“师祖!”
有琴明月随着她一起瞧去,只见蛊神教剩下人陆续赶来,只是其中,却无那道熟悉的身影。
渡清若没来。
不知怎么地,她暗暗松了口气。
渡丽含满脸不忿,可是到底没敢再出手。
无忧本身名满天下,又是自己师父的老情人,如今留在谷中就相当于是和师父在一起了,她再怎么气愤也不敢忤逆无忧的面子。
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了林燕然和有琴明月一眼。
林燕然哪有心思同她计较,连忙牵着有琴明月迎上去。
两人一起躬身,对着无忧行礼。
“徒孙见过师祖。”
有琴明月犹豫了下,小声道:“徒孙媳见过师祖。”
林燕然听得心花怒放,立刻扭头看着她。
有琴明月的脸,在她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红了。
余光清晰地感受到她明亮又欢喜的眼神,可是她心里害羞,又怄气,故意目不斜视,压根不肯看她一眼。
无忧哈哈大笑,捋须道:“好好好,快免礼,免礼。”
林燕然和有琴明月一起直起身,道:“师祖,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无忧看了有琴明月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来给你撑腰啊,省的你又被人欺负了,如今看来嘛,师祖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说着冲林燕然眨了眨眼睛,胡子都笑得翘了起来,浑似个老顽童。
林燕然立刻心领神会,暗道师祖来了,蛊神教不足为虑也。
她便喜气洋洋道:“师祖来的正好,刚好喝弟子的喜酒。”
有琴明月站在林燕然身边,脸更红了,心里又羞又气,将她的手偷偷捏了一下。
却不料这点力道对林燕然来说浑似挠痒痒,还以为女皇陛下在偷偷和自己传情呢,于是也伸出小手指,在她手心挠了挠。
有琴明月:“……”
这个刁民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注意点。
三人正寒暄着,一个不善的声音从后面插了进来。
“老头子,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来给你徒孙撑腰,那我的弟子呢?她被你徒孙在新婚之夜抛弃,一生幸福就这样断送了,你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无忧忙转过头去,果见蛊神教教主阮不离和长老阮不苦赶了过来。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车帘被弟子掀开,阮不离从内走了出来。
她穿一身南越人独有的深蓝色长裙,发髻高高盘起,眼角虽生了不少鱼尾纹,可是一双眼睛寒光湛湛,显得极其不好惹。
她先是眼神凌厉地盯了无忧一眼,接着落在林燕然身上。
“臭丫头,今日你非得给我个说法不可!”
林燕然心道,当初成亲是被你逼的,我不愿意,渡姑娘也不愿意,现在还来讨要说法,老太太你还真是蛮不讲理。
可是想归想,她可不敢真的顶撞这个“师祖母”,尤其是师祖正偷偷给自己打眼色呢。
只得牵着有琴明月走上前去,规规矩矩地行了晚辈礼。
“林燕然携妻明月,见过不离前辈和不苦前辈。”
阮不苦站在阮不离身侧,闻言倒是微微一笑,脾气极好地道:“好好好,无需多礼。”
可是阮不离寒光满面,沉声道:“林燕然,你竟敢弃清若于不顾,却和其他女子有了夫妻之名?你好大胆!”
林燕然和有琴明月面面相觑,都是无语至极。
阮不离继续道:“当初你重伤垂危,前来蛊神教求医,老身本要杀你,是清若救下了你,而你的伤势,本已药石无救,也是清若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令本命蛊为你吸毒疗伤,不然你以为你有今日?”
林燕然默然无语,有琴明月则是心中惴惴不安,阿然不知道渡清若对她一往情深,自己却是知道的,渡清若不止救了她的命,那次出海寻找鲛人公主的眼泪,也是渡清若出手相助,不然自己很可能见不到鲛人公主的面。
当时鲛人公主问她可有心愿,她只说无所求,可见她漂泊在海上,多半是为了阿然的心悸之症。
而这股深情,她甚至从未诉之于口。
一念及此,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阮不离见二人不语,语气越发凌厉,喝道:“林燕然,正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老身许你一个外人同我最看重的弟子成婚,可谓对你恩同再造,你却在大婚之夜逃走,不止弃清若于不顾,还令她在蛊神教颜面无存,你就是这般报答清若和我蛊神教的吗?”
林燕然心道,老太太这番言论占据道德高地,自己确实无话可说,可是谁规定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
而且这桩婚事不止自己不情愿,渡姑娘分明也不情愿,我们都是被迫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