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笑道:“难怪了。锦哥儿只知道我束€€贵,却不知我身份吧。”
“老师……”
“我任职翰林书画院,曾有幸为太子画过一副画像,许多宫中嫔妃的画像都出自我之手。”画师提到这个满脸都是骄傲之色。
翰林院其实是个挺清闲的衙门,没有油水,那点俸禄在汴京城生活的很拮据,这才会被邴温故给出的高束€€打动,教南锦屏绘画。
不过不管怎样,能在翰林画院任职,绘画功底绝对了得。
南锦屏立刻夸奖道:“原来老师还有这样贵重的身份,教学生委屈了先生。”
画师被夸的飘飘然,心情很好的摆摆手,“你不用自谦,你天赋不错,你这样天赋的学生不好找。只不过性别……”
画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南锦屏知道画师要说什么,他没有避讳这个话题,而是主动接道:“老师想说我若是个男儿便好了是吗?”
画师点头,“可惜了你的天赋,若是男儿必当能有一番作为。”
这时候邴温故走进来,听到这话,反驳道:“我倒觉得我夫郎的性别挺好,便是双儿又如何,我夫郎一样比男子更有作为。”
画师皱眉,“双儿困于后宅,怎么作为?”
“先生可有看戏的习惯?最近勾栏瓦舍之中爆火的《东哥儿重生记》便出自我夫郎之手,我夫郎就是无为先生。”邴温故语气满是骄傲。
画师这下真的惊了,“锦哥儿你竟然是无为先生?”
南锦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画师再次上上下下打量着南锦屏,脱口而出道:“可惜了,若是男必当有一番大作为。”
南锦屏很认真道:“老师或许觉得这句话是对我极高的赞誉,可是我从不觉得被人可惜不是男孩是什么表扬的话。双儿和小娘子并不比男人差,我会证明这点的。有一日,当面对双儿和小娘子的优秀时,世人皆可以正视,坦然给予表扬。而不是似是惋惜的来一句,若是男儿就好了,好像就这就是对双儿和小娘子至高无上的夸奖了。”
画师在原地愣了好几息,才似反应过来,然后对着南锦屏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言语不当,冒犯了。”
南锦屏忙将画师扶起,“老师不必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无奇,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万花筒的分成,第一个月三成的分利就达到数万贯,南锦屏欢喜得不行。把银票藏好,打算再攒一攒,在汴京买个大宅子。
“温故,我还以为自己可算能赚钱了,每月数百上千贯的分利已经很多很多了。可是跟你比,还不是不够看。”南锦屏佩服道。
邴温故在他的鼻头点了点,“这算什么,你夫君的本事且在后面呢。”
南锦屏现在也不认为邴温故在吹牛皮了,笑眯眯道:“那我就等着看了。”
邴温故早早就为南锦屏准备起了年礼,如今他们家不缺钱,且钱都在南锦屏手中把着,贵重之物,平日里邴温故没少给南锦屏买。金银玉石,现在南锦屏都有。那么礼物就不能单纯看贵了,还要有心意,且独一无二。
邴温故就想到了意义和趣味相结合的积木。
积木这种东西不在于年纪大小,属于老少皆宜的玩具。
曾经考古古地球时期,有一个积木品牌做的很大,价格也不便宜,好像叫乐高。
邴温故并没有因为南锦屏把着银子,就选择廉价的木料。反而选了昂贵的上好的檀木,檀木自带香气,沁人心脾。
邴温故亲手打磨雕刻每块积木,做到每块积木大小都是一样,好在邴温故动手能力强,做出来的积木做工不输于老匠人。
邴温故亲手调制染料,将每块积木都染上不同需要的色彩。
因为时间有限,还要准备会试,这套积木邴温故没有做的很大,成人巴掌大小。但是非常有意义,积木拼好,是两个牵着红绸对拜的小人,这两个小人就是邴温故和南锦屏,身上那套衣服,就是二人当日拜堂的那身。
南锦屏过年那日看到喜欢得不得了,整个正月都用来照着图纸拼积木了。
过了年,三月转瞬就到,会试开始了。
面对会试,邴四郎和南大哥紧张得要死。这可真是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早上起来,邴四郎和南大哥就紧张的不行。
南锦屏难免也有些紧张,“温故,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我有信心。”
“渊亭,锦哥儿。”姜憬淮的大嗓门一声响起,就叫二人听见了。
邴温故回头,依旧是姜憬淮陪着沈清和来考试。
邴温故对姜憬淮和沈清和微微点头便算作打过招呼。
姜憬淮上上下下打量一周邴温故,“渊亭,你都不紧张,这可是到了决定命运的生死场了。”
邴温故看向沈清和,“怎么,清和莫不是紧张了?”
沈清和还真有些紧张,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紧张,也就邴温故吧。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太狂妄。
“清和,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上次答应过你,让我夫郎借你几分运气,护你会试不抽到臭号,你可以跟我夫郎击个掌。”
南锦屏伸出手,“你要吗?”
沈清和还记得有一次考试邴温故也说让南锦屏借他运气,然后那次他确实没有抽到臭号,他对这件事一直心存疑虑,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巧合,沈清和都不想再抽到臭号,“要。”
沈清和跟南锦屏击掌,“明礼贤弟,你就不怕我真借了你的运气,当真没抽到臭号,最后成绩赢过温故吗?”
不用南锦屏回答,邴温故已经轻嗤道:“不可能,不必多想。”
“狂生!”姜憬淮愤愤,“拭目以待。”
这时候到了进考场的时候,邴温故和沈清和跟了进了考场。
望着邴温故挺拔的身影,姜憬淮无意识道:“运筹帷幄。”
“什么?”南锦屏没有听清,问道。
“你不觉得渊亭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如果非要形容就是运筹帷幄,好像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一样。”
南锦屏笑眯了眼睛,“谢谢你对温故这么高的评价。”
邴温故跟在沈清和身后进考场,汴京也是臭号决定考场,邴温故站在沈清和身后,释放出精神力观察着沈清和抽签情况。
不得不说,沈清和和臭号似乎有某种莫名的吸引力,竟然又抽中了,这到底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邴温故只能故技重施,装作无意间撞了一下沈清和的胳膊。其实用了巧力撞在沈清和的麻筋上,让他手软松开现在抽中的签号,不得不再次重新抽一个新的。
沈清和心思玲珑,两次都是一样的巧合,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他手中的签未出签筒就脱落,他没有表示出一点异样,而是顺势抽出一个新签。不是臭号旁边。
沈清和瞥了邴温故一眼,没在邴温故脸上看出一分半点异色。沈清和也不失望,能教他瞧出不一样,就不是邴温故了。
会试同其他考试没有不同,邴温故同其他几场考试没有任何区别。考完出来,依旧精神奕奕。
姜憬淮瞧见他,感叹道:“温故,你精力可真好,但愿我表兄这次没有臭到臭号。”
说到沈清和,沈清和就出来了,姜憬淮冲上去,惊喜道:“表兄,你真没抽到臭号?”
沈清和看向邴温故,目光闪了闪,“此次还要多谢渊亭兄的帮助。”
邴温故奇怪道:“谢我干什么,不是我夫郎借你的气运吗?跟我有何关系。”
姜憬淮也道;“是啊,表兄,你就算要谢,也该谢锦哥儿,你谢错人了。”
可是沈清和却想到臭号时邴温故那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一撞,不过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而是对着南锦屏作揖,“谢谢明礼贤弟的帮忙。”
南锦屏还礼,“真能帮到清和兄就好。”
“好了,不说了,我先和表兄回去了,就算没抽到臭号旁,也够折磨的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有得是机会说。”说是这样说,临走的时候,姜憬淮还忘记显摆。
“对了,有件喜事还没跟你们讲。我阿翁给我荫了官,我现在在禁军当职。”
“恭喜。”南锦屏立刻道贺。
“同喜,同喜。也祝渊亭能考中贡士。”
几人分开,回到邴家,有郎中给邴温故诊脉,结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大事。
邴温故依旧睡了一日夜,几日后放榜,皇榜上邴温故的大名明晃晃挂在第一名€€€€会元。
“会,会元?我大哥竟然是会元?”
“我弟婿,会元?”
邴四郎和南大哥已经乐傻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候南锦屏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沉稳,他镇静自若地处理着一切,迎来送往,给报喜的衙吏发红封,一切都井井有条。
等人群散开,邴温故夸奖道:“夫郎今日表现的很厉害。”
南锦屏这时候才露出真实情绪,“我装的,你摸我的手,都是汗,你不知道我紧张的不行,腿都是抖得。”
邴温故夸奖道:“可是我都没有看出来。”
晚上邴家依旧闭门谢客,不过自家人却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吃了一个痛快。
这个成绩对于邴四郎和南大郎而言,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二人真是高兴的不行。
同时邴温故这个名字也在汴京城的学子圈中爆了。
平安还汇报道:“阿郎,赌坊已经拿这次殿试下注了,其中你和沈郎君下注的人最高。”
邴温故不在意道:“怕是买沈清和夺冠的人更多吧。”
平安尴尬地挠头,“是他们没眼光。”
南锦屏立刻拿出二百两银票,“平安,你去赌坊压温故中。”
“是,郎主。”
一月后,殿试终于在众人瞩目中如约而至。
殿试中途的时候圣人和太子来了,太子伴在圣人身边很是恭敬,没有多看一眼。
倒是圣人展煜下来巡视了一圈,有几个学子太过紧张,竟然在圣人走到身边的时候打翻了笔墨,污了试卷,圣人微不可差地皱眉头,而那几个学子当时的表情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邴温故用精神力探查到了,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展煜慢悠悠走到邴温故书案旁,明黄色的衣服就在邴温故书案边站定,邴温故却笔停都未停,就好似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答题的不是能掌握天下事的皇帝一样。
展煜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继续去看一下个人答题。
殿试结束出了皇宫,与南锦屏汇合,碰见了穿着禁军制服的姜憬淮。他应该是特意等着沈清和,看见他们,兄弟二人走过来。
姜憬淮率先道:“渊亭,我如今有官职在身了,你还是一介白身,叫声大人来听听。”
邴温故却根本不搭理他。
姜憬淮不依不饶,“你敢不尊重我,当心我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别忘了,我虽是白身,但还是贡士。”邴温故道:“至多你还能猖狂三日,咱们二人的身份就得转变,到时候便是你叫我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