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即便他不记得你了,拒绝你的时候还是和当年一样无情。
只是……曾经的江予帆是为了自己和兄弟的自由,是怨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的江予帆……却是为了别人。
“予帆,朕不管你心许何人,你都只能是朕的,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像是怕再听到什么锥心之言,岳岐转身就走,逃也似的离开了江予帆的住处。
江予帆一身低气压地摩挲着指腹,当年种种涌上心头。
岳岐还是太子时,心性坚韧,志存高远,对为君之道也颇有见解,更懂得体恤下属,他本以为能和其成为朋友,成为兄弟,可人心易变,自打岳岐为巩固权势扩大疆土而不顾百姓安危,残害他的兄弟们开始,他们就只能是敌人。
……
深夜,江予帆住处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翻了进来。
“唔€€€€”
来者突然被从背后捂住了嘴巴,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一声低笑:
“殿下何时也学会翻窗了?”
“吓我一跳……”
君九尘长舒了一口气,本就紧张,被江予帆这么一吓,心都跳得更急了。
“我这住处周围可都是眼线,殿下冒险过来可是有要事?”江予帆神色谨慎地将君九尘拉到屏风后,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君九尘瞥了江予帆一眼,手指勾住江予帆的腰带:“一定要有事?想你了不行?”
江予帆一愣,调侃道:“殿下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因为想我了,那看来……我在殿下的心中,很重要啊。”
“没错,很重要。”君九尘无比认真。
江予帆沉默盯着君九尘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伸手绕后托住君九尘的头,附身凑近轻吻了一下君九尘的额头。
“!!!”君九尘瞳孔一缩,耳朵肉眼可见地染上了绯色,“你……”
江予帆嘴角上扬,将君九尘揽入怀中抱紧,低声耳语道:“这是对殿下心意的回应。”
君九尘此刻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像是踩在了云朵上一样不真实,江予帆最近……怎么突然如此主动?
不管了,江予帆心中有他,那就是极好的。
“很好,可以多来点。”君九尘同样抱紧江予帆。
江予帆调侃似的哼哼两声,在君九尘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却压着复杂的情绪。
此番复仇,未必就比当年顺利,既有情义,就该让对方知晓,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
窗外,一双精明的眼睛隐秘盯着屋内的一幕,缓缓将一根竹管捅破窗纸伸了进来。
可下一秒,竹管就被抽了回去,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不知何时出现的杜清愠一记手刀打晕了正躲在窗口想要下药的荣沛锦,一手捏着竹管,一手拖着昏迷的荣沛锦,面色不虞地离开这里。
“自作聪明,他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看在你陪伴陛下多年的份儿上,这次只是警告,若是再有下次,落在你脖子上的,就是刀了……”
第61章 主谋齐聚
西云都城某处府邸密室,几位大臣和家主聚在一起密谋商议着什么。
“江予帆不但没死,还被陛下给带走了,看来……陛下这是铁了心的要护江予帆,怕是对江予帆情意未泯啊……”
“糊涂!陛下这是养虎为患!江予帆那是什么人?曾经西云的顶尖刺客,现在北邙的暗阁首领,更何况他还知道当年毒人一事,此番回来保不齐是要旧事重提,是来复仇的!”
“是啊,陛下怎么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留下?你们可还记得当初江予帆说过的话,他说,迟早有一天,要用我们的血,祭奠他死去的兄弟……”
“据探子来报,江予帆失忆了,并不记得从前的事。”
“谁知道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江予帆就是个红了眼的饿狼,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得给你咬下一块肉来。”
“明日陛下召见我们,还不是在宫中,怕是不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陛下也不愿和我们鱼死网破,毕竟……陛下才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
翌日清晨,岳岐果真如昨日说的那般过来看江予帆。
“叩叩€€€€”
岳岐一整晚都在想昨日江予帆说的话,直到现在也都还是心不在焉的。
房门打开,江予帆一如往常那般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笔挺,神色冷厉,只是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唇色也还有些泛白。
“陛下。”江予帆恭敬行礼,既然不打算利用岳岐的感情,那这君臣之礼就暂且不能废。
“太医送来的药可喝过了?”
岳岐有些瞧不起自己,明明又一次被拒绝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江予帆。
“没有。”江予帆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多了只会伤本,这点余毒,江某压得住。”
岳岐眉头微蹙,回头吩咐:“把太医叫来。”
江予帆闻言只觉得麻烦,开口道:“陛下,不必……”
“毒素不可小觑,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得好。”岳岐不由分说打断江予帆。
很快,老太医匆匆赶来,行过礼后便开始为江予帆诊脉,片刻后斟酌道:
“陛下,江大人体内的毒,比起昨日似乎少了许多,许是江大人内力深厚,加之服用汤药,将毒素压制得很好,但仍有余毒未清,在彻底解毒之前,江大人还是尽量少动内力得好,以免伤身。”
“有劳太医。”江予帆礼貌颔首,收回手后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指腹。
昨日他服用梁文轩给的药制造假象,到这会儿早就失效了,他手里没有多余的药,梁文轩又不在,所以今日太医诊断的脉象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之前北邙皇帝要他服用的药,即便他每次都吐了出来,但还是在体内残存了一些,积攒至今。
他以为每次都用内力将余毒逼出,再加上用了梁文轩的药,体内余毒已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梁文轩为他诊脉也只发觉他伤了身,但服了毒伤身很正常,他们都没放在心上。
看来……这西云的老太医,医术的确了得。
若是如之前梁文轩对北邙药物研究的结果所说那般,恐怕他的情况也没比暗阁兄弟们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不用受制于北邙皇帝的“解药”罢了,寿数一样难长……
“解药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岳岐看向那老太医。
“回陛下……此毒从未出现过,是以……即便配制出了解药,老臣也还需试药。”
老太医胆战心惊的,生怕皇帝一道令下他就人头落地了。
果不其然,岳岐面色一沉,惩治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可这时江予帆却开了口:“陛下,昨日太医的药很有效,既然毒素已经压制住,也不急于这一时,罕见的毒解药难寻,研制解药更是难上加难。”
岳岐沉默了一瞬,江予帆还是从前那般,惯会替别人求情。
“下去吧,尽快配制解药。”岳岐抬手一挥。
“谢陛下,谢江大人。”老太医如蒙大赦,躬身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岳岐和江予帆便也动身出发。
出宫前,江予帆和躲在暗处目送他的君九尘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君九尘盘算着宫中调离的守卫数量,以及岳岐带在身边的侍卫数量,心中有了算计。
从洛家给的消息来看,再有不到一刻钟洛家暗桩的布防图就会被送到御书房,趁着暗中侍卫减少,这是他毁掉布防图的最佳时机。
而且……君九尘想了想,湖心亭下的那些毒人尸体想必是江予帆曾经的伙伴,或许他可以趁着洛家人派人潜入宫中配合他毁掉布防图的机会,在洛家人撤离时顺便将那些尸体从密道带走。
既然他不能帮江予帆手刃仇人,起码要让江予帆没有后顾之忧,免得有一日江予帆彻底和西云皇帝撕破了脸,反被对方用兄弟尸身钳制。
说干就干,君九尘目送江予帆离开后,悄然行动。
……
半个时辰后,西云都城,揽月阁。
“诸位坐吧,不必拘束。”
岳岐坐在雅间的主位上,面带笑意地看向几位大臣和家主。
可在这些大臣和家主的眼中,岳岐却是笑里藏刀,来者不善。
“谢陛下。”
众人仍是行了礼,这才落座,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变得稠密了许多。
江予帆立于岳岐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雅间里的这些人。
参与当年毒人密谋一事的主谋者,都在这里了。
突然,雅间外传来了聒噪的吵嚷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外面,隐约还听见了侍卫与之动手的声音,像是有刺客伪装成客人偷袭。
“予帆,去看看,你不必动手,盯着点就好,朕在此的事情不宜声张。”岳岐面色如常地开口。
“是。”
江予帆眼底闪过一抹冷冽,这显然是要把他支开,再趁机说一些不能被他听到的话。
既如此……他便如他们所愿。
等到江予帆离开走远,岳岐气势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
“朕当年说过的话,不知诸位可还记得?”
“陛下所言,我等自当谨记于心。”有人附和。
“哦?”岳岐看着这些一个个包藏祸心的老家伙,眉宇间难掩阴鸷,随手将一块裁下来的黑布扔在了桌面上,“这图案,看着可还眼熟?”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其中有一人脸色大变,却并未出声。
岳岐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冷冷道:“昨日朕与江大人在猎场遇刺,刺客伤了江大人,还留下了这个图案,盛家主,你怎么看?”
至于用毒一事,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好点吴家。
被点名的盛家主心头一跳,他的确想过杀了江予帆,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皇帝召见,压下不安的情绪,镇定开口道:
“陛下,刺客一事绝非盛家所为,这血图案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挑拨草民与陛下的关系!”
“盛家主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当中,有人生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