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侍卫有的是,尘儿若是缺,朕准你去禁军中挑选。”
瑜贵妃听了脸色顿时有些不悦,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她的皇儿之前想要去禁军挑选侍卫,可是被一口回绝了,陛下不是不喜太子吗?这突然是怎么回事?
君九尘听着父皇这隐晦的拒绝,眉头一蹙,想了想语出惊人道:
“父皇,儿臣就想要他,儿臣看上他了。”
“嘶€€€€”
不知是哪位公主发出了一声低呼,又很快捂住了嘴。
其他皇子也是一脸震惊,北邙虽不禁男子相恋,却也并不提倡,尤其是皇室,更何况还是太子。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这话顿时冷了脸,猛地一拍桌子:“荒唐!!”
“父皇息怒!”
君九尘直接跪了下去,执着道:
“父皇不是要嘉奖儿臣护送国礼有功吗?儿臣不要任何赏赐,只要他,求父皇成全!”
“你……逆子!”皇帝抓起酒壶就朝着君九尘砸了过去。
君九尘不闪不避,就这么仰着头看着皇帝。
只是在那酒壶就要砸到君九尘脑袋上时,却偏了一点,擦着君九尘的额头蹭了过去,只刮掉了一绺发丝。
在众人开来,这是陛下不忍心下重手,但只有君九尘知道,是江予帆方才揪下袖子上装饰的珠子打歪了酒壶。
但现在的江予帆不过“草民”一个,未经准允根本没有在皇帝和一众皇子面前开口的权力,那便由他这个太子来争一争!
“太子,你想好了,你若是要他,朕可就什么赏赐都不会给你。”皇帝气得不轻。
“儿臣想好了,儿臣只要他。”君九尘毫不犹豫。
皇帝闻言蹙眉闭目捏了捏眉心,像是眼不见为净似的挥挥手:
“带着你要的人,滚下去吧。”
“谢父皇!”
君九尘叩谢圣恩,甚至没有多看父皇一眼,拉起江予帆就往外走。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可宴会上沉闷的气氛却并未消散。
瑜贵妃压下心中猜疑,纤纤玉指帮皇帝按揉放松,故作担忧问道:
“陛下就这么答应太子殿下了?若是这般……太子殿下难免遭人非议啊。”
“哼,朕若是不答应,那逆子怕是明日上朝就能给朕扣一顶‘言而无信’的帽子,说朕明明准了他说出自己想要的赏赐,结果他说了却又不准。
至于非议……他都敢做了还怕别人说吗?就算是有大臣上奏弹劾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行了,朕乏了,你们继续吧。”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像是真的被太子气着了。
只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皇帝心情好得很,迈着四方步就找某个妃子下棋去了。
有软肋的人,最是好控制了。
……
“殿下走这么快,是怕陛下反悔把我赏给别人吗?”
江予帆半是调侃地捏了捏君九尘拉着他的手。
但君九尘就像个气鼓鼓的倔驴一样闷头拉着他往东宫走,也不回话。
江予帆心说这是自己诈死没提前打招呼把人给惹毛了。
的确,他的做法是有点欠考虑了,给君九尘吓得不轻,害人家提心吊胆那么久。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江予帆只能借着衣袖遮掩,捅了捅君九尘的侧腰:“殿下?”
君九尘哼了一声,但依旧是不理不睬。
拐弯时,江予帆突然极为克制地痛呼了一声,步伐也踉跄了一下,“嘶……殿下走慢点……”
君九尘眉头一蹙,紧绷的下颚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到底是停了下来,故作严肃地回头看着江予帆。
江予帆咧咧嘴,抓着君九尘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气势比起方才弱了不止一点。
“殿下,没骗你,真没力气跟上了……”
君九尘只觉得手上触感黏腻,顿时脸色一变,猛地凑近,就看江予帆胸前那黑色的衣襟早已被血浸透,只是因为衣裳的颜色重才不显眼,这会儿已经有一抹殷红隐隐朝着白色部分的衣衫晕染。
“你这……”
君九尘瞳孔一缩,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到呢?顿时心疼得不行。
他之前看江予帆舞剑时的身姿,还以为江予帆的伤已经好了。
所以……这人一直都在硬撑?!
“我扶着你。”君九尘连忙挽住了江予帆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不去牵扯江予帆的伤口。
江予帆也没客气,他的确是有点累了,几乎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君九尘的身上,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着:
“抱歉啊……当时情况紧急,好多事我来不及和你商量,是我不好,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没有。”君九尘嘴硬地别过头。
“是吗?可我听说……殿下当时差点就陪我一起死了,还抱着我的尸体不肯放。”
江予帆眼中映着的都是君九尘的模样,说实在的,他没想到君九尘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你听错了。”
君九尘嘴角微微下压,明显压抑着情绪,那时的情况,他光是回想都觉得心痛难耐。
江予帆突然揽过君九尘的肩膀,头凑近靠在君九尘的头上,低声道: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若是再敢有下次……你就把我扔下,不管我了。”
“呸!没有下次。”
君九尘冷着一张脸,正要数落江予帆,突然感觉到江予帆额头一片滚烫,顿时眉头紧蹙:
“你发烧了,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不能吧……”
江予帆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用力晃了晃脑袋,自己摸了一下额头,好像是有点儿热,但问题不大。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又要赶路,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有事?”
君九尘真是觉得和江予帆操不完的心,正要把人扶回去找太医来看,却迎面撞上了不知何时离开了宴会跟过来的三皇子君翎。
“太子殿下这么急着带人回东宫是想干什么啊?”君翎目光戏谑。
“让开。”
君九尘声色冷厉,他正担心江予帆的伤势,没心思在这和君翎耗着。
可君翎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上前两步道:“太子殿下,我们好歹是兄弟,用不着这么冷淡吧?”
君九尘深知这君翎就是来找茬儿的,当即也不打算搭理他,扶着江予帆绕开君翎就走。
“诶€€€€别急着走啊。”
君翎视线扫过那舞剑男子,心中升起一抹怀疑,突然伸手去揭男子的面纱。
然而就在他手即将触碰到面纱时,江予帆像是突然坚持到极限脱了力,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君九尘一惊,连忙把人抱住,侧头就看江予帆双眼紧闭蹙着眉头,灼热的呼吸即便隔着面纱都感受得清楚。
“君翎!!”
君翎瞪大眼睛缩回了手:“你别诬赖啊!我都没碰到他!是他自己倒下去的!”
第72章 能活多久
江予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的,睁开眼时就已经躺在君九尘的床榻上了。
伤口似乎处理过了,额头上还放着湿凉的帕子。
不知是谁把梁文轩从暗阁弄过来了,这会儿正红着眼睛给他诊脉。
但君九尘却不在。
“醒了?感觉怎么样。”
梁文轩收回手,看着却算不上轻松。
“挺好的。”江予帆眨眨眼,觉得比之前轻松多了,环视了一圈问道:“太子呢?”
“找君翎的麻烦去了,说是因为君翎拦路才耽误了你的治疗。”梁文轩说道。
江予帆闻言不禁笑了,心说这次这三皇子还真是有点冤,不过他平时也没少找君九尘的麻烦,君九尘找他点麻烦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余光瞥见梁文轩神色怏怏,江予帆忍不住调侃道:“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活不久了呢。”
“闭嘴吧,能不能盼自己点好?”梁文轩瞪了江予帆一眼,深吸一口气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可不像你。”江予帆意识到什么,正色道。
“你支走暗阁的兄弟自己去拼命,你知不知道大家听到你的死讯时有多崩溃?你让我们怎么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用命换来的安稳?”
梁文轩不知是气得还是担心的,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急躁了许多。
江予帆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文轩,局势你也清楚,使团必须按时返回北邙,暗阁未得命令不能离开皇宫,若是带上你们一起疯,那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现在这结果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梁文轩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
江予帆疑惑:“哪里不好?西云那边我的仇报了,北邙这边老皇帝那儿也稳住了,棘手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
“是你不好。”梁文轩拧眉抓起江予帆的手腕,“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清楚,你体内的余毒全靠你的内力压着,你还敢受这么重的伤?
原本那毒还能靠着你的内力和我的药压着不出事,但现在这么一折腾,毒素侵入肺腑,我的药已经没用了,除非研究出真正的解药,否则你只会和暗阁里的兄弟们一样,最后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