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兄弟两家,村头卖豆腐的一家,杂七杂八,十几户的人家都挤在一起。
还有张青山一家,竟然连家里的马车也赶上山来,里面全是粮食。不过这家光是兄弟就有六个,所以没人敢打他家的主意。
当然也有没什么粮食的人家,只能靠多去河里打鱼捞虾维生,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捞到少许的食物,但时间一长能吃的东西都烂在了水里。
有不少人家都盯上了张青山一家,想着能不能从他来手里换点粮食出来,至于拿什么交换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又过了几日,刘桂花带着慕烟给大伙做的棉衣完工了,整齐暖和的棉袄摆了满满一床。
“慕春,棉衣都做好了,你快带柳姑娘过来试试。”刘桂花脸上带着喜气,将隔壁的二人叫了过来。
新做的棉衣,摸着就暖和柔软,真是令人喜欢。
赵月娥一听见动静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眼便相中了柳芸禾那套厚实的棉衣棉裤,动作很快的将衣裳裤子抓在手里。
“娘,这套是我的吧,我看这身量正好,您还真是好手艺,做的样式也不土气。”赵月娥仔细的打量着新衣裳。
“那个,那个,月娥呀,哎,这套是柳姑娘的,你的是这件马甲,等娘以后有了新棉花,娘再给你做一套,你先把这件给柳姑娘留下吧!”刘桂花不硬气的解释道。
“哼,这马上就到了冬季,我们上哪里去弄新棉花?再说这柳姑娘整日与老三混在一起,早晚都是要进我们家门的,就当提前给我这个嫂子的见面礼有什么不对?”赵月娥为了这套新衣裳,竟然都可以与柳芸禾做妯娌。
刚好在门外的张慕春听见嫂子这口无遮拦,转身瞧了柳芸禾一眼,发现她没多大的反应,这才放心推开门。
第30章 全村众人
张慕春直接推门而入, 将赵月娥定在了原地,她只好讪讪地将衣服藏在身后,可是棉衣厚实怎么也藏不住, 还是露了大半在外面,赵月娥尴尬的看着慕春道:“老三来啦, 快看看娘新做的棉衣,赶紧挑两件。”
可双手还紧紧的背在身后,丝毫没有要将棉衣棉裤还给柳芸禾的意思。
“哎, 大哥怎么掉河了?”张慕春手指的窗户外面大声的喊道。
“啊?”赵月娥一个震惊,转身向窗外看去。
另一边的张慕春, 不费劲儿的从她手里抽走了棉衣棉裤, 接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插上。
“你试试合不合身?”看着在一旁笑得花枝烂颤的柳芸禾, 慕春提醒道。
“好,不过你大嫂不会追过来找你算账吗?哈哈哈!”
“会!”
就在慕春刚刚说完后,门外便响起了赵月娥哭天抢地的声音。
“张慕春,你个土匪抢我衣裳做什么?我要让你大哥来收拾你!”
慕春在里面听了赵月娥的控诉不屑一顾,她会怕张老大?
“那娇滴滴的柳小姐,整日与你钻一个被窝, 哪用得着棉衣?抢我的做甚?”赵月娥越说越不像话,根本不像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
柳芸禾听了她这赤裸裸的言语, 脸颊瞬间泛红钻进被子躺着。
慕春“咣当”一声,将门打开,呵斥道:“大嫂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怎比那街头的村妇还不如?若不是你与大哥在船上占了一个屋子,柳姑娘何至于跟我挤在一起?如今你上来倒打一耙, 是想着从这里搬出去,还是如何?”
她目光严厉中带着冰冷, 两道浓眉如利剑一般锋利,就这么看着赵月娥,倒有些骇人的架势。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嫂子?你竟敢这般欺负我,我这就去告诉你大哥!”赵月娥气的直跺脚,转身便跑去与老大告状。
慕春没再理会她,只是回了屋子看看柳芸禾有没有生气。
掀开被角,看着白里透粉的美人,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难堪,竟将头发拱成了鸟窝。
她将人扶起帮她梳理长发。
“不要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若是愿意我们今天成亲都可以。”她捧着柳芸禾光滑的脸蛋,一字一句道。
手指还刮着她的耳垂轻捻着。
柳芸禾低头将脸微微侧过身去,不想让她看自己羞恼的样子,可是她刚刚的话,犹如一颗石子一样,在自己的心底击打出一圈圈涟漪。
抬头对上她深邃又多情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我不急,不过你以后不许这样看别人!”一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啊?看什么?看谁?”
“谁都不许看!”
“呵呵,好!”
见她答应,柳芸禾挺直身子主动在她的脸上印了一个香吻。
张慕春搂着她腰间的手臂有些收紧。
衣服都按着当初计划的分了下去,慕春亲自发放。
柳芸禾的一身棉衣棉裤,枣红色暗云纹既亮眼又暖和。
奶奶与老五,一人一件深绿色袄子,张铁生,张慕霖,张慕景,共穿一件长到脚踝的深蓝色棉袍,厚实带衣领冬季能护住脖子。
刘桂花,张慕烟,张慕春,赵月娥,每人一件马甲,慕烟与月娥做了枣红色,刘桂花与慕春做了深绿色,马甲都带着两个大大的兜子,好装点什么。
眼下还讲究什么款式,只要方便暖和就行。
赵月娥拿着手里的马甲一百个不情愿,可老大也没能帮她要回棉衣,只得作罢。
看着只穿单衣的关月,慕春忍痛割爱又拿了一斤棉花出来,给她也做了一件马甲,好歹也算是大伙都齐全了,关月感激的眼睛泛红,却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她有被当做老张家的一份子,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温暖。
三日后,李狗娃李狗剩二人与张家村的其他人取得了联系。当村长得知他们与张铁生一家在树林一带安家后,便也决定带着乡亲们去投奔。
眼看冬天就要来了,原来的石头山地方小也没有木材,听说李家在树上按了木屋,剩下的村民更是蠢蠢欲动。
最后决定做两个木筏,先将年轻力壮的男子运过去,等搭建好木屋后再来接爹娘,老婆,孩子。
这样原本七十多人的山头,只剩下三四十个老弱妇孺等着家人来接。
柳芸禾今日起的早,洗漱后将长发梳成百合髻,用做衣服剩下的暗红色布条做了发带,明艳秀丽像朵山茶花。
慕春不怎么管她的穿戴了,因为穿什么都一样,就算披上麻袋也是个美人,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的存在。除非将她的脸遮住,再穿上臃肿的衣裳,才能挡去其他人主意的目光。
树上的叶子从开始的变黄,短短几天慢慢全部掉光,天气也正式进入了深秋,从水面刮过的风都透着冰凉,打在单薄的衣衫上透心的凉。
若是脚底沾了水,弄湿了鞋袜便会像针扎一样冻的发疼。
另外的几户人家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偶尔会听到大人哭,孩子叫的声音。
老张家也只能低调些,不出任何言语。将被子在屋里面藏好,身上也仅有一件马甲,就算其他人眼红也不会生出什么恶毒的心思。
可若是到了冰天雪地就说不准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铁生老弟,我是大哥呀!”老村长带领着三十来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站在木筏上往这边划来,因为山洪后,大家再也没吃饱过,即使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也都透着憔悴。
没法填饱肚子又冷又饿,为了省出更多的粮食,每日都是一碗杂粮粥勉强糊口,状况好些时也能喝些鱼汤补充营养。
好在他们只是节省些,不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才能保证张家村在村长的带领下依旧能和平共处。
灾荒年,谁能不藏些口粮保命。
“哎,在这里,铁成大哥我们在这里!”张铁生看着远处划过来的木筏老泪纵横,终于看到亲人了,他一边激动的挥着手,一边偷偷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慕春看着父亲这副热情的模样,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张铁生虽然是个屠户,可他所有的强势都用在了张慕春的身上,性子一点都不像个有戾气的杀猪匠。
老村长看到张家的大船时,眼里顿时有了羡慕。
“铁生啊,想不到这光景你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屋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不像我老了老了,还要为一村子的人操心。”老村长张铁成眼睛一直在张家的船上打转,满眼羡慕的神色。
“哎,这也不是我张家的船,是慕春朋友的船,我们也是用粮食与人家交换才能住在面,说到底也是借了人家的光。”张铁生还没傻到失去理智,还知道掩饰一二。
“大伯父好!”慕春找准机会与老村长打了招呼,并叫来关月一起套近乎。
“大舅好!”关月也在一旁学着慕春的样子打招呼。
“好好,都好,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老村长看着小一辈也有些动容。
“表妹,你们怎么在一起?”虎子看到关月与慕春在一起,感到很神奇。
“这事可说来话长,我们边坐边说吧!”船上不能来太多的人,所以只上来老村长带着虎子。
“铁生老弟,婶子她老人家可还好?”记起张铁生她娘,老村长不得不问上一句。
“都好,都好,一切都好,多谢老哥惦记。”二人相谈甚欢。
这二人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又因为没有其他的兄弟,所以格外的热络,小辈之间也偶有走动。
这边亲戚叙旧,那边也热闹的很,其余人也分别与另外几家闲聊着,看着木筏上挂满的鱼干,蔬菜干,才发现这里比石头山那边的物产富足许多。
竟然能打捞这么多的鱼,与其他根茎蔬菜,比如地瓜秧子,萝卜干,切成薄片串在一起的土豆片。李狗娃家里还捡了好几件长衫。吴工头的家里也带着暖和的屋子遮风挡雨,比他们过的舒服多了。
这时大家又想起了那个流言,当时若是再小心些多点准备,如今是不是也能过得像他们一样,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错过了时机便是错过了,只能自认倒霉。
但同时他们又很欣慰,因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一路上不是没见过死人,当看到有人被洪水冲到远处,有人因为没有食物饿死,有人掉进河里再也没有伏起,他们都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活着,又因为人多而阻止了其他人的抢夺,这也是为什么要抱团的原因。
慕春刚刚看到张家村的村民找到这里时,便将柳芸禾送回了屋子,甚至连窗户都关好,多事之秋不得不防。
张铁生想将老村长留在船上,慕春想到不久之后大家就会离开这里,也就没再阻拦,倒是老大一家跳出来直接反对,被张铁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将人骂回了屋子。
“反正我屋里是没地方,爹若是实在想留下大伯,就自便罢!”张慕霖此刻也没了读书人的气节,气哄哄的道。
还好老村长没听到二人在屋里的争吵声,不然也尴尬的很。
村长张铁成坐着张家的小船环顾四周,观察着树林周围的情况,关月与张慕景划船带着他在附近走了一圈。
外面乱糟糟的,张慕春趁机溜回隔间去看看柳芸禾怎样了,这都是灾民芸禾水灵灵的还是少出去的好,就连慕烟都看见一水的男子都躲在屋子里。
隔间里黑漆漆的,虽然有油灯但也要节省着用。
“谁?”柳芸禾的声音里透着防备。
“是我!”慕春安抚道。
因为关了窗子,连微弱的亮光也无,她摸着坐到床上。
“这几日,村长带着几十个村民过来,人多眼杂你没事就不要出去了,我跟着他们看看还能不能找些吃的,河水一旦结冰我们便离开这里。”虽然天寒地冻不适合赶路,但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出去看一看。
“可是,这也太黑了,我不要呆在这里。”柳芸禾嘟着嘴抗议着,她摸着慕春的手指撒娇道,声音像糖水一样甜。
慕春在暗中抚上她光滑的脸蛋语重心长道:“就几日,等剩下的妇人与女子接过来就好了!”
虽然她有把握能护得住芸禾,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柳芸禾听说还要捂在这里好几日,便一个起身坐到了慕春的怀里,甚至还打开双腿勾在她腰上耍赖。
双手更是近楼着慕春的脖子左右摇晃,像个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