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 第93章

江褚寒忍着鸦青没轻没重的手,不吭声地望着卫衔雪,卫衔雪实在忽视不掉他这视线,只好回望过去,“你别想了,我跟他没什么。”

江褚寒“哼”了声,“他也配……嘶……”

江世子实在忍不住缩起胳膊,“鸦青,你下回去太医院拜个师父学学手艺吧。”

鸦青:“是……”

卫衔雪沉默地坐了会儿,最终还是站起来了,“我来吧。”

“你……你起来干什么。”江褚寒见他走过来,还是知道推拒,他赶紧说:“你自己头还疼,刚才,刚才是我吵你了,你去坐着,或者去床上躺躺,我不出声……”

“世子这一身的伤……”卫衔雪过去拿了纱布,手指无意碰到了江褚寒露出的肩膀,“倘若没给我看到,我怕世子要觉得遗憾。”

“我怎么会……”江褚寒觉得伤口周围一阵凉意,他略微低头,“先前怕你不会心软,现在倒有些不舍得你看了。”

卫衔雪还是接着下手了,他扯过了江褚寒方才特意藏下的衣襟,随后才真的看清了江褚寒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横跨了时日,新的旧的全都遍布身上,比上一回见他时还要夸张许多。

淤血和打斗的伤应当是前些日子留的,锁链勒过的痕迹与细细的鞭伤是狱里受的,那一刀捅进胸膛的口子不算深,可血肉里流出血的伤哪有不疼的,先前的包扎不过随便堵住了血,若是没有及时重新看过,这伤口的痕迹不知还要有多深多难消除,他江褚寒……

卫衔雪不自觉就动作放轻了,看得有些喉中发堵,他江褚寒是个傻子,上一回的伤只给他潦草看过,他都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受的伤,就算是铜墙铁骨也禁不住折腾,江褚寒还撑着到了雪院。

够了吧……卫衔雪心里有些堵塞难受,还有些细细的针扎似的疼在往下蔓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发觉这样缓解根本无用,这一刻他没法否认自己的心疼,他看到江褚寒满身的伤时还会心疼……

卫衔雪动作慢起来,他好像只是木讷地替他缠住伤口,可江褚寒忽然回来抓住了他的手,“你……”

他握着卫衔雪冰凉的手,感受到方才明晰坠落下的触感,“阿雪€€€€”

“你别哭啊……”

第99章 :亲密

上面的动静其实很是安静,卫衔雪不过浅浅呼了口气,“不许说话。”

他声音并无哽咽,在江褚寒怔然想要抬头的时候卫衔雪用胳膊肘把他脑袋抵住了,“也不许抬头。”

江褚寒一愣,自然地觉得卫衔雪是不想让他看见什么,因而只抓着他的手揉了两道,像是安抚,可卫衔雪又在上头抽开手,把他的手也拍下去了,“别乱动。”

江世子霎时被他这话定住了,乖乖地像个木偶被卫衔雪缠着伤口,他低着头,轻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好凶啊。”

卫衔雪的手停顿了下,却还是没有回他,只是把末尾的绳结小心打上了。

“鸦青。”卫衔雪一边替江褚寒把后面的衣服拉起来,一边问了句:“昨夜之后的情况如何了?”

鸦青方才杵在屋里尴尬,差点自己偷摸跑出去了,突然被点到才低头回禀:“昨夜羽林军将领被斩杀,其余下面的人被压回去,现如今京中巡防应当是被虎贲营接手了。”

“宫里的情况呢?”卫衔雪到江褚寒面前拉过衣领,“昨夜余太师……”

“余太师那边……”鸦青敛眉说过,可他视线骤然一定,“……”

卫衔雪才到江褚寒面前,乖巧听话的江世子好像只存在了一刻,他才被卫衔雪包扎好了伤,走过来就一把把他的腰抱住了€€€€江褚寒这回小心谨慎地待着卫衔雪,有些雷池不敢逾越,可他想了想,如若卫衔雪真在见着他的伤时掉了眼泪,这会儿听了他的话才算失了机会。

江褚寒握着卫衔雪的腰就把他往自己腿上按,卫衔雪第一反应自然是要逃开,可他脚下不稳,被他一拉就坐下了,“你干什么……”

卫衔雪这样坐下来比江褚寒要高出半个头,还没等卫衔雪要起身,江褚寒一只胳膊伸出去,轻轻用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他视线平视只到卫衔雪的脖颈边,目光在那颈间掠过,江褚寒很快往前倾过了身,毫无征兆地直接将整个脑袋都往卫衔雪脖颈上埋了过去。

卫衔雪呼吸都急促地停了一瞬,他哪能想到江褚寒会这个时候干这种事,可他脑子里恍惚片刻,想推开的时候忽然力不从心,马上他一惯感官敏锐的脖颈间就落下了江褚寒的呼吸。

卫衔雪呼吸一沉:“……”

又轻又热烈的呼吸在他脖颈上扫过,江褚寒偏了偏头,嘴唇就擦过了他的脖颈,他只是说:“鸦青继续说。”

“……”鸦青早在江褚寒开始抱人的时候就背过了身,这会儿又离得远了几步,才硬着头皮道:“余太师昨夜……昨夜并未抓捕归案,他身边的人几乎折损护他逃出宫,原本看他是往太师府的方向逃去,不想城中好像还有什么人接应,半路突然把人截住了,如今不知去向,今日应当还在城中搜捕。”

“至于其他人,一干叛乱人等都下狱了,三殿下也是。”

江褚寒几乎是在亲昵地亲吻他的脖子,又压低声音问:“听清了吗?”

卫衔雪抓着江褚寒衣领的手都要给他揉成一团了,“你松……”

他突然咬着舌头“唔”了一声,江褚寒话音一落,借着尾音张开的嘴,一口就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生硬的牙齿在柔软的皮肤里陷进去一点,只带了一点尖锐的侵略。

卫衔雪喉间的声音被他自己压回去了,方才再有什么心疼也忽然烟消云散,江褚寒咬得有些旖旎万分,咬完了就轻轻吻过去,他一路顺着脖子往上,仿佛是在一寸寸攻城略地。

可卫衔雪是个脸皮薄的人,不仅是鸦青还在,而是许久没有亲密,他还在心有芥蒂不知如何翻过的时候,江褚寒就已经登堂入室地过来挑拣起他的桌椅床榻,这让卫衔雪依旧还是无所适从。

鸦青站在一边叹了气,他没回头也没拜礼,自己就朝门口出去了。

卫衔雪听见一点关门的声音,他偏开的视线追着声音去看了一眼,晃神的功夫江褚寒往上的亲过的动作忽然又回头似地,从他下巴往下亲上了他的喉结,卫衔雪下巴一仰,江褚寒故意地轻轻咬了一下,仿佛斥责他的走神。

可卫衔雪现在想不走神也难了,江褚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卫衔雪坐在他腿上,江世子随着亲吻发生的变化就在他下面慢慢明晰起来,卫衔雪立刻就不自在了,这触感能把他理智全掰回来,“你还伤着……”

江世子伤都没好,他哪里来的心力折腾和荡漾的……

但听了卫衔雪这话,江褚寒还是没松手,他只是扣着卫衔雪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推过,停下了一直往上亲吻的动作,他昂起头,从坐得低些的地方仰望过去,近在咫尺地同卫衔雪抵着眼睛望了一眼。

对视的时候卫衔雪没躲,江褚寒就在他眼里看到点泛红过的端倪,随后卫衔雪就察觉到江褚寒的目的了,他很快把眼睛垂下去,下面就是江褚寒还未合起衣服的胸口,他攥紧的手从江褚寒衣服下面松开,往下用冰凉的指尖朝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划过了些许,“世子……”

江世子如同见缝插针,把他的手指直接按在自己的胸口下面,江褚寒也低下头,他轻声说:“冒犯殿下了。”

“……”卫衔雪皱起眉,江褚寒这胸口下边除了伤,上头的沟壑好像比从前还要明显几分,他江褚寒还真像多的是力气,卫衔雪如同被他架上去,“不行。”

“嗯?”江褚寒当即笑了笑,他挪了挪腿,卫衔雪还坐着他就跨开了些,“你说我不行?”

“你……”江褚寒还真敢在卫衔雪屁股下面就硬?起来,卫衔雪微微愠怒似地:“放肆。”

江褚寒抓着他的手,他轻轻道:“殿下恕罪。”

可他半点松开的动作也没有,卫衔雪忍了会儿,他没法子,另一只手还空着,江褚寒上半身别的地方都是伤,只能是朝他脸上一巴掌拍过去,轻轻一声甚至没怎么响,江褚寒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卫衔雪知道江褚寒爱跟他算账,他率先语气一硬,“你敢?”

江褚寒反应过来,那点触感在脸上好像只是些许刺挠,江褚寒连脸都没怎么歪,他回味着卫衔雪一霎间的慌乱反应,竟然还是笑着,“殿下记臣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江褚寒昂着头往上凑近了些许,惹得卫衔雪要把头仰回去,可江褚寒的手还按着他的后脑勺,差点被他近在咫尺就亲上去了。

卫衔雪闭上眼,“江褚寒!”

江褚寒笑得更明显了,他长长地“诶€€€€”了声,“殿下逗起来真好玩儿,可殿下知道臣历来荒唐,你喊声兄长听听,我就顺了殿下的心意。”

“你……”卫衔雪攥起手,什么心软的打算也没了,江褚寒如今会装出可怜模样惹人同情,还会说出花言巧语让人动摇,这威逼利诱的话说出来更是草稿都不用打,简直出息得可以直接强买强卖了。

卫衔雪不忍了,他又打了他一巴掌。

“松手。”他仰着头一字一句。

卫衔雪虽然力气不大,这回算是没留手了,江世子脸上一凉,悻悻地把腿阖上了,手也有些僵起来,“行……”

他才松手,卫衔雪就自己站起了身。

江褚寒下巴还有些疼,他张了张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无所适从地揉搓了两下,“阿雪,我……”

他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什么,卫衔雪再怎么说也还是个谨守礼义的人,心里想的又多,哪怕玩笑,也不能够这个时候跟他论及什么风月。

可卫衔雪打他,他还真他妈想亲上去。

但他又不敢,这会儿只能盯着人的眼睛,卫衔雪垂下来的视线却真像生气了,他好像能看穿江褚寒想什么,言简意赅地说:“滚出去。”

“我累了。”卫衔雪转过身理着自己的衣服,他面朝床榻走去一点也没回头,“就不留世子了。”

还真玩脱了,江褚寒辩解说:“我刚才,刚才只是开玩笑……”

“我这还伤着,你别赶我走……”江褚寒扶着桌子,站不起身似地道:“小殿下€€€€你可怜可怜……”

“……”卫衔雪坐在床上,他回头道:你若现在出去,我还能留你在先生的屋里住些时日……”

后面的话都不言而喻了,江世子心虚笑笑,他按着桌子站起来,“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伤着,殿下且先休息,我先,我先告退。”

江褚寒出去的时候有些扶着桌椅,到门口才有鸦青接着他,其实江世子也没什么力气了,方才大多想调调情,他又不是什么禽兽,还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落在卫衔雪眼里,怕是要打上折扣,扣他什么离奇古怪的帽子。

但总归留下来了,江褚寒还没觉得今日有亏。

两人都伤得不轻,回屋歇息下来,才真的松开了弦。

卫衔雪回府不久,宫里其实就来了人,说是安抚卫衔雪在宫里的待遇,赏赐了许多东西,流水一样的珍宝摆进院子,还拨了人过去伺候。

传信的时候卫衔雪已经歇下了,就没惊扰了他,府里今日好像不见降尘的踪迹,启礼公公找了找,只能是同鸦青说了陛下的意思,随后还提醒说:“陛下知道世子进了雪院,其实……其实并不高兴。”

鸦青皱着眉,只能是说知道了€€€€可他知道了有什么用?

江褚寒自己要追过来,人家赶也赶不走,难道陛下要下旨直接把他抓回去吗?

鸦青管不着这么多事了,今日在两人面前晃得像个亮晃晃的大蜡烛,他都有点想和鼎灰商议一下,能不能暂且换换当值的差事。

*

这一场叛乱风起云涌,又散得很快,拨云见日只用了一个晚上,很快就肃清了一干叛乱,陛下似乎震怒,余太师没抓捕归案,但太师府很快就被抄了干净,一干家眷甚至没等上会审,就直接判了斩首的死罪。

皇后在当夜没入狱,被人拉去了冷宫,也没人追究一场大火怎么把皇后的大殿烧干净的,余锦秋被关进去,她扣了一夜的门想求陛下放过褚黎的性命,可外头毫无动静,一夜之后她晕过去,醒来就已经疯了。

至于三殿下……褚黎暂且只是被关进了大牢。

雪院里的动静偃旗息鼓。

卫衔雪如今做什么都像故意,安静养伤才最好地把自己摘了出去,江世子同他心照不宣,那一夜什么加官进爵的机会他都让给了旁人。

江褚寒只在卫衔雪那里又争又抢。

这几日愈发冷了,雪院如今倒是不缺上好的炭火,什么贵重的料子也能有人送来,卫衔雪暖着手能在房里待一整天€€€€他觉得养伤的江褚寒也应该如此。

可分明给江世子备了屋子,他还是一整天地往卫衔雪屋里跑,他用自己的人拦住了旁边屋里住的许云卿,吃饭的功夫也只是让府里下人把饭给他送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去卫衔雪屋里用饭。

他还贴心地找了说法:“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受伤,吃食和旁人肯定不一样,他的饭厨房里有人单独做了,你我才应该吃一样的。”

同吃也就罢了,白日里卫衔雪不让江褚寒和他动手动脚,晚上江世子敢自己摸过来,偷偷滚上卫衔雪的床榻€€€€这事情简直屡禁不止。

卫衔雪因为头疼,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因而最近入药时添了安神的药物,这才睡得沉了些,可他不知觉时候,大半夜的床上就多了个悄悄睡过来的人。

江褚寒过来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搂着卫衔雪睡觉,卫衔雪平日里行为循规蹈矩,独独睡觉的时候并非端着睡姿,他从前噩梦做多了,总是习惯偏着睡觉蜷在一起,像把自己的软肋全都护住躲藏起来,谁也不愿多加亲近。

可江褚寒就爱抱着缩成一团的卫衔雪睡觉,他能用宽阔的肩膀胳膊把他搂起来,一整个把人圈进怀里,卫衔雪呼吸浅,只有凑近了才能察觉到他微弱鲜活的呼吸声,这声音入耳简直是江褚寒安稳入睡的良药。

只是每次醒来,卫衔雪都要卷过被子把江褚寒赶出去。

他江褚寒简直是个流氓,一巴掌打过去如今知道躲了,一边错了下次还敢。

卫衔雪夜里怕冷,屋里燃了炭火,夜里这才没把窗子关上,可一来二回江褚寒爬窗也溜进来,卫衔雪干脆把火撤了,加了被子锁上了门。

但他一个堂堂侯府世子,不知哪里学来的偷开门锁的把戏,一觉醒来江褚寒照睡不误。

江世子心里还美滋滋的,昨夜床榻上冷,卫衔雪缩起来睡,还会主动往他身上滚,给江褚寒欢喜得大半夜没睡着,他真想往后都把屋里的炭火撤了。

当日晚上卫衔雪还没开始准备入睡,江褚寒就先主动过来了:“我来替殿下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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