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青来到大厅,扫望周边的人,耳边都是熟悉的面孔,祝贺的声音。
但她已经听不仔细了。只是望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走到她面前。
她挽起她的手,叩天拜地,敬鬼神。
“一拜天地。”
“二拜天地。”
赛牛花突然唱道:“妇妻对拜!”
司礼:“送入洞房!”
南青握着新娘子的手走向两人的婚房,由于南青刚来没多少朋友,只能请部下来招待参见婚礼的人。
来的基本是有头有脸的人,要么是捐钱修路过的人。
邓永祥在商人堆里,喝得满脸通红。吹嘘自己往年白手起家,重振家族的光荣史。
大家都符合起来。
可更多的注意力则在已经年方十七,新晋大商人,人称沈掌柜,实际是王府商务文书的女人,沈宝珠。
沈宝珠走南闯北已经脱稚气,熟练与邓永祥配合就像捧哏一样。
不少人都开始打算要不要让自己儿子上门。娶到沈宝珠,简直是一本万利。
已经有人接着酒意试探。
岂料沈宝珠一句话堵住所有风口:“沈某乃王爷的部下,王爷宛如长兄,日后婚丧嫁娶,都要经过他的点头。”
直接让所有商人觉得没戏了。
邓永祥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自己家的丫头是个男儿,或者沈宝珠是个男儿,这样他拿自己的面子去请婚,搞不好王爷会答应。
可惜不能结为亲家。
邓永祥又忍不住多喝几杯,在自家下人急忙过来跟他说了什么?
邓永祥酒都吓醒了:“什么?那败家丫头到底用了我多少雪盐?”
下人肉疼道:“都没了,老爷。”
邓永祥差点栽倒在地上,他强忍怒意,笑骂道:“她怎么不把我家产败光呢?”
沈宝珠却注意到雪盐二字,她在市面上只想到一个人,最近外地的达官贵人们都喜欢一款名为薄荷牙膏盐和洗脸香皂的产品。前阵子炒到天价都有人买单。
而对方的店铺就打着邓家的旗号。
“是她?”
婚房内两人刚进来,南青就火急火燎关门赶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很猴急。
实际南青掀开红盖头立即将赛牛花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告诉江幽菲。
江幽菲却安抚她道:“不必担心,她已经是自己人。何况,我对她知根知底。”
南青不安的地方在于这里:“赛牛花都能看清我的身份,难保以后没其他人不会看穿?说明我这些装扮还不够。”
“你说我要不要沾个假胡子?”
到底是她谨慎的性子在使然。
江幽菲便过去抱住忐忑的她:“别怕,你沾胡子更假。”
南青被她一句整的哭笑不得:“老婆,我现在真的慌,别开玩笑好吗!”
不过她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江幽菲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希望你过多露脸,前段时间见百姓如此,以后呢?”
“还想如此?”
“算了算了,让老百姓知道这张脸就行了。”南青彻底怂了。
江幽菲觉得还没打消她的疑虑,便继续道:“所以我们才要有后手,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排荒北?”
说到荒北,南青就毫不迟疑道:“等路修得差不多,就该建立商会,统一市场口径,将荒北商人的力量扭成一股绳,才能在外打出名号。”
“如同周天城那般,招资引商,吸引人来荒北。”
现在荒北才八百万人,她觉得有一亿人都不嫌多。荒北之前是没水看起来很差劲,实际很多地方都是山林待开发。
只要好好利用每一寸土地,一定能为她带来不菲的收入。
江幽菲若有所思:“依我看,手握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建粮仓,最后才是招资引商。”
“扩军?”南青觉得这个顺序没毛病。不过得因地制宜。
现在的荒北暂时不用担心安保问题,起码两年半不会有任何风声,就算大姚灭了,荒北也只是变成一个独立的地域。周围都是外族人,只要守好汾城十六府,大梁的手就伸不进来。
“所以你的想法还是先富起来,对吗?”
南青点点头如实道:“所以我利用治水的工程,折现了铁弹,到如今剿灭六县胡尚风余党,研制的红衣大炮。”
“只要我稳定环境,多赚钱,有徐胜男这个人才在,军防完全不是问题。”
何况杨武作为未来大将之一,先比敌人积累了火器在战场上运用的经验。
她的每一步都是可持续发展,不是单独发展,而维持的供应链就是逐渐发展的经济。
“好。我知道了。”江幽菲松开她,开始解她的腰带。
南青还没从上一个话题脱离出来,她已经呆住了。
半晌反应过来,她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再见江幽菲摘下首饰,她的双眸已经炙热到布满血丝,随即便毫不犹豫就着昏黄的红烛,一口贝齿咬上江幽菲的玉肩。
江幽菲发出轻吟一样:“嗯。”
两人的喜袍七零八落堆在一起,遮帘放下,互相叠在一起,拥抱在一起身影,宛如一对堆砌合体的雕像。
新婚之夜美好的渡过,扫去了一切担忧。
南青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
两人如胶似漆黏在一起好几天。
步入七月的酷暑,荒北已不再像往常那样炎热,四通八达的水渠灌满了水,蓄水池已经成为孩子们解暑的游泳池。
果农们将西瓜满载运到镇北府,从前要翻几座山才行,自从有了铁弹疙瘩炸一炸,工吏们就通了路。
以前悬崖上一个村,悬崖下一个村,近在咫尺,却远在天堑。
如今却在两村之间修建了扶手石梯,上下半个时辰就达到。还是因为铁弹炸一炸,石堆堆一起,再勾平,人基本就可以走了。
不过有负责的工吏认为下雨会松动就申请建立一条糯米浆浇灌石灰的路。
这条路的造价非常高,原以为王府不会申请,毕竟还有很多人的地方需要路,轮不到山上。
没想到王府居然答应了。
领到资金的工吏,一文钱都恨不得掰开用。
起初悬崖村的村民根本不期望能通路,还嘲笑工吏人傻钱多,后来工吏带人真的修出一条小路,并且锲而不舍用手凿,力要为悬崖修一条石路出来。
村民们都被工吏打动了。纷纷放下打猎的工具过来帮忙修路。
等路修通那一天,刚好是王爷的大喜之日。
王爷还派了一个女管事过来。
村民们这才惊觉山下的发展有多快?女人都可以抛头露面当家了。
彩香过来祝贺这位名叫蒋修的工吏。
“蒋工头,我会如实禀告殿下,您为村民修路的贡献。”
蒋修闻言抬首,却发现眼前的总邮局副管事居然是个女人。
彩香身上红衣邮差的制服是无法忽视的,就如同衙差一样。
蒋修有点自卑后退,差点滚下山,彩香赶忙去扶他,结果不小心抓下人家的头巾,赫然露出瀑布般的秀发。
原本憨厚老实的工吏大哥,突然变成工吏娘子。
彩香都惊讶地捂嘴:“蒋,蒋姑娘。”
工吏面赤耳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充我哥来修路的。”
很快村民都认出她:“这不是绣娘家的外孙女?”
“老绣娘死了很久了,她怎么想着给我们修路?”
“路都修好了,你说什么屁话?她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村民们男女老少嘀咕声不断,但大多数都是震惊与感激。
只有蒋修低着头,眼底止不住悲伤:“我外婆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想下村看看我们,可是路太陡,一直没能实现。”
“我爹为了我娘能见到外婆,带着我娘,爬了三天三夜最后摔死了。”
“我——”
彩香闻言深呼一口气过去抱抱她:“蒋姑娘,好样的。”
“你的父母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她才知道这人如此坚持的信念,皆是来源于一场悲剧。
这只是个小插曲。
彩香事后知道原来这是蒋修兄妹合伙的杰作,蒋修的大哥花光钱财买通进王府,上报悬崖村的路段,将公文放进南青的办公桌上。
南青随手就处理了。
而蒋修提前带着几个发小上来修路。
彩香还记得这笔账还是她亲手算的,殿下还觉得悬崖村通路,可以作为一个典范例子,让在山里住的村民和一些黑户都想着下山。
毕竟殿下现在愁的是荒北人口太少。希望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开荒发展。
想到这里,彩香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她和村民们:“乡亲们,请大家听本管事一言!”
村民们听她的自称,纷纷意识到这是位大官啊!
他们早就听说邮局比府衙公正,里面的管事各个都是帮助穷人的好府吏,没想到他们今天直接遇到一位女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