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百年黄杨柳大门!
我的如意同心纹大理石地!
曲庐捂住心脏,内心泪流满面:“你个混世魔王,你又要干什么?!你就不能老实一天吗?!”
苏景同晃晃教鞭:“陛下没给您传旨么?我是来给您打下手的,正帮您教学生呢,不用太感激我。”
曲庐:……
我教鞭呢?我抽死你!
苏景同笑得得意,早知道您要抽我,这儿呢。
中午,午膳果然如苏景同所点,除了贺兰芝原先想做的龙凤呈祥、鸡丝黄瓜、山珍刺龙芽和荷叶饭,又单给他加了拔丝苹果、拔丝地瓜、拔丝山药。
苏景同将拔丝苹果送给了谢永章,拔丝地瓜送给了霍方,拔丝山药上供给曲庐,曲庐连连摆手,太甜吃了牙疼。
曲庐趴在桌子上,突然抬头问:“我能不能辞官回乡。”
“不能。”苏景同美滋滋用膳,“陛下不会准的。”
“那你能不能滚回宫去,别碍我眼。”
“我也想啊。”苏景同无辜:“陛下下旨要我来。”
“啊——”曲庐又趴下了。
苏景同照旧一样菜动了一两筷子,大概因为上午活动了一会儿,荷叶饭实打实吃了一盏。
曲庐趴着瞧了他一会儿,奇怪道:“你怎么了,饭量这么小?”
苏景同嬉笑道:“早上吃多了。”
曲庐随口说:“报应,让你作孽。”
苏景同笑笑:“可不是报应么。”
下午,收拾好的谢永章和霍方卷土重来,气势汹汹踹开凌云堂的门,“苏景同呢!出来!”
有苏景同在,曲庐翘班回家了,战术课,苏景同讲就行,他何必在战术大师面前耍宝。以上,是曲庐的官方说法。
真实说法是,曲庐无比忧伤道:“我要回家,我不能看你,我容易气死。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不容活到五十,正是颐养天年的年纪,让我好好养老吧。”
苏景同在曲庐的位置上,坐没坐相,歪在躺椅上看书,手里晃着教鞭。
“来了?”苏景同淡淡道,“霍方坐。”
屋里勉强收拾出个样子,把门擦洗了一番,地上的胶清理了,具体的修缮费用曲庐说要让皇帝出钱,就怪皇帝出的馊主意。苏景同随他。
谢永章进屋,愣住,屋里竟然摆了五十一个蒲团。
“谢永章去把勤学堂的人都叫来。”苏景同道。
勤学堂五十人,加上明德堂的霍方,刚好五十一人。
谢永章怒道:“你让我去我就去?你谁啊你。你记得你是太监吗?”
苏景同瞥他,“你的观察力让我叹服。”
“什么?”谢永章又怒了。
霍方乐于在任何时候和谢永章唱反调,当即抱臂懒洋洋道:“你看他身上的衣服。”
谢永章定睛,嚯,曲庐的博士服,穿在苏景同身上了。
“恭喜你,长了眼睛。”苏景同说。
“别废话,赶紧去。”苏景同翻了一页书。
苏景同暂代博士授课,谢永章恨恨回勤学堂喊学生,大家听到此噩耗,纷纷表示曲博士一定是疯了,不情不愿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来接受苏景同的折磨。
人稀稀拉拉,好半天才坐齐,苏景同不着急,只自顾自地看书,等所有人都齐了,苏景同还是那副歪躺着的模样,照旧看书,“今儿下午你们的课程,第一问,想想今天上午为什么失败。”
谢永章:!!!
谢永章脱口而出:“因为你卑鄙无耻!”
苏景同充耳不闻,继续看书,“想出正确答案的,加一积分。允许你们讨论。”
太学府是积分制,想要从太学府毕业,除了必须修够两年,还需要满足获得300积分的条件。闻道堂的学子们不到半年就修满了积分、明德堂和中和堂的学子们现在虽然不满学分,但总不至于太差,以目前的速度,两年一定能修满。
勤学堂嘛……
应当是没人能准时毕业了。
虽说皇亲国戚勋贵子弟,多上一年学,对人生没有什么影响。但丢人呐。爹娘说不定还要揍他们。
于是学生们短暂地沉默之后,沸腾了。
第15章 积分
讨论声起初很小,众人只小声地在讨论。
“你说是怎么露馅的?”
“有人通风报信了?”
“全太学府学子不都在么?谁通风报信?”
“谁说都在,有一个人不是不在么?”众学子互相对视一眼,深深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他们设计恶作剧时,只有199个学生在场,唯一不在的那个,是顾炎,当今圣上的亲侄子。
论身份,是太学府众学子中最高的。
但顾炎的身份尴尬——他是圣上大哥的儿子。
当今圣上还是六皇子时,同当时的大皇子关系,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昔年太子未定,最有机会定为太子的是大皇子和六皇子。
六皇子顾朔在治国谋略上远超大皇子。但大皇子作为皇后嫡子,母族掌管禁军。顾朔生母出身不高,养母出身也普通。在周文帝想扳倒摄政王苏季徵的时候,选顾朔当太子远不如选大皇子当太子合适。
后来在皇后和大皇子的撺掇下,周文帝违背祖宗规定,文和11年,把才十四岁的顾朔封郡王,封地定在边远地区新州,远离皇权。
文和15年,摄政王担心顾朔在新州不便控制,找了个理由把顾朔弄回了京城。
到了文和20年,支持顾朔的人越来越多,大皇子坐不住,做了个粗糙的局,把酒醉的顾朔,和周文帝新进宫的妃嫔放在同屋,被周文帝发现时,妃嫔衣衫不整,泫然欲泣。周文帝勃然大怒,要顾朔滚到岭南去思过、
这个局简陋至极,可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文帝需要明确给皇后和大皇子一针定心剂,好让禁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与摄政王苏季徵分庭抗礼。
流放岭南,是个很精妙的决定。流放本身是“罪不至死”的意思,但去毒虫遍地、瘴气漫天的岭南,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若非苏景同横插一杠子,硬要扣下顾朔,兴许当今圣上已经死在岭南的毒虫瘴气中了。
等到周文帝平了摄政王之乱、顾朔平定西北,新的矛盾产生——周文帝故意冤枉顾朔,流放他去岭南,又为了在摄政王面前伪装无力,将顾朔送给苏景同当嬖人,顾朔还会听周文帝的指令么?
大皇子和皇后向周文帝进言暗杀顾朔。三人一拍即合。
顾朔虽在暗杀中活下来,但伴随他平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师姜时修却被掳走,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西南王叛乱,打进京城。大皇子仓皇出逃时被西南王射了一箭,正中要害,当日虽救了过来,苟延残喘四五天,终究还是没逃过伤口疮疡,高烧不退,烧没了。
皇后则在顾朔进京后自尽。
皇位争夺伴随着血雨腥风,赢家是顾朔,大皇子一脉便尴尬起来。
大皇子襁褓中的孩子,顾朔或许能网开一面。顾炎,已经十六岁了。在大周,十六岁成年。
以天家的习惯,顾炎最少和大皇子议事过两年。针对顾朔的刺杀,顾炎参与了没有,参与了多少,随着皇后的死成了谜团。
顾朔目前还没有要翻出这件事调查的意思,但也没有按照登基惯例,加封大皇子一脉。顾炎至今还只是没有爵位在身的闲散宗亲。
皇亲国戚勋贵子弟们来太学之前,都被家里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接近顾炎。
各地学子们指望着太学毕业后封官,更不敢沾他。
于是顾炎在众人的孤立中,再不参与他们的任何集体行动。
满学府只有他一个不在现场,那是谁告密的就很清楚了。
谢永章冷哼道:“告密死全家。”
“喂!”谢永章喊,“我们有答案了。”
苏景同将书移下来一点,露出一只眼睛瞥他。
“顾炎告密了!”谢永章自信地喊出答案。
苏景同又将书移回去,嗤道:“就你们那点把戏,还需要告密?你晃晃你的脑袋。”
谢永章不明所以地晃脑袋。
“听到大海的声音了吗?”
“什么?”谢永章问。
霍方双臂抱胸,扬起下巴道:“说你脑子里水太多,成海了。”
谢永章涨红脸:“苏景同——!”
苏景同翻过这页书,面无表情道:“让你们讨论答案,不是让你们研究怎么讲笑话,再给我蠢答案,扣你们积分。”
霍方道:“让本学子来告诉你们正确答案吧。”曲博士备课用的凌云堂,和学子们上课用的勤学堂,并无多少分别,但苏景同宁愿搬51个蒲团过来,也要在还没彻底清理干净的凌云堂上课,自然是想让他们更好的观察“作案地点”。
谢永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放在门上的狗血鸡血,有血腥味,你闻到了。”霍方指出。
“!!!”谢永章瞪圆眼睛,忘了这个。
“霍方加一分,”苏景同道:“还有其他答案,再接再厉。”
霍方愣住:“还有其他答案?”
“你们漏洞百出的把戏,难道你以为只有一个答案吗?”苏景同问。
谢永章觉得自己今天太倒霉了,被苏景同翻来覆去地羞辱,偏偏还说不出话,气得脸红脖子粗。
其他学子已然开始了激烈的讨论,看起来只要是漏洞,就能拿积分。
不一会儿,有人举手,“谢世子藏在柱子后面时,有影子。”
谢永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