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对你那么好,他根本就是弥补你啊,你还想着讨好他呢,我看根本没那必要。”
“方哥哥比我大很多吗?”江弃言疑惑道。
怎么口气听上去就好像比他大十几岁一样呢。
方无名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了个马虎眼,“大多少都是大嘛哈哈哈,对了,你堆过雪人吗,我带你去吧。”
蒲听松批注完最后一沓奏折,一推开书房大门,就看见有个雪娃娃在对着他笑。
心情莫名很好,“怎么弄得头发上都是雪了?罢了,正好晚上为师一起帮你好好洗一洗。”
江弃言顶着满头雪花,举起通红的小手,里面躺着一个葫芦一样肥嘟嘟的雪宝宝。
“这是……?”
“这是弃言给先生生的宝宝。”
“……”,蒲听松沉默了很久。
诡异的沉默。
很久后,他忽然弯身掩唇,咳嗽了几声。
“先生……先生怎么了…受寒了吗?”
江弃言立马丢了手里的雪宝宝,抱住先生的腰,“先生,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蒲听松低叹一声,掌心抵着江弃言的额头,给人推远。
“弃言,你要明白,你不是小姑娘,生不了宝宝。”
江弃言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不让他亲近,他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我生得了,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才把我推开……”
“这不是弃言没用,而是只有女孩子才可以生宝宝的”,蒲听松蹲下身,与他平视,“为师也生不了,而且生宝宝会很痛的,弃言要知道,做女孩子很辛苦的。”
“那……我也嫁不了先生吗……”
“是啊,先生只会娶一位姑娘。”
先生说话的时候,手也一直放在他额头上,似乎在防着他忽然扑过去。
“呜……”
哭声渐渐大起来,江弃言伤心得连脸都打皱了,“呜哇……”
他把额头上的手拉下来,用那只手擦眼泪,“我…我就要嫁……呜,我,呜呜,我就要嫁给先生,我就要给先生生宝宝……”
“我可以生,先生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我努力就可以生的。”
他丢掉已经沾满泪的大手,转而抓住先生的衣角,扯了很多下,先生都没有抱他,他便哭得更凶了。
“先生不抱我吗?”明明说好会抱的。
蒲听松很为难,甚至于,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有心想要给小孩擦一擦泪,可是手上已经都湿完了。
他听着江弃言越哭越厉害,终是无奈起身,然后弯腰把人抱进怀里。
“大过年的,你给为师哭丧呢?”
“呜呜……”
“能不哭吗,为师给你买糖葫芦。”
“呜呜呜……”
“再哭为师要罚你了。”
“呜哇!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不罚你,是为师说错话了,许你嫁好吗?”
“好”,江弃言瞬间不哭了,“现在就要嫁。”
“现在?”蒲听松看了看天色,已经很黑了……
“不可以吗……”江弃言抿抿唇,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罢了,只当是陪小孩玩过家家了。
蒲听松叹了口气,“可以,怎么不可以呢,你且下来等一会,为师去给你找个盖头……”
嗯,意思意思差不多行了……
蒲听松打开柜子最里层,里面……是他母亲的嫁妆。
他从那里面捧出一块大红盖头,凝视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合上柜门,走出去,把盖头盖在了小孩头顶。
真是胡闹啊,拜天地的时候,蒲听松想。
其实不应该陪着那孩子胡闹的。拜高堂牌位的时候,他又想。这实在是太胡闹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弃言总能哭得他心软。
江弃言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哭得他妥协一次还不够,还要妥协第二次。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至少,可能挺坏事的。
夫妻对拜的时候,蒲听松甚至有一瞬恍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做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仅仅只是因为江弃言哭得厉害,他就把人领进了祠堂,真的去拜了个不伦不类的堂。
还用他母亲的遗物,给人做盖头……
他在干什么?明明只是养个傀儡罢了……他有必要这样妥协吗?他莫不是疯了?
蒲听松头疼得厉害,莫大的荒唐感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第17章 他身为主母……
“如今可是心满意足了?”蒲听松低低问了一句,听不清其中情绪,“这回总不会再哭个不停了?”
蒲听松方要揭那盖头,把它收起来,什么软软乎乎的东西就贴了上来。
真是……
手指顿了一瞬,盖头还是被掀起来。
江弃言抱着蒲听松的小腿,他轻轻仰头,看见先生伸了一根指头下来,戳了戳他的眉心。
“再这般闹为师,为师定不饶你……”
能怎样嘛。
江弃言躲开了那根手指,把脸闷在蒲听松腿侧,“弃言跟先生已经结亲了,方哥哥说,我……我可以跟先生亲热。”
蒲听松整个人都是一僵,他干咳两声,尽量柔声道,“亲热的事稍后为师再与你讲明,你且先放开为师,这般要如何走路……”
又是方无名,这等祸害还是早早赶出府去为妙!
江弃言并不知道他先生在想什么,他松开先生的腿,很快就被抱起来,抱到膳厅。
腊月里天黑得早,此时府中已到处点了灯。
因为要迎新春,所点灯笼与以往不同,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桌上的菜却还是老样子,荤素均匀,没有铺张的痕迹。
是因为清俭惯了,还是……
江弃言咬了咬指头。
还是因为,先生的日子不好过呢?
帝师府那么大,那是先生家族的颜面又不能随意割舍,先生一个人撑了那么久,一定很艰难吧……
“倒是为师疏忽了”,头顶忽然被揉了一下,“年关将至,弃言想必也吃腻了这些寻常菜式。弃言想吃什么?明日为师会嘱咐下去。”
“这样就好”,江弃言摇摇头,“能跟先生在一起,吃什么都一样的。”
“而且,我已经嫁给先生了,我作为一家主母,我要体恤先生,为先生持家,我……”
话说一半,唇上忽然压了根手指,那手指的指腹微微用了些力气抵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
“先生不许我持家,是因为想让我做妾吗?”
“唉”,蒲听松捏了点袖子给他擦眼泪,“哪里听来的这般多胡言乱语……”
“做主母要操心的事会很多,弃言,你现在太小了,况且为师也尚未来得及教你如何打算盘,持家的事无需你担心,先交由为师代劳可好?”
“我不小了,过了年,我就五岁了”,江弃言小声,“我从明天开始学,先生若不教我我就去问方哥哥。”
“为师有说过不教?”蒲听松收回手指,语气忽然就变得很淡漠,“弃言刚刚可是在威胁为师?”
“没…没有…”江弃言眨了眨眼睛,有点怂。
是他太得寸进尺所以才惹先生不高兴了吗?
不应该刚嫁进来就找先生要权的……可是……
可是方哥哥说……
“那便没有吧”,先生的语气听起来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想吃什么,为师给你夹。”
一边的方无名只低头扒饭,压根不敢抬头。
他怎么觉着……帝师大人的火是冲着他来的呢!
扒完饭,方无名微笑起身,拱手告辞,然后火速逃离。
刚跑进了走廊,好不容易远离蒲听松视线,双腿忽然悬空,他因为惯性扑腾了两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提在了手里!
“秦阁主”,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个无聊透顶的混蛋,方无名皮笑肉不笑,“您有病么?”
“方大公子技艺超群,本阁主恋恋不忘啊,这不,过了年又要忙得脚不沾地,趁此之前还想再放松放松。”
我去你大爷!
“方大公子可否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