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千万要听话 第33章

“砰——”

书骤然从手中摔落,砸在桌上。

这桌子这么小,现在的他坐了一会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先生陪他一坐就是五年。

不是五天,不是五个月,是五年。

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甚至,有些抽痛。

先生从来都没有表现出难受,而他,他就迟钝到这样的地步,任先生为他受了五年委屈……

江弃言眼眸中的光黯淡了一点。

他太笨了,很多事情,不需要先生刻意去瞒他,只是不点他,就可以让他很久很久都不能察觉。

江弃言拿着书,走到堆了奏折的大书桌后面,坐下。

他手指轻轻划动书页,在翻到某一页时,瞳孔骤然收缩。

心火烧,五脏焚,火毒入髓,不治之症。

病者常伴有心悸、神乱、梦遗、食欲不佳,或烦躁不安之症。

多发于秋季,用药缓解疏导,可多活几年,否则待次年夏至,地火旺盛牵动心火,热血上脑,淤血而亡。

他……要死了吗?

江弃言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黄昏降临,他才接受了这个沉重的事实。

门扉轻轻叩响三声,蒲听松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朝里拉开,一个影子撞进了怀里。

力道之大,甚至都让他因为惯性后退了半步!

“最近不是总躲着为师么”,蒲听松想把人拉出来,拉了一下,环着他腰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轻叹一声,“这般却又是为何?”

“如果……”江弃言却没继续说,只是把脑袋深深埋进先生小腹处,“先生什么时候摆生辰宴?”

泪水悄悄打湿了衣襟,这应当是他陪先生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吧?

“差不多后日吧。”

先生的掌根忽然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推得他不得不仰起头。

他看见先生的笑眼里似有桃花盛开,“什么书这么难?看不懂也不用跑出来抱着为师哭吧?”

“为师帮你看看?”

心脏再度一跳,他闷声,“不。”

“为师好奇。”

“我不。”他把胳膊收紧。

“你乖一点”,似有一声喟叹,“松松手,为师腰够细了,再让你缠细点,搞不好风一吹就要断了。”

“我不。”他把手收更紧。

“到底是怎么了?给为师说说?”

一顿,补充,“为师不想听你说不。”

于是他就干脆不说话了。

沉默良久,蒲听松摇摇头,“小时候怪可爱的……”

面前的身子忽然一紧,蒲听松感受到他的僵硬,无意识的笑了笑,“没说你现在不可爱,只不过……”

蒲听松低头看小孩偷偷竖起的耳朵,跟个偷听的小兔子似的。

他笑笑,“你最近好像不怎么乖。”

怀里的脑袋扎深了一些,就在蒲听松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极细微的声音。

“我…我乖。”

“那与为师说说,方才又是为什么哭?”

怀里人又没声了。

蒲听松叹息一声,“松手了,为师牵你。”

他便依依不舍松开,又紧紧抓住先生的手。

一直走出很远了,他才轻声,“我不喜欢菊花,先生要送就送桃花。”

“这可是个难题,秋日里为师上哪去寻桃花……”

蒲听松思索片刻,无果。

便对着他有些无奈道,“等春上为师在院里种好不好?”

他不答,声音却带了一丝哽咽,“带糕点的时候,多带点枣泥糕,我喜欢吃。”

“弃言”,蒲听松忽然蹲下身,把他拉到身前,“有点奇怪,你在对为师嘱托什么?”

“没有。”他低着头,克制着想要往下掉的眼泪,“我不太舒服,晚膳想在房里吃,先生带饭的时候,也带一些糕点……”

“不舒服?”蒲听松神色一下凝重起来,“手,给我。”

“没事,只是有点感冒”,江弃言吸了吸鼻子,装作鼻塞的样子。

绝不能让先生给他把脉,先生如果知道他要死了……

江弃言把手藏进袖子里,轻声,“我回房了。”

蒲听松若有所思看着江弃言离去的背影,眸底担忧逐渐加深。

他想了想,折返回去,进了书房。

江弃言看完书就放回了架子上,却没多注意顺序。

痕迹很明显。

蒲听松面色凝重抽出那本错了位的《黄帝内经》。

他一页页快速翻页,直到看到某页被眼泪打皱,就停了下来。

绝症……

怎么会这样……

蒲听松手指猛然攥紧,许久后,阴沉的脸色才平复。

没事的,这书都多少年前的古人写的了,当时不能治,现在还不能治么?

既然知道是火毒,那他便叫人去寻些下火的神物,怎么着也……

蒲听松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块寒玉,是他出生的时候母亲挂在他脖子上的。

那是母亲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

蒲听松在院中站了一会,萧瑟的秋风似乎能增添人对于离别的不舍。

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江弃言的命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没有任何人能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哪怕是阎王爷!

江弃言坐在桌前,借着灯光,拿着针线织着什么东西。

前些日子他听见厨娘们聚在一起闲聊,说冬天来了,要给自家夫君织内衫和围巾。

他就想,他也要给先生织。

内衫太复杂了,短时间很难学会,但一个胆子大点性格活泼的厨娘教了他围巾的织法。

他一边织,一边无声落泪。

先生收到这份生辰礼一定会很开心。

他只要死前能多看到先生开心,他就特别满足了。

先生总在笑,可他总有种感觉,那些笑容并没有太多真心。

先生真正开心的时候很少。

先生这一辈子太苦了,他……他好想……

房门忽然被推开,江弃言手忙脚乱拉开抽屉,把还没织完的围巾塞进了抽屉里。

从前织它的时候,他都会偷笑的。

如今…如今……

江弃言匆忙用手背抹了一把泪,他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看着蒲听松。

蒲听松感到心口好像被刀子割了条口子,连绵不断作痛。

“乖乖。”

江弃言抿唇抬头。

先生的声音好像格外温柔,格外轻。

好像生怕大一点、沉一点,就会惊到他似的。

“看看这菜喜不喜欢。”

“嗯……”

“不喜欢为师可以重做”,蒲听松的手不自觉有些抖,“为师现在去做……”

原来是先生亲自做的吗?

“我喜欢”,看着先生转身,他又重复了一遍,“喜欢的。”

第25章 宫中有鬼!前皇后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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