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也都觉得这趟真是没白来,在群里和同事们分享曼岚的照片和见闻,又说自己玩了泼水节,得意地炫耀了起来。
解弋在旁边独自看山神舞。
助理觉得自己不太称职,终止炫耀,过来和小弋总聊天。
“真不错,”助理说,“岩罕老师真厉害……而且这神秘感也拉得很满,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解弋也觉得这太巧合了,两次舞蹈都是面具,很有悬念。
“这些演出方,”助理说,“为了拉投资,总要想些另辟蹊径的办法,各出奇招。”
很有道理。
在酒店里吃过饭,助理回房间休息去了。
解弋躺着玩手机,有微信消息进来,是下午刚加上的那位舞蹈家。
岩罕:谢谢来看我跳舞。
看来这舞蹈家只是说不好汉话,是学过汉字的。
解弋和人谈工作还好,一旦转为私下的社交,就有点社恐发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
解弋:不客气,老师跳的很好。
岩罕秒回了他:明天我有点事,小李会带你们玩。
解弋心想我们来谈合作,玩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岩罕也没再说话。
小李经理对这项目的洽谈,还是很负责任,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资料在大堂等解弋他们。
在解弋套房的厅里,他们谈起了合作事宜。
副总状态好了些,承担起了谈合作的主力工作。
解弋问他们的演出计划。
经理说计划是在省内巡演,如果有可能,出省当然更好,还有个问题是……
“严老……”经理差点咬到舌头,道,“岩罕老师事情很多,我们还得根据他的时间来定。”
解弋说:“他不是全职舞者吗?”
“他有很多工作,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精力特别旺盛。”小李经理想了想,说,“我个人觉得,他要不要当全职舞者,和这次合作能不能谈成,关系很大。”
聊到中午,一起吃过了饭,小李经理让他们休息下,下午还有演出。
解弋说:“岩罕老师说他今天有事?还有演出可以看吗?”
小李说:“他今天不跳,是他的学生跳。”
解弋略有失望,还是被小李经理带去看了。
是一场民族舞蹈串烧秀,年轻的学生们跳的也都很好,比起岩罕肯定是差一点,却也有几位能够独当一面,撑起巡演来问题不大。
这能证明,这个舞团不是只靠岩罕一个人。
回到酒店后不久,解弋收到了岩罕的消息。
岩罕:你去看演出了?
解弋:对,那都是你的学生吗?
岩罕:只教过他们一点,教的不好。
聊了几句学生们的表现。
岩罕:明天早上我有演出,今天晚上排练,才没去你们那边。
解弋:李经理说了,我明早会去看的。
演出时间很早,地点离市区又很远。
李经理倒是建议说不去也行,明早的那个演出,是不会收纳进舞团巡演的节目。
解弋想去看。
岩罕输入了很久。
岩罕:嗯。
解弋也没得说了,打算告个别,就先这样。
岩罕:你晚上还出去玩吗,我给你发一下攻略。
他发了曼岚当地的旅游攻略。晚上哪里好逛,还有哪些店比较好吃。
解弋受宠若惊。少民同胞真是热情啊。
解弋:谢谢,如果出去的话我会参考下。
岩罕:别去夜市,人多还吵,你不会喜欢的。
解弋是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
过了半小时。
岩罕:去哪玩了?
解弋哪里也没去,在房间里躺着玩手机。
他招架不住了,老师你别太热情了吧。
解弋没有回复。
岩罕: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植物园见。
解弋这句回复了:老师明天见。
次日天没亮,解弋就起了床,和助理一起出了门。
副总昨晚听说一大早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去看舞蹈,果断拒绝说不去。
小李经理倒是说要过来陪他们一起,但这舞蹈既然不是舞团的节目,小弋总表示他们自己去看看就好。
到了演出地点,是在一个研究机构和风景区二合一的热带植物园。
园区比解弋想象中大得多。
解弋发了消息给岩罕,岩罕也没有回复,大概已经在准备演出了。
解弋问了工作人员,说要找岩罕。
被问的人都笑起来,首先纠正了他的读音,“岩”其实读二声ai,“岩罕”在当地是很常见的男子名。“岩”是男性,“罕”是金子,意为“金子般的男子”。
“你们找哪个岩罕?”
助理一脸懵。解弋说:“很会跳舞的岩罕。”
“早说啊。”工作人员指了路给他,说,“在王莲池。他们就只跳今天,是个实验。”
是实验性演出。
解弋按照指路的方向,又坐了电瓶导览车,终于找到了王莲池。
八点多,热带雨林里雾气蒙蒙。
莲池中种了王莲,也种了许多睡莲。池塘上雾气缭绕,犹如一幅莫奈油画。
围观等看这场演出的游客已有很多,解弋和助理也找了个位置立等。
池上用竹子搭起的浮桥,和水面持平。
竹桥上已有舞者,如莲花般盈盈立在水上。
竹笛破空而响,全场安静了下来。
小舞者们的舞姿是拟态睡莲,主舞则是一株盛大的王莲花。
他们在王莲叶和浮桥间轻巧纵跃。
莲花开,莲叶摇。莲池里的花和舞者们交相辉映,似真似幻。
雾气被一重重荡开。
大自然的美,是最直观的美。
围观的游客们即便不懂舞蹈,也能感受这迎面而来,不加修饰的天然美。
是花卉和自然的美,更是舞蹈家凭借身体语言传递出的美。
演出结束。游客们鼓掌,渐渐散去,去看热带雨林中更多的奥秘。
舞者们从竹子浮桥退场。
解弋和助理站在浮桥这一端。
晨雾比刚刚淡了很多。
“睡莲”们走在前面,舞者中有男孩有女孩,其中肯定是有跳过山神舞的演员,认出了解弋和助理,还和他们打了招呼。
“王莲”走到半途,停在了浮桥中央。
“……”
解弋的心情和表情一样复杂。
傩神和山神舞他从前没有看过,舞者还戴了面具,他认不出。
王莲舞是古典舞的跳法,舞者掩藏不了他技法中的个人特点。
解弋认出了这朵“王莲”。
显然“王莲”自己,也没有打算再隐藏下去。
雾变淡了,渐渐散了。
阳光乍然露了出来。
岩罕沿着浮桥,走了过来。
他的长发在毕业后就剪去了,头发修得很短,身上穿了由白色渐变至紫红色的绸缎舞服,照应着王莲花一天中由晨间至夜间颜色的变化,脸上和手腕上绘制了淡金色的花蕊。
他是一个远超出标准的冒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