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第35章

助理看不懂这气氛,道:“岩罕老师?”

岩罕没有接话。

他紧张得听不到其他声音,他注视着解弋,他停在了解弋面前。

两人沉默了许久。

太阳完全出来了。

雾气完全消散,严柘身后那如印象派画卷也似的莲池,也改了头换了面,变成了一派明朗烂漫的模样。

解弋先开了口:“严师兄,好久不见。”

第26章 绞杀狐狸

自从严柘毕业离校,他们正式分别,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七个月。

第一天,严柘在村寨里,等到了从机场直接来看山神舞的解弋。

解弋穿了商务衬衣配西裤,看起来肩也宽了些。

他长高了,也长大了。

有些小动作和表情,还是严柘熟悉的模样。

他很有礼貌,容易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眨眼睛。

有些时候嘴上不说话,心里小想法一套又一套。

这和像个变态一样去学校窥视他不一样。近距离地再看到他,严柘每一秒都在疯狂心跳。

我好爱他。严柘心里不停地冒出这句话来。

这机会是他自己创造的,很难再有第二次,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面具有一有二,不应再有三。

他必须用真面目去面对解弋,去重新得到解弋。

“我去卸妆,换件衣服。”严柘镇定地说,“你们等我一下。”

他在这里的实验性演出,不是舞团的工作,是民族舞蹈研究项目里的一次实践。

这是舞蹈艺术与热带风情以及热带植物的艺术性结合。

他这段时间就住在植物园里,这是一个具有科研性质的园区,园区酒店的前身是招待所,很国营的风格。简陋,安静,最重要是便利。

解弋和助理在楼下看花,等待“岩罕老师”。

“所以,岩罕老师就是严柘吗?”助理回过味来了,道,“很有名的那个严柘?”

解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助理察言观色,说:“小弋总,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你去哪里?”解弋说,“这么大的园区,会迷路的。”

何况他也不想和严柘单独相处。

已婚前男友,居然还好好活着。

还用这么一朵过分美丽的王莲花模样出现。

解弋实在有点生气。

助理感慨地说:“为了拉投资,真是煞费苦心啊。”

解弋倒是同意这一点:“嗯,是很努力了。”

严柘很快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来,从妍丽的大王莲,变身回了阳光清爽的英俊男青年。

冬日早上的植物园,还是有一点凉意。

解弋出差来带的全是“大人”衣服,今天过来,在衬衣外面套了件商务夹克,但被他穿得有种很可爱的时尚感。

他现在也不想在严柘面前露怯。

他把两手插在兜里,尽力摆出了一副甲方的表情。

更可爱了怎么回事。

“带你们逛一逛吧。”严柘岔开话题说,“这么远,来都来了。”

他带两人参观这个他已在这里驻扎两个月有余的植物园。

这两个月里,他日常在和研究组的老师们一起,照着书籍观察植物的形态和习性,讨论和研究如何用舞蹈来表现植物的美。也经常会蹭到园区里专业人员的讲解,就只是听,两个月也足够他听会了。

植物园里还有很多摄影师,他们在拍花拍鸟,也有很多画家支起了画板,在采风写真,有国画有素描有水彩。

大自然会给艺术家们提供无尽的养分。

严柘带着两人且行且介绍。

在一株气根错综复杂的巨大榕树前,严柘很详细地解说了榕树对其他树木的绞杀现象。

严柘说:“这其实是植物间的一场谋杀。”

他说的时候,手部自然地有些舞蹈动作。

解弋看了便知,这一定是已经有在围绕“植物绞杀”进行创作。

只是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

严柘也用余光看他,明显在等他发问。

“……”

解弋没有问。他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

“是有榕树绞杀的舞蹈吗?”偏偏助理也是内行,看懂了,很兴奋地问。

“是,还在设计。”严柘回答了助理,眼睛看着解弋,说,“将来会有完整的舞蹈,到时候请你们看。”

解弋抬脚前面走了,助理和严柘落在后面。

助理道:“严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吧。”

严柘:“……”

助理想到未来和这位中国舞大咖有很多合作机会,非常高兴,为了拉近关系,自我介绍说:“我是你们隔壁民族大学舞蹈编导专业的,严格说起来也该叫你师兄呢。严师兄,你的毕业大戏《涅槃》,我在网上看过,当时没能抢到票,太遗憾了。”

严柘:“……”

他和助理加了微信。

解弋回头看了他俩。这一眼,眼白明显比较多。

助理还在改备注名。

严柘跨了大步跟到解弋身边,低声道:“你听到了,是他要加我的。”

解弋没有作声。本来他就没说什么。

是严柘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吧去吧,吸引你的迷弟去吧。

都和女孩结婚了还四处乱撩人。

严柘不知道他具体想什么,但也知道个大概。

他现在生活检点得……原地剃掉头发就能出家。

严柘眼看就要破功了。他要抓着解弋到没人的地方去,好好为自己申诉一番。

“岩罕老师。”恰好迎面遇到认得他的讲解员。

严柘代表了来做舞蹈研究项目的专家团体,只得端庄起来。

那是位官方讲解员,他们都会别一朵鸡蛋花发夹。这讲解员打了声招呼,顺手给了严柘一朵鸡蛋花夹子。

解弋道:“你真是少民吗?”

“我妈是,这里是她的家乡。”严柘解释说,“我小时候回来, ‘岩罕’是家里老人给我起的名字。”

解弋本来是有点要发难的意思,岩罕老师你怎么能骗人?

原来没骗人,那算了。

严柘的郁闷也消散了些,拿着那朵鸡蛋花,随口讲解说:“这也叫缅栀子,鹿角树,是夹竹桃科。”

解弋说:“这我认得。”

严柘笑了笑,把那花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又去看了许多热带植物。

来到了食虫草的区域,因为温度低,被养在了玻璃温箱中。

除了大型食虫草,也有些微型草。

“你们过来看。”严柘拿了放大镜,让解弋和助理看。

其中很小的一株,上面沾到了一粒极小的昆虫,

解弋一直就很好奇这种植物,便凑近去透过严柘手里的放大镜看了,确实很神奇啊。

他抬头想感慨下,发现严柘离得很近,正在注视他的脸。

解弋立刻退开了。

助理也对这种草很感兴趣,看解弋一让开位置,他忙也凑过去观察。

严柘把放大镜给了他,让他自己看。

严柘看看解弋,那表情很无辜,像是在说,你看我多注意。

“……”

解弋越看越觉得,严柘就像个大尾巴狐狸,尾巴狡猾地甩来甩去,啊,还别一朵花,拿一个放大镜……你是玲娜贝儿吗?

舞团合作的具体事宜,要到春节后才能正式推进。马上要放春节假了,年底公司里人心惶惶,都只等着过年,没人干正事了。

解弋简单提了这些。严柘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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