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193章

那水光一闪而逝,常霂没看真切,他只觉得那双眼睛美极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往前瞧了眼,陈简他们已经走得远了,他轻咳了声,移开了目光望向道路两侧的灯,有些别扭的问他:“你可有心上人?”

图南抿唇一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人群拥挤,行走间,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可避免的在袖间擦过,有人蜷了蜷手指,屏住气息,轻轻抓住了那只手。

他转眸看过去时,透借着一盏明亮的灯笼看他,那少年垂首,耳朵却悄悄红了。

图南想,他的仙君说话算话,即便是变幻了容貌,即便是成了凡人,忘了他,也还是一眼就喜欢了他。

天上,天枢“啧啧”道:“这么快,钟沂逍还当真是……”

月老捋了捋胡须,接道:“不要脸。”

武神冷冷道:“若是那乘黄没找着他呢?”

这凡世红尘千丈,钟沂逍什么都忘了,还能守身三生三世不成?

众仙家唏嘘片刻,没人应声。

“我倒不这么想,”天枢邪倚着玉栏杆,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闲闲道:“风慎仙君,我们打个赌。”

众仙家都远远的看热闹,这位风慎仙君自七百年前飞升就一直独来独往,很不好亲近,这会儿司命脸皮厚去招人家,他们乐得瞧热闹。

“赌什么?”

风慎离去的脚步一顿,侧身看她。

天枢不怀好意的笑:“我赌钟仙友可守身三生三世,谁输了,谁就在南天门前大声喊三句‘我飞升前是头猪’。”

众仙家:“……”

路过的天蓬眯起眼瞧了过来。

风慎没理她,走了。

天枢喊道:“你不应声我就当你应了。”

月老语塞道:“你才是真不要脸。”

图南住进了陈简家,用了些手段,那一大家子人都对他这个表少爷有印象,可印象并不深,若是没人提他,他们平日里就会当没这个人一样生活。

除了陈简。

陈简发现,常霂总是来府里拜会。

今年幽州开春早,刚过正月冰雪就开始消融,可天还是冷的。

下雪不冷化雪冷,凡人都还穿着棉衣,常霂进图南屋里时,里边还燃着银碳。

那少年正坐在书桌前写字,他凑过去看,上边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乘黄。”

看着他过来了,图南连忙将字盖住。

常霂忍不住笑,打趣道:“真丑。”

图南脸上发烧,脑道:“你从来也不教我。”

钟沂逍常常笑他字丑,但是让他教时他从来不教,他说这字丑的独具风格,也算天上地下独一份,不必改。

“我以前又不知道。”

常霂绕过案几,从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试探得到将他搂在怀里,图南没挣开,他心里一甜,俯身将下巴轻轻垫在他的肩上,低声说:“乘黄是瑞兽,相传长了狐狸的身子鹿的角。”

图南被他引着,一笔一划的写那个“乘”字,红着耳朵反驳道:“比狐狸好看,比鹿角雄壮。”

常霂停了动作,微微侧头看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图南的脸上,兔毫笔尖沾了饱满的墨滴落纸上,晕了那刚写好的字。

“你家道中落,如今寄人篱下,心理必是不好受,”常霂续道:“我家经商,也算有些家底,我日后会加倍的用功,护你一世周全。”

钟沂逍是来凡尘历劫来的,如今看来,他自小锦衣玉食,潇洒风流,似乎没什么劫难,那劫数定是应在以后。

图南有些茫然,他不知天上的司命星君是如何订地他的劫。

常霂长到这么大,从没有如现在这么紧张过,他像个毛头小子,心脏砰砰的跳,掌心也有些汗意,他望着图南精致的容貌,闭上眼睛,蜻蜓点水的在他脸颊贴了一下。

这么亲完,他怕唐突了惹他生气,想要放开他,唇上却突然一阵柔软。

他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大喜,他情不自禁的吮上了少年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他没什么技巧,却亲的图南气喘吁吁,那人每一次喘息,对他来说都是春药。

图南坐在桌子上,雪白的衣衫半褪,裸露出的肩和大片的胸膛上都是吻痕。

他被吮着那点红,绞着常霂腰身的腿就更紧,双手向后撑着桌子,仰望着房梁的眸子一片迷蒙。

他悦耳的声音里充满诱色,低吟着叫他:“哥哥。”

常霂被他叫的心头一悸,忍不住重重的吮了一下,抬起头,捧着他的脸,目光与他相对,当着他的面,缓慢的侵入了他的唇舌,就这么与他对视着,搅动他柔软的舌头,弄出了水声,深情又色气。

图南张着红润润的唇,吞咽着津液,迷迷蒙蒙的想着,仙君不愧是仙君,他是六界最会欺负乘黄的神仙了。

陈简已经在拍门了,叫他:“常霂,你在里边吗?。”

常霂离开图南的嘴,唇碾着他的唇角,一路吻到了他的耳畔,声音好听的让图南耳朵酥软,差点就将毛茸茸的尖耳朵漏出来:“你表哥在外边。”

图南搂着他的脖子,很显然是不想让他出去。

常霂低低的笑了声,将他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陈简在外边喊:“表弟,常霂在里边吗?”

图南没应声,他紧紧抱着常霂,贪恋他在自己身旁的温度。

可就在常霂要俯身到床上吻他时,陈简居然不管不顾的推开门进来了。

常霂连忙拉好图南的衣裳站直了身。

陈简闯进了内室,没顾得上看图南宁,急急忙忙的拉起了常霂的衣袖:“你家里出事了,快走。”

常霂转头看图南,用唇形说了句话:“我明日过来找你。”

图南对他温软的笑了笑。

常霂不来寻他,他也是能日日见着他的,他每夜都在常霂的房梁上睡,给他守着梦。

室内安静了下来,图南穿好衣裳,起身,想要跟着过去看看,推开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了一个看着有些凶的神仙,他认得他,就是那日来仙邸传信的神仙。

他抬起头看他,有些畏缩地问:“仙君可有什么事?”

风慎看着他有些肿的唇,眸色有些晦暗,他冷着脸,说:“我叫风慎。”

图南就有礼的唤了声:“风慎仙君。”

风慎擦过他的身侧进了屋,图南关了门,站在门口,背着光,罚站似的立在原地,不敢往里走。

“我办事路过这里,来看看,”风慎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道:“顺便提醒你,你是瑞兽,稍微做一点不寻常的动作,他的命格都会变。”

图南脸色有些苍白,愣愣的看他。

风慎:“仙人下届历劫,没有不苦的,若是中途被改了命运,若只是微小的事,他下一世会苦上数倍,若是影响生死的大事,他一样会成坠仙。”

图南什么都不懂,他被钟沂逍护地好,和上天庭的神仙相处,人家闲来无事也不会说这个。

他傻呆呆的听着,惊惶地问:“那我……”

那我已经跟他相识了, 我是否改变了什么?

风慎也不知道,他没看过司命的册子,他沉默了会儿,只说:“此后,他就算死在你面前,你也只能看着。”

……

庙里的火光弱了,先前出去开门的镖师又拿了些添上,火舌将木头吞噬,光却亮了起来。

那镖师竟也在听着这有些无聊的志异故事,问道:“那仙人历的什么劫?”

少年似乎是坐的累了,靠在身后供桌上,语气平稳的说:“他那日母亲去了,父亲一病不起,过了半年,父亲也去了,他只得扛起了家业。”

……

这父母双亡,应了孤。

父母离世,凭着他的本事也能扛起家业,可他脸上的笑变少了。

从前拥有凌云志的风流公子,也只有看见那乘黄的时候能笑笑,可转身又被俗事所累。

他受了父亲的托付,不敢轻负。

而乘黄住进了他家,总是在他伤神的时候陪着他。

那时正赶上山河动荡,帝星暗淡,天下纷争不断,幽州城大半的商铺都倒了,陈家也是。

常霂也只是苦苦维持。

商家,自古都是顺势而为,顺着局势走。

可常霂没有。

一日图南去书房寻常霂时,撞上了个人。

图南一眼认出了那人身上隐隐的帝王气,心里便知道这人间的下一个君主是谁。

那中年人也瞧见了他,目光就挪不开了。

他生怕给常霂惹上麻烦,退了出去,很快的用了法子让他忘了自个儿,可常霂看清楚了。

那夜常霂在屋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他去抱他,常霂才勉强停下。

他死死的抱着图南,沉声说:“等我从嘉峪关回来,我们就拜堂成亲,回来了,家业就起来了,成亲了,就没人敢觊觎你了。”

那时常家已经有了衰败的趋势,常霂也只是背水一战。

那年常霂二十四,年纪尚轻,头发却白了不少,图南夜里趴在沉睡着的常霂的怀里一根一根的数,却从来没有尽头。

他经年劳碌,吃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苦。

常家还是败了,在常霂去嘉峪关的半年后,他家的族亲把整个家业献给了在幽州撅起的新皇。

常霂却不知,他远走商路,想着能靠着着新的货物让常家兴盛下去,想着回来与图南成婚。

可他又怕在嘉峪关回不来,送图南和陈家一起回了陈家的老家。

而图南却在他转身离开时就跟上了他。

他随着他走嘉峪关外的商路,化作原型,在漫天的黄沙里隐着身形依偎着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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