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268章

澹郢掀开上边铺的床褥,掰动床头一个不起眼的木雕。

只见黄金做的大床无声分开,下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澹郢提步上前:“主人在这里等我。”

户斐:“我等的到你吗?”

澹郢的动作停住了,房内烛火轻轻跳动,只能听到两人沉默的呼吸。

户斐没再开口,撩开衣袍,率先跳了下去。

他会一点功夫,是刚认识澹郢时缠着他学的,但也只会这么一点,能让自己逃命时跑得快些。

地道里阴暗潮湿,一股子霉味儿,远处隐隐有火光。

澹郢在他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影,两年来都是如此。

两年时光飞逝,他至今仍清晰记得第一次见澹郢时的场景。

那年他刚满十五,那天也正好是他十五岁生辰。

年节时,他身为陇右精骑统领将军的大哥回长安述职。

他是太子伴读,出宫时正巧遇上大哥述职出来。

冬日正午时分,一群将士铁甲银盔立于马上,从疆场带回来的凛冽血气,一旁候着的黄门甚至不敢抬头直视。

那时澹郢就在大哥身后半步,骑着匹很威风的马,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漆黑凌厉的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

可就那一眼,让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胸口一阵紧塞,然后开始跳个没完没了。

大哥俯身,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笑道:“斐儿都十五了,想要什么,大哥都给你弄来。”

他掌心有些发汗,当时什么也没多想,直接指着澹郢道:“我想要他。”

大哥愣住了,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愣住了,纷纷转头看澹郢,可他没敢看,只看着大哥,大冬天里,脸上却发烫得厉害。

他听到大哥道:“他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

没等他再开口,大哥一把把他捞上了马,带着他回了家。

母亲为了迎大哥回家,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他席间喝多了,被小厮掺着回了房。

再醒时,澹郢已经在他身旁了。

他心里雀跃,爬起来拉住他的袖子,惊喜道:“大哥当真把你给了我?”

澹郢跪在他床前,恭敬道:“此后澹郢随侍主人左右。”

澹郢那年十七,正是少年小将,意气风发的时候,本应该在玉门关外建功立业,却被他一句话扣在了长安,成了一道影子。

那天是他从小到大最高兴的日子,他拉着澹郢说了许多话,澹郢也很听话,他说什么是什么。只是有时户斐总觉得他像一具只会听指令的木偶,木讷、沉默,可他还是喜欢,看着他心情就开朗。

大哥在长安停留了一个月时间,临行的前一夜户斐没睡着,披衣出门,见澹郢在月下擦刀。

他靠在门口,皎洁的月光映在银锋上,映着他俊朗的面容,一样的看不出内心所想。

见他出来,要提步跟上,户斐没让他跟。

他去了大哥房里,让他带澹郢走,说:“我只是一时孩童心性,看他顺眼,让他陪我玩几天,不是真想要他。”

大哥看了他好一会儿,轻笑了声,欣慰道:“斐儿长大了。”

他心里失落,又舍不得大哥,就撒娇赖在大哥房里睡了,第二日清晨醒时,大哥已经离家,而澹郢没走。

澹郢没走,应是大哥的意思,他就没再多问,他心里有点隐秘又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别问,不问或许澹郢就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

前方传来脚步声,澹郢将户斐拉了回来,隐蔽在暗处狭小的角落里。

两具身体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过去的两年两人已经熟悉了对方的体温与脉搏,可这一瞬却有些陌生。

户斐想要推开他,却被按住了肩,背靠着潮湿的泥土,面上是澹郢轻而稳的呼吸,距离近得让他有点难过。

他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轻声说:“亲我。”

澹郢呼吸顿了顿,却没动作。

脚步声已经远了,两个人却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澹郢如两年里的每一次一样,没有碰他。

可现在,却也没有放开他。

低沉的声音传入户斐的耳中,澹郢问:“你和明炤同塌时,是不是也这样命令他?”

户斐淡淡地说:“是。”

澹郢呼吸一滞,按着他的力道有些不自觉地加重,他低声问:“然后呢?”

“我说过,”户斐道:“明炤很听话。”

微凉的唇贴上了那片柔软,接着是重重的碾压,户斐瞬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第一次。

……

主人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时,是主人房里第一次被放了通房丫头那天。

夫人特意挑了她房里听话又貌美的丫鬟,还细心周到的放了春宫图在他的床头。

他知道这事,等到夜里主人回了房,就抱着刀在门外守着。

他闭着眼睛,尽力让自己那过人的耳力短暂失聪,可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屋里的每一寸声响。

不多时,主人冷到极致地声音道:“滚出去!”

那个通房丫头穿着来时穿的薄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接着主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进去时,主人正坐在床边,一脸阴沉,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主人向来爱笑,乖巧知礼,可那时,他眼睛里全是戾气,死死盯着自己,问:“你知道?”

他垂首应道:“是。”

主人盛怒道:“跪下。”

他一言不发地跪地。

主人走到他面前,蹲下,紧紧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凉:“澹郢,你亲亲我。”

他心头巨震,抬起头看主人,就见那少年不管不顾地将唇贴了上来。

他想躲,就听他厉声道:“你敢躲,我就杀了你。”

户斐不会杀自己,他有这个信心。少年对自己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暴躁又生涩地在自己唇上折腾,直至柔软下来,他揽住自己的脖颈,撒娇道:“陪我睡。”

那夜本该是主人第一次尝试情爱的滋味,可琅竹轩大门紧闭,他躺在主人的床上,被他剥光了衣裳,被他在身上又啃又咬,折腾了半宿没个消停。

等他折腾累了,睡了,他才起身,默默地穿上衣服,给他盖好被子,守在他床前,一夜未眠。

……

“那天后,你戴上了面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户斐躲开了他的吻,低喘了声,嘲道:“真当我非你不可?”

澹郢侧头,重新堵上了他的唇。

他们唇齿纠葛许多次,都是户斐主动去吻澹郢。

这是澹郢第一次主动,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接着唇上一痛。

少年语气冷厉:“你太放肆了,澹郢。”

澹郢心口仿佛燃了一把火,燃得他几乎失去平时的冷静。

他往后退了半步,重重擦了一下唇,道:“我只是在听话。”

户斐:……

澹郢撑着腰背:“我只是在像明炤一样听话。”

两人在黑暗中僵持,户斐冷笑了声,转出了角落。

墙上燃着火把,澹郢走在他身侧,看见他的眼尾有些泛红,被自己弄得水润肿胀的唇轻轻抿着,好看的要命。

唇上的伤口钝痛,他在战场上性命垂危时都没这么疼。

以前他心里无比自信自己在主人心里独一无二,可现在他不敢了。他甚至不敢赌,如果他离开主人,主人是不是会立刻忘了他。

转过狭窄的隧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厅堂出现在眼前。

几乎赶得上一个花园大小,里边有六七个出口,他们进来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个。

厅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桌椅器具皆是异域风情,墙上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把地下照得如同白昼,一股浓重的香气熏地户斐皱起了眉。

户斐将药囊掩在鼻间,正要迈步,澹郢忽然道:“主人,你信那个李策说的话吗?”

户斐轻哼了声:“他当我是傻子,我就陪他演这出戏,我倒要看看咱们的新科进士背后有什么名堂。”

他的主人年纪尚轻,却已经在官场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心思缜密,常人难及。

澹郢敛眸,走在前面,警惕着四面的动静,低声道:“跟紧我。”

户斐从他高大的身影上移开目光,撇嘴道:“你干脆把我绑在你身上算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具是一默。

以前,他们也是说过这话的。

……

秋天皇家围猎,他追着一只银狐跑进了深林,身后的护卫都没跟上,只有澹郢在他身旁。

他迷了路,也跟丢了狐狸,心情不好,就下了马,走到澹郢马旁,拉他的衣摆:“你下来。”

澹郢很听话,翻身下了马。

就在这时,骤变突生,身旁的马一声嘶鸣,抬起前蹄,眨眼就消失在了荆棘丛中。下一瞬,林中传出一声震耳虎啸,他还没反应过来,澹郢拉起他便跑。

那个地方实在不好走,乱枝密布,荆棘丛生,他身上的衣裳被划破了好几处,但也顾不上许多。

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澹郢紧紧抓着他的手向前跑,一遍遍沉声道:“跟紧我。”

他体力不好,实在跑不动了,身后的吼叫愈发近了,他欲哭无泪道:“你直接把我绑在身上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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