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 第308章

那夜月色太好,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动了动眼皮子,睁不开,于是他就知道自己真在做梦。

既然是做梦,那就更没什么好怕了,他拍了拍炕沿,邀请道:“你坐我们说说话。”

郜絮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他身旁,坐下那瞬间,他嗅到了郜絮身上那股子独属于草木清香的味道,他爱这干净的味道,让人安心。

他们说了一夜的话,从院子东墙的耗子洞说到山上峭崖上的小花,无论舒爻说什么郜絮都知道,而且他还知道许许多多舒爻不知道的,非常厉害。

郜絮经常来入梦,自亲人过世后,陪着自己最久的就是“他”了。那天之后舒爻不无聊了,每日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梦里与那个见多识广的妖怪聊聊。

……

厨房的灯关了,屋里也没开灯,炕上的被褥凌乱地散着,秋风轻轻晃着院子里的老枣树,稀疏的枝叶影透过窗投在舒爻的身上,他的衣裳一件件被剥落,闭着眼睛,仰首露出脆弱的脖颈,微微张着嘴轻轻吐息。

郜絮一下一下啄吻着舒爻的肩头,手缓缓向下,摸向了舒爻最近长了些肉的腰肢,被舒爻飞快拍掉了。

舒爻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腰,将下巴搁在了郜絮的肩头。

“不嫌弃,”郜絮的掌心扣在舒爻的软肉上,轻轻揉着,声音带着笑,温柔得不像话:“我就喜欢肉乎乎的,不许减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爱看你吃东西。”

舒爻有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他红着脸,由着他折腾自己的细肉。良久,动了动鼻尖,轻哼了声:“我才不信呢。”

身体忽得一阵翻转,他被压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郜絮急切地亲住了他的嘴,又吸又吮,带着股子野性的躁动,把他亲得嘴巴都麻了,快喘不过气了,可他还是沉溺地搂着他的脖子,用力迎合他。

郜絮微微离开了些,用舌尖舔着他的唇瓣,灼热的呼吸让舒爻全身麻酥酥的。

“我怎么会去找别人?”郜絮语气像是有些埋怨。

先前在厨房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算账来了。

他望着身下诱人的小孩儿,狭长凌厉的眼里有些莫测,酸溜溜地说:“还是你会去找别人?”

舒爻:“……”

舒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还停不下来了,他攀附着郜絮赤裸的肩,将他拉倒在热乎乎的炕上,自己依偎了进去。

投怀送抱,郜絮当然不会客气,随着他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将人翻了个面,把他背对着抱在怀里,大手抬起了他的腰。

不多时,舒爻甜腻地闷哼了一声,他将右手食指塞进齿间,忍着这刻骨的快感,可几下之后紧闭着的眼尾还是湿了,津液从唇角溢出,他带着些可怜的哭腔,控诉身后只知道闷头欺负自己的郜絮:“我想了想,我胖起来都是因为你,每次做完我的胃口就好一些,现在都快壮成牛了。”

身后沉溺于欲望的人被他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他没否认,凑到舒爻的耳边往里吹气,道:“是进补的,你多吃些,强身健体,祛病延年。”

这往耳朵里吹气的动作让舒爻微微有些愣神。

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郜絮一口将他软嫩的耳朵吃进了嘴里,在口里轻咬舔舐,像是要将他的耳朵吃下去一样。

舒爻的耳朵本来就敏感,几乎被他弄得去了半条命,他忙求饶:“哥……不要吃了。”

郜絮探出舌尖儿舔他的耳廓,含含糊糊道:“你在想什么?”

太痒了,又痒又爽得他快成一块儿酥饼了,舒爻想要挣扎,却被他重重撞了一下,只好委委屈屈道:“想你第一回拐我做这事的时候。”

郜絮微微停住,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他这人君子的时候是真君子,温文尔雅、克己复礼。可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不想冒犯你的,”郜絮吐出他的耳朵,缓缓搂紧了他的腰,道:“谁叫你趴在我怀里哭呢?痒,看见你心就痒。”

窗外一只斑鸠扑棱棱落在树上,用噱偷吃枝头未落的枣子,山风吹过村子上空,深秋草木凋零,叶子在月下缓缓飘过,不知谁家大鹅叫了几声,平白惹了此起彼伏的狗吠。

“我只是……”舒爻眼睫轻轻颤了颤,声音低了些许:“只是太想他们了……”

那天是个清明,从清早就下着毛毛雨,山上的树啊、草啊都冒了嫩芽儿,连绵起伏的山都青了,春意盎然的。

舒爻做了艾草青团和烧鸡,背着自己折了一夜的金元宝上了山。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清明那几天正是一年里天气最舒服的时候,舒爻去给家里人扫墓。

大约是因为夜里没睡好,又可能是因为快到坟地时他不留神摔了一跤,滚到了山沟里的泥水里,特意为见家人收拾得清爽干净的衣裳被染了脏污,腿也摔得流了血。

他疼得缩在泥坑里半天没起来,膝盖的裤子上也渗出了血水。

挣扎着爬出来,他沉默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金元宝一个个拾起来,有的已经沾了水,成了废纸。

他将还能用的一个个捡起来,小心翼翼在衣裳上擦干。

高大林木山间,风清鸟鸣,本是十分美好的风景,可他一个人蹲在地上捡着东西,不知为什么,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以前摔疼了,爸妈和爷爷奶奶都围着他哄,如今摔疼了,耳边只有清风细雨,冰冰凉凉裹在他身上,又潮又冷。

他默默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坟地走,临要到了,又好好整理了一下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打起精神,走到爸妈和爷爷奶奶的坟前,挨个给摆了祭品,点了金元宝,想要跪下磕头时,却疼得身子一颤。

他忍着疼,想要强跪下去,膝盖上刚凝结的伤口又渗出了血,骨头疼,他没站稳,摔下去的瞬间,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接着,他被搂进了一个草木清香的怀抱。

那是郜絮第一次在梦外出现在他面前,可他顾不上稀奇,他满心的委屈和难受一块儿涌了出来,莫名其妙闭起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掉起了眼泪。

他紧紧搂着郜絮的脖子,缩在他怀里哭,嗓子酸涩地哽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子一轻,郜絮将他抱了起来,温声哄道:“香烛摆了,元宝烧了,拜不拜都不打紧。”

郜絮抱着他走了几步路。

他爬了一个钟头的山路才到的坟地,几个喘息的功夫就回到了家中炕头。

而这会儿他才勉强说出一句话,他坐在炕沿,没出息地哭出了声:“哥……我好疼。”

窗外的雨似乎下大了,刷啦啦拍打着窗,听着来势汹汹。

宽松的裤子被挽起,他感觉到郜絮在摸他的膝盖,指腹轻柔地划过,他刚想喊疼,可方才那火燎燎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你昨夜一宿没睡,”郜絮在他身边坐下,温声道:“外边下大雨了,你什么也做不了,今天就在家睡觉。”

舒爻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急着问:“你要走了吗?”

郜絮挑起他的下巴,擦掉他下巴上的泪珠,轻声说:“不走。”

舒爻心里憋着委屈,又觉得心很空,那种类似悬空的孤独感让他极度害怕,生怕郜絮走了这房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用力搂住了身边的人,紧紧把他抱着,然后,接着哭。

那天雨下的真的很大,像是要下到无边无际,窗外都是刷啦啦的雨声。

温暖的炕上,他蜷缩在郜絮的怀里,哭了许久许久,脱力地身体都打颤颤了,郜絮胡乱揉着他的头发,打趣道:“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舒爻往他身上贴,懵懵懂懂地仰头问:“房子漏雨了吗?”

郜絮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再说话时呼吸却贴在了他的耳边,他轻声道:“房子没漏雨。”

那温热潮湿的吐息钻进了舒爻的耳朵里,他敏感地轻轻动了动微红的耳尖儿,注意力也稍微被转移了。

郜絮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没头没尾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好闷。”

舒爻一怔,抬手摸向了他的胸口,触碰上的瞬间,他陷入了梦境。

那只有梦里才能见到郜絮的影子,只是影子,高矮胖瘦、是美是丑,什么也看不清。

郜絮平时就是这样在梦里陪他说话,但从未靠得这样近。

他的手覆在郜絮的胸口,那里很热,但并没有心跳,他正要开口问,郜絮的气息却忽然近了。

心里重重一跳,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果然,下一瞬,他的唇多了一片灼热。

他懵住了,眼泪停在眼角忘了哭,口中还是一片咸涩,那片灼热稍离,复又贴上,灵巧的舌尖探进了他的嘴里,嘴唇紧紧贴着他的唇。

嘴里的咸涩传进了另一个的嘴里,仿佛苦也被分走了一半。

他独自一个人过了这么久,太过贪恋这种触碰,何况他对郜絮本来就一百分喜欢。

郜絮的吻侵略性极强,和他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不大一样。

他用力吃着舒爻的嘴,片刻不离,一个翻身,将舒爻压在了身下。

舒爻紧张得差点不敢呼吸,一旁的手开合几次,却试探着缓缓环上了郜絮的脖颈。

狂乱用力的吻终于停住,郜絮在他耳边粗喘着,声音喑哑:“爻爻,还哭吗?”

他们彼此紧紧纠缠着对方,舒爻心都被他弄得发酥打颤,哪还记得哭。

他摇了摇头,手臂收紧,颤声问:“你的胸口……”

郜絮轻咬了下他的鼻尖,轻声道:“我怕是……”

话音顿了顿,他没再说下去,手却撩起了舒爻的衣摆,他抱起舒爻的腰,轻轻褪去了他的衣裳。

窗外绿意婆娑,雨声沥沥,赤裸的身体贴上了温热的炕席,舒爻的胸口被啃咬着,灼热的吻落在平时不会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留下片片红痕。

身上的人沉重混乱的鼻息让舒爻莫名很有安全感,可他实在太害羞了,忍不住扭着身子推拒:“不要……”

郜絮动作却没停,他的手抚摸着舒爻的脖颈,动作时重时轻,让舒爻呼吸有些不畅,舒爻总觉得他下一瞬会扼下去,可都没有。

“说你要我,”郜絮冲他的耳朵吹气,声音性感低哑,像个妖精一样诱惑他,让舒爻麻了半边身子。

他又不傻,知道郜絮这是想做什么,可他得矜持点。

他定了定要揭杆造反的心,嘴硬道:“不要。”

郜絮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耳垂,假模假样地威胁他:“不要就吃了你。”

舒爻被他逗笑了,故作骄横地轻哼了声,道:“就不要。”

“要。”

“不要。”

两个人孩子似的逗了会儿嘴,郜絮忽然不和他犟了,张开嘴,直接把他的耳朵含进了嘴里。

“啊!”舒爻惊叫了声,身体一下子软了,酥麻感顺着尾椎一下窜上了大脑,陌生的快感让他手足无措,使劲儿用脚瞪他,挣扎着叫道:“你放开,别咬了。”

郜絮把他紧紧按着,不让他动,他放过了舒爻的耳朵,好听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威严:“陪着我……”

可细听之下,舒爻却总觉得那语气之下带着股子孤独劲儿,他的心莫名疼了一下,连同着自己那份儿一起疼的。

他渐渐安静下来,不挣扎了,轻轻撇过头,红着脸道:“我陪着你,你也得陪着我。”

屋里安静了片刻,他听到郜絮温柔得要命的声音:“好。”

雨珠顺着玻璃窗滑落,一面映着窗外远山的勃勃生机,一面映着屋里的春意盎然,不止休律动的影子合着清明雨,和肆意的汗水一并落下,屋里热潮如火,窗外万物葱茏。

……

舒爻累了,捉着郜絮的手十指交叉着摆弄。

“一只兔子要二百块,如果不是馋得狠了,我才不买呢,”舒爻将两人的手贴在了胸口位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明天想吃……”

“想吃什么?”郜絮勾着唇角,轻声追问。

舒爻咂了咂嘴,含含糊糊说了几个辨不清个数的字,呼吸平稳了下来。

窗外一阵夜风,吹得枣树枝乱颤,附近不知是谁家狗凶狠地叫了两声,郜絮倏然抬头,月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幽冷的银芒,树上吃枣的斑鸠叫唤了声,拍翅飞起,眨眼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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