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扣着暗蓝色睡衣上的扣子,无意识间的拉扯间,固定扣子的线被扯开了几根,就快掉了。
封怀压住他的手,道:“你是长命百岁的面相,死不了。”
卫菘蓝呆了一会儿,坐起身,语气有些冷了:“我要去打听打听那个姓卢的是谁。”
封怀一愣,问:“能打听到吗?”
卫菘蓝:“能。”
那么有钱的人家不可能找没什么本事的,只要找的那个人有点名头,就一定能打听到,因为这座县城真的很小。
卫菘蓝盘腿坐在床上,给舅妈打电话,舅妈刚睡着,被他吵醒,阴阳怪气了三分钟才听清他问的是什么。
“姓卢?阴阳先生?”舅妈想了想,道:“咱们这儿是有一个,忘了住城南还是城北了,岁数挺大了,现在都老死了吧?”
卫菘蓝松了口气,有这个人就行。
他挂了电话,又打了几通,但都没收获。
快十二点了。
卫菘蓝坐在马桶上,面色如霜,洗手间里很静,静到连呼吸都能听清。他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性格,家人那么早就走了,他能健健康康长这么大,当然不是靠运气。
他惹不起鬼,但活着的人别想欺负到他头上来!
通话忙音响了两声,他挂断了电话。明天再说吧,王奶奶估计睡了。
他关掉手机,冲了个澡,出来时封怀正在看手机。
见他出来,转头问:“找到了吗?”
卫菘蓝摇摇头:“有一点线索,明天再问。”
他赤着脚上了封怀的床,胡乱擦了擦头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封怀瞟他一眼:“看什么?”
卫菘蓝很直接:“你今天亲我了。”
封怀:“……”
封怀语气淡淡:“没有。”
卫菘蓝:“哦。”
就“哦”?
封怀本以为卫菘蓝会问下去,但他“哦”完以后就停了,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静了半晌,卫菘蓝又开了口:“道长,你多教我一些东西呗。”
封怀放下手机,微微侧头,眯起眼睛看他:“想学什么?”
卫菘蓝想了一会儿,说:“学找东西。”
封怀:“……”
他以为卫菘蓝会学辟邪那类。
“你上次帮我找钥匙那个,”卫菘蓝说:“我想学那个,那个叫什么啊?”
封怀:“梅花易数。”
卫菘蓝蹭到他身边,有些期待地说:“我想学这个。”
封怀:“已经十二点多了。”
卫菘蓝柔柔软软地撒娇:“老……道长……我学得很快的。”
封怀:“……”
他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是老道长?”
卫菘蓝不想纠结这个,把下巴撑在他肩上,鼓着腮帮子,有些任性地说:“封怀,你教我嘛。”
封怀侧头看他,两个人距离很近,侧头时唇轻轻蹭了一下。封怀垂眸看着他肉肉的唇,低声说:“教你一个简单的。”
卫菘蓝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唇仿佛被什么电过一样,麻酥酥的。
他噘起嘴,抬眸看他:“简单的是什么?”
封怀眸色微暗,忽然避开了他的视线,咬唇说:“小六壬。”
卫菘蓝:“也可以算丢的东西吗?
封怀微微颔首:“可算失物、姻缘、吉凶。”
“小六壬以阴历测算,顺时针查得,大安上起正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封怀摊开手掌,道:“食指根部为大安,食指尖部为留连,中指尖部为速喜,无名指尖部为赤口、根部为小吉,中指根部为空亡。”
卫菘蓝摆弄自己的手指,问:“用什么时间算啊?”
封怀:“心动起卦。”
卫菘蓝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封怀最后说:“时为子丑寅某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最终以日加时速断。”
卫菘蓝掐了会儿手指,低着头,小声说:“我不算了。”
“只告诉了你一点入门知识,小六壬内容多且杂,你算也未必准。”封怀抬手关了灯,淡淡地说:“你要是想学,以后我教你。”
卫菘蓝摇摇头,在他身旁躺下了,闷闷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学了也没什么用。”
封怀侧过身,隔着黑夜看他,没说话。
卫菘蓝往他身边凑了凑,贴到他胸膛才安稳下来,他听着封怀沉稳有力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第341章 阴桃花
第二天一早,卫菘蓝还在睡,王奶奶的电话回了过来。
她声音还哑着,但有了些精神,和声道:“菘蓝,昨天打电话了?”
卫菘蓝揉了揉眼睛,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封怀没在。
他坐了起来,应道:“嗯,找您问点事。”
“你怎么没在家啊?”电话里传来王奶奶的开门声,她操心地说:“这门都坏了……我的天爷,菘蓝,你家进贼了!”
卫菘蓝:“……”
王奶奶大惊失色,急着问道:“菘蓝,你在哪呢?你没事吧?”
这世上能关心他一句的,思来想去,好像就剩下这一位老人家了。
卫菘蓝鼻子有些泛酸,软声说:“我没事,王奶奶,你别去我家,万一有人向你打听我的下落,你就说你不知道,一定要说不知道。”
小老太太反应快,从房子里退了出来,往楼下瞄了一眼,愤愤低语道:“是不是你舅又问你要房子了?”
卫菘蓝没忍住,弯了弯唇,说:“是。”
王奶奶骂了声,往自己家走,说:“造孽,这一大家子怎么有脸欺负你一个小孩儿呢?”
卫菘蓝打断了她的发散,问起了正事:“王奶奶,我想问您个事。”
“什么事?”
卫菘蓝:“您听说过一个姓卢的阴阳先生吗?”
小老太太往屋里走,费力想了好一会儿,说:“姓卢?还阴阳先生?”
卫菘蓝:“嗯。”
“没听说……”小老太太“啊!”了声,恍然道:“你是不是说那个早些年到处给人迁坟看风水那个卢半仙?”
这个早些年,真是很早很早以前,姓卢的活跃的时间至少是三十年前了,怪不得现在没多少人知道。
封怀提着早餐回来,卫菘蓝正在扒着手机看地图。
他关了门,问:“问到了?”
卫菘蓝:“嗯。”
封怀:“先吃饭吧。”
卫菘蓝收起手机,道:“你知道我们这个县城里最有钱的人是谁吗?”
封怀当然不知道。
这个县城虽然落后、工资水平低,但物价却一点也不低,有钱人也很多,这中间最有钱的却不是什么老板、开发商,而是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就是上回卫菘蓝想去拜的那个庙的主持,他有心想去求他救命,却知道自己的家底对方根本看不上。
寺庙三年大修两回,一回比一回豪华,来拜佛的人都是从外地来的企业家,听说玄得很、灵得很。
卫菘蓝进不了庙,曾经想去他家里碰碰运气,可刚靠近就被拦下对方住着三层大别墅,门口里外有尼姑站岗,层层防守,他别说靠近了,就是多看两眼都被人驱逐。
但这和尚却是后起来的,往前数上几十年,这城里最有声望的人就是那个卢半仙,走到哪里都前拥后簇,听说是许多当官的座上宾,风头无两。
直到有一回他行夜路,被人打了闷棍,生生把两条腿给打折了,再也没站起来。
打人的抓住了,那是一家子,他给那家迁了坟。说来也奇怪,本来是和美富贵的一家,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迁坟前好好的,迁坟后家就开始败了,几个月内家里就死了三口人,都是横死。
一家人凑在一起一合计,觉得就是这卢半仙做下的孽,本来是把人往死里打的,可那姓卢的命大,活了下来。
不过那之后就没了消息,有人说他离开了县城,有人说他回了老家,时间久了,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卫菘蓝点点手机屏幕,道:“他老家就在这个地方。”
封怀点头:“吃过饭去看看。”
一夜没开窗,屋里有些闷,今天阳光好,卫菘蓝穿好衣服,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通风。
封怀已经收拾好了,道:“走吧。”
卫菘蓝正准备转身,目光忽地一凝,往后避了避。
他声音微沉,道:“封怀,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昨晚见到那个?”
封怀皱了皱眉,走了过来,向楼下看。
楼下停了两辆黑车,下来了不少人,打头那个就是昨晚在李榭家里见过的男人。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