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脸颊。
我失神地看他,微微侧过脸,贴上了他的唇。
三哥没有躲开的意图,很自然地就着这个角度继续亲吻。
唇瓣轻吮,含一下,再放开,反复这样互相啄吻着,直至唇上湿润,张开口时,舌间侵入。
心脏跳得要疯掉,明明三哥很冷,我却热得要命,我仰着头不断和他接吻,唇齿间的血腥溢散,无时无刻在提醒我们,我们身上流淌的血是一样的。
我失神地微睁着眼睛,三哥却轻闭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觉得自己在替代别人与我接吻,还是满足、安抚一下我这个处在难过中的弟弟。
总之,他是不愿意面对我的吧。
我掀起了他的衣服,抚摸上了他的心口,并拉着他的手,贴上了我的。
我的跳动得错乱失衡,他的却很平静。
午时刺眼的阳光落在我们身上,蒸干了衣服上的水,也让三哥的头发变得柔软、干燥。
我半跪着,靠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唇有点肿了,发麻。
三哥的情绪好像也平静了下来,簿唇难得有一点血色,我忍不住抬头望,他俊美儒雅的脸在阳光下的苍翠间,在我眼中,如同神祇。
“明明我和三哥是一个爸妈生的,为什么三哥比我好看那么多?”我又在纠结这个问题。
三哥唇角轻轻扬了扬,低头看我。
微风浮起他乌黑的发梢,他温柔地说:“类类很好看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着迷。”
我没太听懂他的话,但是抓住了最后两个字,忍不住期待地问:“那里面也有三哥吗?”
三哥噎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瞪我,片刻后,低低说:“你非要这样问吗?”
这句话也很奇怪,我懵懵懂懂地“嗯”了声。
三哥却摇摇头,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上云彩很漂亮,站得高了,天空就会很低。
末世十年里,天气变化有时候会很极端,这样好的天气实在少见。
我随着他看向天空飞过的鸟,一只长了四只翅膀的幼鸟刚学会飞行,可翅膀打起了架,在天空手忙脚乱滑稽地忙了一阵子,直直坠落山林。
人类也是一样,稍加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只是……我疑惑地问三哥:“这里的变种好像很少,是错觉吗?”
三哥望着幼鸟跌落的方向,淡淡说:“不是。”
“不要……打熊。”
“那是……熊。”
和三哥回来时,爸妈已经被放下,但还被绑着,一起被绑在大树上。
大哥和二哥已经回来了,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听到一声很重的落地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一眼看到中央平地上那个庞然大物。
二哥踩在那个满身是毛的庞然大物身上,狠狠用脚踢他,道:“恶心的变种,居然讲人话,太恶心了!”
他把枪抵在那颗硕大的脑袋上,暴躁道:“说,这里有没有其他通道?”
两个哥哥不是笨蛋,他们把隧道炸毁,就说明知道那里根本走不通,他们不会做自毁前路的事。
可能是为了救爸妈心切,也可能是因为计划被识破的狼狈与丢脸,他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他本来可以好好问的。
我咬唇看着地上的巨大人影,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卡车的方向。
车窗里,一只泥塑娃娃被固定在中央,是我亲手捏的。
他笨拙的口齿喃喃道:“那是……熊。”
没有人理解他在说什么。
除了我。
我有点感动,因为我捏的就是他,也只有他认了出来。
我跑到那只笨蛋变种身旁,一把将即将落下脚的二哥推开。
他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两步,勉强站稳,怒气冲冲吼道:“傅类!”
三哥走了过来,二哥的话又猛地停了。
“熊……”熊浑身用铁索绑着,歪着脑袋看我,那双幼儿般懵懂的眼睛盯着我,很显然认了出来,他急切地说:“那是熊。”
我以为他会求我放了他,可是他似乎只执着于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泥塑娃娃。
我蹲下来问他:“你喜欢吗?”
熊眼巴巴看着我,说:“喜……欢。”
我抬头看向不远处靠着树悠闲站着的郑锵,他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一愣,开口道:“怎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那只泥塑娃娃,说:“可以把那个送给他吗?”
郑锵:“……”
他轻皱起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走到车旁,把娃娃拿了下来。
泥巴娃娃的脖子上围了一个小围巾,军绿色的,不知道是谁有那个闲心,为它缝好的。
郑锵把泥巴娃娃递给我,我接过时受到一点阻力。
我仰起头看他,说:“谢谢哥哥,我以后会捏一个和你一样的泥巴娃娃,送给你。”
郑锵松了手,看着我的眼睛,愉快地说:“好啊,类类。”
我感觉到了一阵低气压,来自我的身后,那里站着三哥。
我背后起了一层细汗,尽量忽略,不高兴地对二哥说:“把他解开。”
二哥更加生气:“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抓到的。”
难得有人这么认可我的作品,三哥这样对待他让我也很生气,向他吼了回去:“你快点解开,不要欺负人,否则我要告诉爸妈了!”
说完这句话我们都静了一下,也都同时没了动作。
没去看坐在角落里的爸妈。
这种对话在我和二哥小时候时有发生,我们会激烈争吵,争吵的结果是我吵不过他,大吼着去告状。
爸爸妈妈有时候会骂二哥一两句,有时候只当耳旁风,轻描淡写地过去。
“阿洋,”绑在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爸爸说:“听弟弟的。”
二哥仍不服气,路过我时特意推了我一把,我差点跌倒,被就在身旁的郑锵扶住,三哥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熊被放开了。
郑锵半蹲下来,学着我的语气,温和地问他:“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有同伴吗?”
熊好像有点怕人,甩下铁链后,小心翼翼捧起地上的泥塑,快速闪到了我身后。
因为太近了,所以我看清了熊脖子上多出的伤,那应该不是二哥他们弄的,因为那里好像附着一种黏糊糊的、带有杂质颗粒的液体,里边附着着数不清的昆虫,正在吸血,我伸出手指,轻轻蹭过那道划伤,熊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目光欣喜地盯着手上的泥塑娃娃。
他在用眼神告诉我,他有多么欣赏我的作品。多么有眼光啊!
沾了血痕的指尖含进口中,那味道很奇特,腥甜的血液、带着蜂蜜的香醇。
我歪头笑着问熊:“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有同伴吗?”
一样的话,熊只给了我反应,巨大的人影几乎有我的三倍大,但他胆小地躲在我的身后,缩着肩膀,笨拙地说:“有……有同伴。”
我问:“他们在哪里?”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我的方向。
熊却一无所觉,伸起粗壮的手,指向隧道更远的方向:“他们……在那里。”
爸妈用力向我使眼色,郑锵他们也在看着我,催促我继续问。
我盯着他颈上的伤口,柔声说:“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熊看起来很高兴,所有人的注视里,他欢快应道:“带你……当然……可以。”
我钻进了帐篷里,三哥将手上的书合上,放在了一旁。
帐篷里没有灯光,我们在节省用电。
我敲了敲酸痛的肩颈,抬手,把帐篷的门拉好。
刚要往里面爬,被三哥从后面轻轻搂住。
我身体一僵,掌心控制不住隐隐发麻。感觉到三哥将下巴抵在我的右肩上,轻侧过头,低低叫他:“三哥。”
“和他聊了什么?”三哥轻轻握住我缠着布条的手,低声说:“类类在笑,很高兴吗?”
“没什么啊?”我无辜地说:“就是泥塑。”
三哥低垂着眼睫,冰冷的脸颊轻轻贴着我的滚烫的侧脸,很舒服。
帐篷外虫鸣很吵,这是山里,难免会这样,可是这样我就很难让三哥听到我心脏过快跳动的声音了,有点苦恼。
一阵狼嚎在夜色里响起,压过了虫鸣,距离我们很近,我吓得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盯着帐篷门,胆小地往三哥的怀里缩。
三哥揽着我躺下,把我抱在怀里,裹上了衣服。
他的保护从来无微不至。
我缩在他的怀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响动,好像又没有声音了。
“三哥,你之前说的……”我脸红着,小心翼翼说:“还算数吗?”
我说得很含糊,因为我很害羞,同时也有一点点茫然。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又实在抵挡不住诱惑。
那种诱惑很奇妙,比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体验过的最高快乐都要让我痴迷,好像他从睡梦中醒来后,我对我们身体里的血脉联系认知更加深刻。
那种血缘让我们更加亲密,但同时,有一种糜烂的、令人上瘾的萌芽渐渐从血缘中偷偷长大,我知道,是自己在想方设、法肆无忌惮地浇灌它。
脸被三哥轻轻掰过来,唇被轻轻吻住。
我微微瞪大眼睛,看着隐隐星光从帐篷外渗透,三哥那双漆黑的眼睛微敛,正静静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