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一个信号,手指轻巧掀开衣角,直接抚上嫩滑的皮肉。掌心粗粝的茧子来回刮蹭,暖热又酥痒,激起阵阵颤栗。
谢知云终于呜咽出声,却立马被人堵住口舌,淡淡的草药香气在齿间散开。
红烛摇曳,始终映照着二人的身影。
明明灭灭中,谢知云已不太能看得清面前的眉眼,只记得掌下炙热又结实的触感。
第31章
金黄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卧房, 在桌上地面留下细长的光影。院外狗叫不停,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鸟鸣鸡啼。
犹在睡梦中的谢知云被吵到,蹙起眉翻了个身, 却摸到一块紧实又硬邦邦的东西。遂不满地睁开双眼, 正好对上一张饱含笑意的脸。
昨晚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一一闪过, 脸一下红到脖子根。这人在床上时话更少, 只晓得埋头苦干。一开始还慢吞吞的, 怕弄疼他,后来尝到甜头,就有些克制不住, 一次比一次急, 一次比一次重。
谢知云越想越气,瞪圆了双眼斥道:“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
“油嘴滑舌。”
齐山只是笑, 并不挪眼, 好似怎么都看不够。还要再往前蹭一蹭,将人整个搂进怀里, 低头摸摸头发, 亲亲脸。
大红喜被下, 二人皆是寸缕为着,肌肤相贴,一糙一嫩,一点点反应都异常明显。
突然被虚虚压住, 谢知云推拒两下无果,渐渐软下身躯, 由着人索取。
屋外的鸟叫犬吠渐渐模糊,只有耳边喘息声和竹床不堪重负的嘎吱细响依旧清晰可闻。
再次醒来,太阳已偏过头顶。
谢知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磨磨蹭蹭穿好衣裳推开门。一眼看到蹲在灶房前的二黑,身后尾巴摇出虚影,想来也是饿极。
就是以前在谢府也没有这么懒怠的时候,脸上不禁又开始发热。得亏他们住得偏僻,家里也没别人,不然简直不敢出门。
那头从灶房出来的齐山看起来格外神清气爽,每说一个字儿,眉尾都跟着飞扬,“起了,饿了吧?我煮了青菜粥,还有蒸鸡蛋和饼子。”
话落,大步流星进屋拿来盥洗的用具。看那样子,若是谢知云不动,他就自己上手帮忙洗脸洗手了。
如此殷勤周到,叫谢知云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最后只夺过毛刷子塞进嘴里,不轻不重地踩他一脚作罢。
齐山看眼鞋面上的半个脚印子,也懒得去擦,乐呵呵转身进门,将热腾腾的饭菜一一端进堂屋桌上。
又撕了张饼子,用稀粥给二黑泡上一碗。
养了小半年,它早不是之前毛茸茸一团,腰背结实,四肢粗壮,已能窥见肖似父母的勇猛之姿。饭量也跟着见长,每顿要吃满满一大碗,偶尔还自己出去打猎。
二黑第一次狩到只小野兔还衔回家,特意放在谢知云门口。惹得他一大早起来发现血淋淋的尸体,吓了一跳,看见这家伙邀功似地摇尾巴,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后来再碰上这样的情况,就不觉得奇怪。
今天估计是真的饿慌了,一碗汤汤水水,三两口便舔得干干净净,连溅到地上的米粒儿都没放过。
谢知云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时只顾得上埋头吃饭。他欢喜时总是话多的,往日哪有这么安静,齐山愈发忐忑不安。
谢知云又不是瞎的,怎么可能被人如此近距离地盯着还没感觉。
这会儿摆出这副模样,之前他哭求着慢些时做什么去了?
没好气地斜了对方一眼,却又用力捏着筷子将软嫩金黄的蒸蛋分成几块,拨出一些到齐山碗里。
“还不快吃?都什么时辰,还有一堆活计要做。”
齐山吃着香喷喷的水蒸蛋,顿时喜笑颜开,“你歇着,我来就成。”
谢知云没应,自顾自安排:“地里菜还多,等会儿摘些下来,明早去卖了试试。若行情不好,便回来晒成菜干存着,入冬也有得吃。”
齐山拿起一张薄饼,往里卷上炒葫芦丝和烧茄子,顺手递给谢知云,回道:“行,也该收块空地出来,把冬白菜和萝卜苗先育上。”
“那还得买些种子,也没几个钱,就别麻烦张婶他们。”
起了话头,就有些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琐碎事,也没耽误吃饭。
一顿饭吃完,属实已经挺晚,但今日太阳好,外面还明亮着。
齐山出门割回一大捆草喂完驴子,又带上背篓去摘菜。
谢知云身上还有些酸软,没逞强跟着,只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着。齐山每送一篓子菜回来,他就仔仔细细将其挑一遍。
风调雨顺,菜也长得好,尤其是豇豆、眉豆那些,藤条顺着木棍爬满,绿油油一丛,豆荚结了一茬又一茬,他们两个人吃都吃不及。
将摘回的各种蔬菜挑挑拣拣一番,只留下那些依然嫩生,没有斑点和虫眼的,也凑出四五筐。
择出来的这些也不能直接扔掉,太老苍但长得还行的可以留种,找根竹篾穿起来,挂在窗边,再晒一段时间就能把籽剥出来存上。
虫眼和斑点部分剔掉喂给鸡鸭,其余凑合着也能做菜吃。
一下午就忙这点儿事,太阳渐渐西沉,又开始起风,卷起枝头的枯叶,已有几分凉意。两人没继续待在院子里,把分好的东西一一送进屋。
晚饭还是齐山煮的——之前削好的豆角、嫩南瓜好、茄子一锅乱炖,只放了油盐。但软烂入味,自带蔬果的清甜淡香。锅边贴上一圈苞米饼子,被升腾的汽水浸透蒸熟,香软又不失韧劲儿。
简简单单的饭菜,但有人陪着吃,也不觉乏味。
天色逐渐暗下来,谢知云昨晚没睡好,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早早地泡完脚躺回床上,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迷迷糊糊中,屋里陡然陷入深沉的黑,应是油灯灭了。身侧的被子被掀开一角,带着皂角气息的身影贴上来,伸手揽上腰间。
谢知云仍闭着眼,并未挣脱,双腿却下意识蜷缩并拢。
好在身后的人没乱动,只在颈间耳畔蹭得一片濡湿,就安静下来。
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声,谢知云渐渐放松下来,翻个身窝在人胸前沉沉睡去。
歇得早,心里又记挂着去镇上卖菜,谢知云倒是天还没大亮就醒了。不过齐山又缠着他闹腾一阵才放人下床,等到镇上,也已是日上三竿。
这时节的菜蔬没刚出来那阵儿口感好,价钱不高,普遍都在两三文一斤。还少有人愿意买账,挑三拣四,磨半天嘴皮子才舍得拿个一把几颗的。
拢共带来两筐一背篓的菜,吹了一个多时辰的风,也只卖出一半不到。
谢知云揉着腿,看看日头,说道:“先回去吧,这时辰都没几个买菜的,等也是白等,不如回家忙些别的活路。”
齐山一听,立马开始收拾摊位,“成,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前天宴客备的肉、油都还有,暂时不用添。
谢知云想了想说:“去扯两尺布吧,一晃天冷了,给你缝两双手套。对了,回家记得把喜服拆了,平日里穿外面不像话,改成里衣还是行的。”
反正用的棉布,上面也没绣什么花儿,贴身穿着也不扎人。拆好后在村里请人缝一缝,花不了几个钱,比买新的划算。
齐山听他又要给自己缝手套,努力压了压嘴角,“现在的风还不冻手,不急。”
“等冻起来哪儿还来得及,你那手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去年那双戴几天就破了洞。今年还早,多备两双。我抽空慢慢做着,弄好差不多就能用得上。”
被埋怨一句,齐山也不气恼,嘴角扬得更高,笑道:“那行,多扯些,给你自己也做两双。”
只是扯布,两人没四处闲逛,回到家还早。
便赶紧生起火,把没卖掉的豇豆、眉豆焯水,捞起来后一根根摆上竹匾,送到屋顶晒着。
茄子、辣椒、葫芦也能晒,不过用不着过水,直接切成片或块,均匀铺在竹席上就成。
在乡下就是这样,每天都在为一口吃的做打算,什么都不浪费。冬日里虽有萝卜白菜,但天天吃也会厌倦。况且靠天吃饭,谁也说不准撒下的种子能不能长大长好,多备些总不坏。
两个人动手,忙起来快得很,带回的菜不多时就全部送到太阳底下。因怕下雨,想早些晒干收起来,特意摆得很开,没有一片叠着的。
大大小小的竹匾、席子用了好些,房顶和地上都摆了有。鸟雀机灵,闻着味儿就来了。
但有二黑卧在院里晒太阳,并不敢靠近。稍微机灵点儿的选择落在屋顶,被它吼叫两声,也吓得急忙扑腾进远处的树林。
有它守着,两人很放心。
眼看太阳还挂得高,他们合计一下,带上背篓、竹筐去山里寻山货。
正是丰收的季节,山上板栗、核桃应该成熟,他们最近忙着成亲的大事儿,都还没去看过。
好不容易得闲,自然心痒难耐。
意料之中,村人早就开始捡山货。二人循着记忆找到几棵野板栗、山核桃,都只发现一地的外壳和枯叶,难得寻到颗果子还是坏掉的。
最后走了老远,好不容易才寻到棵没被打过的板栗树。地上的枯叶堆里藏着不少板栗,黄褐色的外皮,只有指甲盖大。
但两人还是挺欢喜,拿着木棍拨动树叶,石头缝里的都没放过,一颗颗抠出来。
绕了一圈,将将盖住箩筐底。
齐山看眼树上挨挨挤挤的刺球,到一旁折了根长木棍,冲谢知云说:“你到那边去坐会儿,我试试能不能打一些下来。”
“你小心点儿。”谢知云依言退到远处,边走边回头叮嘱。
齐山看着他走到一丈开外,将长木棍靠在树干,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树,找到一根粗壮的枝桠站稳。
拽起木棍握在手里,一通乱捣,只听啪啪一阵响,板栗、刺壳混着枯叶齐刷刷落下。惊得附近几棵树上的松鼠簌簌蹿得没影儿。
换着方向敲打一圈,直到再够不着,齐山终于抱着树干溜下地。
谢知云提着背篓想凑上前,被齐山叫住:“你就在那儿,别过来。刺太多,怕扎着手。”
谢知云便没再动,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等着。
齐山这下也没一颗颗挑,先将包着栗子的刺壳拾进背篓,再才拿过谢知云手中的竹篓,把掉出的栗子捡起。
他见谢知云盯着背篓瞧,解释一句:“这些刺壳回去晒一晒,就裂开了。”
“嗯,没想到来得晚,还有收获。”
齐山眼里也带了笑,“这么多,够我们吃的,就不卖了,过年还能添个零嘴。”
林子里越来越暗,两人没继续深入,找到最近的小路退出来,准备回家。
路上还捡到几颗猕猴桃,藏在叶子底下,要不是谢知云无聊拿木棍划来划去,还发现不了。已经软趴趴的,里面的果肉绿中带黄,甜滋滋的。
不过齐山在附近并没找到猕猴桃树,估计是松鼠或鸟雀从别处衔来,不小心掉到半道上,让他们捡了漏。
第32章
担心晚上落雨, 背回去的刺壳没往院子里倒,都堆在屋檐下,摊成长长一条。
已经脱壳的栗子也有小半筐, 两人又挑过一遍, 竟没多少生虫的。虽个头比较小, 不大好剥, 但脆甜脆甜的, 当零嘴吃着还不错。
谢知云从齐山手里接过已经剥干净的板栗仁,说:“可惜近来运气不好,要是有野鸡掺栗子一炖, 那才叫香。”
他一边说着, 重新丢了颗栗子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