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朕。”姜离笑着说,眉眼弯弯:“朕的小皇弟。”
第14章 爱恨不清
“看着朕,朕的小皇弟。”姜离轻声道。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姜离早有准备,只见他转头抬起手臂,猛地一下,挡住边子濯袭来的胳膊。
边子濯带着薄薄一层肌肉的手臂青筋毕露,挥舞起来的力气极大,震的姜离肩膀一阵酸疼,他闷哼一声,刚准备继续出招,却不想边子濯的动作更加迅速,突然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起,另外一只手从下往上扣住姜离的脖子,将他整个人调转过来,姜离只来得及听到“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便被死死压在了床上。
“咳——!”腐朽的床框发出嘶哑的挤压声,姜离双手攥住边子濯的手腕,费力的张开嘴呼吸。
边子濯急促的喘息声从耳边传来,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双眼通红地盯着姜离,捏住姜离脖颈的手指越来越紧。
“姜、离。”边子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好大的胆子!”
“呃……”姜离被压的喘不上气,双手使劲掰着边子濯的手指,但后者似乎用了狠劲,一番挣扎下来,竟纹丝不动。
肺部的空气极速收缩,姜离挣扎的愈发剧烈,抬腿直直往边子濯腹部踢去。
边子濯身子微微一躲,垂眸看了一眼姜离,见得他实是难受的紧了,这才手上一松,放开了他。
“嗬……咳咳!”姜离忽地恢复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边子濯却再度倾身上去,一把扯开他捂住下半张脸的衣服,露出属于姜离的那张脸来,咬牙道:“姜离,你害我入昭罪寺的事还未清算,现在竟敢上赶着来惹我生气!”
“那又如何!”姜离怒喝出声,他眼中因窒息蓄满了眼泪,怒气冲冲地瞪着边子濯,不顾一切地吼道:“有种你就掐死我!动手啊!”
边子濯动作微微一愣,眼中寒意顿生,他一把抓住姜离的领子,喝道:“闭嘴!”
“你不敢吧!”姜离也吼,随即咧嘴笑道:“杀了我,你便再也看不到这双眉眼了,你对先帝真是痴情啊,边子濯!”
边子濯死死瞪着他,气的牙根直痒痒。
姜离瞧见他那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大了起来,嘲笑的声音带着孑然一身的愤怒与恨意:“你瞧,你一直分的这般清楚,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就分得清楚!你将我当作是他,爱你所爱,想你所想!但可惜啊,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他却到死都不知道,只把你当弟弟!”
此话一出,边子濯登时面色发黑,他终是忍无可忍,甩手给了姜离一巴掌,这一巴掌一点力气都没收,姜离嘴里瞬间被打出了血,但他整个人却倔强地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边子濯,一口血啐在他的衣服上。
边子濯俊朗的面容耷拉下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姜离。
姜离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舌头抵着牙根,硬是将嘴里的铁锈味吐了个干净。
半晌,边子濯忽的勾唇笑了,他伸出手,用拇指抚着姜离被打肿的脸颊,道:“姜离,你今日便是来嘲笑我的么?”
姜离听罢,冷哼了一声。
边子濯见姜离一副执拗的模样,伸手抓住他的下巴,与他对视道:“可你嘲笑我又如何?我对皇兄情深意重,那你呢?”
“我怎么了?”姜离一下子没理解到边子濯的意思,他动作微微顿了顿,警惕地盯着边子濯。
边子濯紧紧盯着他,与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你怪我将你当做皇兄,本质上不就是怪我没有将你当做姜离?”
“什……”话音刚落,姜离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如蚁爬般从躯干升起,胸腔处好似突然被人开了一个小口,最不该泄露的光窥探了进来,即将触碰到最深处,触碰到那些被他刻意隐藏的东西。
边子濯满意地看着姜离的表情,恶劣地说出了那句话:“承认吧姜离,你到现在都还喜欢我吧?”
边子濯的嗓音近在咫尺,姜离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猛地受了钝击,他感到呼吸不畅,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脸上刚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巨大的屈辱感和矛盾感几乎瞬间将姜离吞没,他蓦然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早已被锁在了名为边子濯的噩梦里,他在过去和现实之间徘徊纠缠,对与错,爱与恨,一团乱麻,混淆不清。
好乱,好疼,姜离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怔忡间,边子濯低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姜离,你自问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你跟我内里烂的都一样,血肉交织在一起,灵魂上谁比谁更糜烂,你分的清么?”
姜离脸色发白,紧涩的喉咙颤抖地挤出几个字来:“喜欢……?世子殿下未免太自信了些。”
“是么?”边子濯哼笑了一声,随即脸色一凛,发狠般地吻了下去。
双唇相贴,滚烫又熟悉的温度萦绕在唇间,姜离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躺在床上,直到边子濯的柔软愈发肆意,姜离才回了神,双手推拒着他的肩膀,怒喝道:“你别他妈每次发疯都压着我!”
“我发疯?”边子濯单手撑起身子,用指尖蹭了一下嘴角的晶莹,垂眸像看小鸡仔一样看着他,嘲道:“碰一下就起反应的是谁?”
姜离浑身的血霎时间停住了,他往下看了看,面色愈发惨白,身体僵硬的好似被拖入冰窖一般,就那么直直躺在床上,眼神是死一般的空洞。
“说话啊?”边子濯笑出声,他俯下身子,逼人的语气带着刺。
“滚。”姜离忽的出了声音,那声音带着泣,感觉从灵魂到肉体都要那么碎了:“滚开……边子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边子濯蓦地抿了唇。
差不多了,以姜离的性格,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边子濯沉默了半晌,放开了姜离,没有再说话。
姜离颓然地闭上眼睛,侧过头去,露出那节被掐出红痕的脖颈来。边子濯低下头,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再次抚摸了上去。
肌肤相贴,姜离浑身猛地一颤,终是愤恨不极,近乎崩溃的怒喝出声:“边、子、濯!”
“我问你。”边子濯压住他,伸手轻轻在脖颈上碰着,强硬地转换话题道:“你早就知道罢?姜回雁要借万寿节羞辱我一事。”
姜离咬着下唇,不做声。
“说话。”边子濯道,伸手轻轻拍了拍姜离的脸,哄他。
“我手眼通天。”姜离嗤笑:“世子殿下莫不是太抬举我了,只要是跟姜回雁有关的事情,我就必须要知道。”
“只有你能知道姜回雁的动向,不然我允许你在她身边做甚么?”边子濯皱眉。
“我不知道。”姜离咬牙:“你被当众羞辱,你活该!”
“呵。”边子濯瞥了他一眼,伸手勾住姜离的头发丝儿:“不过是满足一下姜回雁的恶趣味,本世子今后有的是手段教她还。”
“倒是你,跑去跟明德帝说让我抄佛经,打的什么主意?”边子濯道。
姜离一把拍开边子濯的手,嘲讽道:“世子殿下色欲薰心,在大殿上都敢风流苟合,明德帝管不了你,便让佛祖管你罢!”
边子濯听罢咧嘴一笑,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瞧你这话说的,我遂姜回雁的愿去搂那些个小倌儿,你倒不满意了?”
姜离怒火直冲天灵盖,拉高声音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边子濯轻笑一声:“好啊,本世子色欲薰心,不如指挥使大人降尊陪我玩玩吧!”
这句话直冲姜离大脑,他蓦然睁大双眼,一脚踢向边子濯,却不想脚腕被后者抓住,三下五除二将他鞋子脱了。
姜离喝道:“边子濯,你恶不恶心!那么喜欢找替代品,阳春楼里面多的是!关了灯捂上脸都一样!”
哪知边子濯压根儿不理他,手上动作不停,电光火石间,两人过招数次,腐朽的床框被两人一来一去拧的几乎散架,姜离招招狠厉,却都被边子濯化解,最后边子濯将他衣裳一脱,整个人光溜溜地拽了回来。
“啊!边子濯,你去死,你去死!”姜离挣扎的愈发剧烈,他双手被边子濯绑在床头,一头青丝落了满床,整个人凌乱不堪,双脚已不知在边子濯腹部踢了多少次。
边子濯捂着泛疼的肚子,烦不胜烦:“老实点!”
姜离兀自不听,冲着边子濯的肚子又是一脚。
边子濯捏住姜离的下巴,恶狠狠地吼出声:“姜离!”
边子濯这声中气十足,姜离慌乱间被吓得一抖,像是被惊到了的小兽,双眼挂着泪,可怜兮兮地瞧着他。
边子濯动作顿了顿,复盯着姜离看了半晌,叹了一声,黑着脸,伸出手解开了绑着姜离双手的绳子。
双手重新恢复自由,姜离蓦地收回胳膊,转头去找自己的衣裳,哪知衣裳被边子濯丢的老远,他没有办法,只能拽住被子裹着自己。
昭罪寺年久失修,灰扑扑的被子一抖落下的全是灰,饶是边子濯自己,每晚都是合衣而眠,更别说现下姜离还光着身子。他那皮肤本就柔的不行,一搓就能出印子,边子濯看了看他,还是起身下了床,低头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劈头盖脸地甩在姜离的头上。
“穿好!”边子濯的声音带着隐忍的火。他烦躁地走到桌边,就着冷掉的茶水猛灌了好几口。
不过就是半年没碰……边子濯想着,他不过就是半年没碰,姜离竟抗拒成这般模样。
之前的每次到了最后,姜离也都半推半就地做了,今日却有些不一样。
边子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身后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边子濯闭眼听着那动静,心口的燥热却一点也没有停息,他将茶杯攥的死紧,终是在喝下第三杯凉水后猛地一甩杯子,起身走到床前,捏着姜离的脸,再度吻了下去。
唇齿相碰,边子濯固执地将姜离所有的抗拒都堵在喉咙里。
他反抗他的反抗,抵制他的抵制,用手,用腿,用身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姜离尽数压制。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就该这么老老实实的,他任何的不情愿,在自己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他任何的不服从,在自己的面前都是违逆,这才叫理所应当。
“哈……”
边子濯忽地放开姜离的唇,他垂眸,看着姜离唇上的一抹蜜色,眼瞳是如墨一般的黑。
姜离用手使劲抹着嘴唇,眼角处染上一层薄红,像是被迫,又像是迎合。
“离我远点。”姜离说道,声音带着沙哑:“或者我把你丢到门口的水缸里。”
边子濯笑了:“你有那能耐么?”
姜离狠狠骂了一声,整理好衣裳站起身,冲着凌乱的床褥剁了一脚。
他像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实则丢盔弃甲地说:“不多叨扰了,告辞。”
哪知话音刚落,边子濯却伸手拦住了他,道:“这就回去了?”
姜离几乎要将银牙咬碎:“不然?”
“算了。”把狗逼急了总归不好,边子濯不消与他多讲,张口道:“你且等等,我与你一同出去。”
姜离盯着他,道:“世子殿下,需要我提醒你,你还要在这昭罪寺里待上半个月才能出去么?”
边子濯环视四周,道:“你觉得这地方能困住我?”
姜离暗骂一声,侧过头去。
边子濯突然想到什么,道:“我上次警告过你,教你离明德帝远一点,你是一点没听。”
“不关你事。”姜离哼道。
边子濯听罢走到他面前,冷声道:“明德帝不过是个傀儡,万寿节时,姜回雁已特地教姜淑娴在朝廷众官前露面,她想利用姜淑娴蚕食皇权一事做的这般明显,你身为姜回雁身边的人,还敢跟明德帝走近?找死么?”
“让我离明德帝远点?”姜离一下子便怒了:“我不管他,你们谁来管?管叔伯自称是帝党,靠着拥护明德帝来联合文官一脉与姜回雁对峙,但他们又做了什么来维护明德帝?”
“现下姜党一手遮天,就算管老支持明德帝,也没有办法直接跟姜回雁掀桌子。”边子濯道。
“是,他们都有明哲保身的理由。”姜离转头看向边子濯道:“那你呢?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拥护明德帝么?”
边子濯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恐怕不会吧?毕竟如果你不座上那个位置,又怎么算给你皇兄报了仇呢?”姜离冷笑。
边子濯咬牙道:“你就那么稀罕那个小皇帝。”
姜离盯着他看了半晌:“没错,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