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遗忘后我成了救世主 第69章

谢仞遥脑子迟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顾渊峙哭了。

顾渊峙埋在他脖颈里,哭了。

谢仞遥仰起头来,看见了暗沉沉的房梁。顾渊峙的泪滑过他锁骨,往下坠去时,谢仞遥转过去了脸,看向了桌子上的烛火。

明灭火苗中,蜡油如泪,顺柱而下。

谢仞遥眯着眼看了会儿,沉默地抬起手臂,揽着顾渊峙的颈,让他更深地埋进了自己怀里。他下巴枕上顾渊峙发顶,顾渊峙发根硬,扎得谢仞遥下巴痒,谢仞遥挪了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着顾渊峙。一直等到顾渊峙说:“我再给你上药。”

他从谢仞遥怀里抬起头来,眼眸漆黑,目光清明,若不是谢仞遥衣襟前还湿着,根本看不出他方才哭过。谢仞遥眨了眨眼,摇摇头。

他从顾渊峙怀里起来。

谢仞遥撑着顾渊峙肩膀,下一瞬,就跨坐在了顾渊峙腿上。他在顾渊峙怀里微微撑起身子,伸手轻轻一推,就将他身后的窗户关上了。两人身旁,烛芯一声轻爆,随后趋于平静。谢仞遥重新在他腿上坐好,低下头来。

两人离得太近,谁都没有说话,一时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顾渊峙抬眸,斑驳昏黄的烛光里,能清楚地看见,谢仞遥垂下的每一根柔软眼睫。烛火从侧面淌过来,将他一半侧颜照得纤毫毕现,又将他另一半脸欲说还休地拢进了黑暗里,不含情也胜含情。谢仞遥抬了抬眼,一时间,满屋的光彩都似被他敛进了自己眸中。烛火暗淡下去,谢仞遥坐在他怀里,美得惊心动魄。顾渊峙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美人如玉这个词的意思。

他一时竟呆了,直到谢仞遥捉起他的手腕。

谢仞遥拉着他手腕,慢慢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后腰上。他现下只穿了一件里衣,宽宽松松,衣带系得也不规整,方才一番动作,早让里衣又松散了些。

因而顾渊峙的手掌落到他后腰上,碰到的不是衣裳,而是温软的白腻。

掌心里的腰肢纤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拢住,还残留着沐浴时被蒸腾出的温热,顾渊峙手落上去,脑中还没反应,手中的触感就让他不由自主地用了力。于是麦色的指腹掐着,微微陷进了莹白的皮脂里。谢仞遥被他掐得颤了一下,抿了抿唇,腰肢柔顺地迎上了顾渊峙的力道。

顾渊峙抬起头来,一时眸色极深。不只手里的腰肢是软的,谢仞遥与他接触的每一寸,都是软滑的。

腰是软的,身子是软的,垂着他手臂上的霜发是软的。连低眸,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软的。

他衣襟渐松,烛光流过他线条漂亮至极的眉眼,渐渐漫到颈子下,平常不易显露柔美的肩颈上。

顾渊峙却丝毫不敢低头。

他不清楚,谢仞遥明白自己这份美的力量吗?

是不明白,还是太明白,才敢这么做。顾渊峙与谢仞遥对视:“这是什么意思?”谢仞遥笑了笑,他低声道:“就看你敢不敢了……”

他话没说完,掐着他腰的手猛地用力,谢仞遥就被顾渊峙扣着后颈,吻了上来。烛火摇晃,顾渊峙陷入怀里的软。

他什么都看不见,感受不到了,理智在谢仞遥那里尽数溃散。顾渊峙肌肉一瞬隆起,去亲谢仞遥的眉眼,哑声问:“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谢仞遥闻言转过脸来,他已经没有了清醒,哭得厉害,只会搂紧顾渊峙。

经脉的痛凌迟着他,他在这样无休止的疼痛中,索取于顾渊峙。顾渊峙眉眼又沉了两分,抱着顾渊峙起身,将他放到床上。床幔放下,顾渊峙嫉妒地遮去落在谢仞遥身上的烛光。

只有他能独占品尝,这份甘甜。

任天光明了又暗。

*

谢仞遥比顾渊峙先醒来。他随手丢给顾渊峙一个昏睡诀,低头慢慢将衣裳穿好,将一身的青紫细细掩盖起来。从外面看不出异常了,谢仞遥才推开窗户。

不知过去了几天,谢仞遥望向窗户外,看着远方幽蓝的天渐明,怔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明白此时是清晨。他抬手送出一只灵鹤,又坐在窗边,闻着清晨凌冽的空气,等混沌的脑子慢慢清楚了起来,才又起身。离开屋子之前,谢仞遥回了床边一趟。

顾渊峙躺着那里,因被谢仞遥施了诀,正睡得沉。谢仞遥抬手,给他盖好被褥,俯身亲了亲他的唇。他很轻弯了弯眼,笑道:“你属狗的?”

说罢,怔了一瞬,收了笑容,又道:“师兄走了。”

谢仞遥出了屋子,一路往金屏镇外走去。

时辰还早,一路上并无什么人,谢仞遥到了金屏镇外,也一眼就看到了等着他的人。许明秀一身白衣,手里把玩着一只灵鹤,看见谢仞遥后,手一拢,纸鹤就不见了。他毫无废话,开门见山地道:“现在就要走?”

谢仞遥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现在走。”

许明秀朝他后面望了望:“顾渊峙呢,你不带着他?”“论道会这事已经告一段落,我们的结盟也就结束了,”谢仞遥抬眸朝他看过来,他对别人时,面容依旧一片冷淡,丝毫不覆顾渊峙怀里的温柔,“结盟既然已经没了,你也不必问这么多了。”许明秀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要死在那里了,我会知会顾渊峙一声的。”

第94章

谢仞遥离开金屏镇的第五日,金屏山就宣布结束了论道会。

无他,实在是退出的宗门太多了。

修真界五十年一次的盛会这样匆匆落下帷幕,却没引起多少的讨论€€€€和另一件事情相比,论道会中道结束这件事,简直太不值得一提。那便是,山河风云榜第一燕衔春的现身。

他不但现身,还得到了天道眷顾,以至于让金屏山的天道机缘主动归顺于他,助他登顶大道。

这个消息不过月余,就沸沸扬扬地传遍了五大陆,一时间,燕衔春风头无两,到了整个修真界,甚至是凡人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但紧跟着的,便是金屏山对他下达的追杀令。金屏山的追杀令里写道,燕衔春根本不是什么天道之子,天道机缘是他偷窃走的。并且他还和两千多年前的灭世之祸有关。几乎同时,盛繁时代存活下来的落琼宗,也对燕衔春下达了追杀令。

比落琼宗追杀令更引人注目的是,身为唯一在灭世之祸里存活下来的宗门,伴随着追杀令,落琼宗公布了灭世之祸的前因后果。两大宗门的追杀令,如烈火烹油,将燕衔春推向了风波的高潮。而落琼宗所公布的灭世之祸真相,却如洞虚期强者的一击,将整个修真界炸了个沸腾。在众人议论灭世之祸时,对于两大宗门的追杀令,燕衔春也有了回应€€€€他如今就在青霭大陆。身为天道之子,他欢迎各大宗门和散修前来,共享天道机缘。端得是坦荡模样。

便是这份共享天道机缘的泼天大方,顿时就让不少人对他心生了好感。

此话一出,宗门先不说,一些散修,已经立刻启程,前往了青霭大陆。然这一切热闹,暂时却和灵宝宗无关。

灵宝宗身为平沙大陆仅次于定禅寺的大宗门,这些日子关注的,还另有其事。

今日天光未盛,灵宝宗的施长老,就已经候在宗门大门处了。

他身后,是乌泱泱的人头,全都是闻讯赶来的灵宝宗弟子们。

身为灵宝宗这样仅次于“一山一寺带三宗”的大宗门弟子,平日里是有一些傲气在的,这样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场景,相当拉低仙门弟子的身份,向来令人不齿。

但今日来的人,近些日子实在是声名远播。

来灵宝宗之前,这人已经拜访了好几个宗门。

随着他的拜访,飞速流传开来的,并不是他探访的目的,也不是他宗主的身份,而是他的……脸。不过短短月余,年轻弟子之间,他这张脸的谈论度,已经能比肩燕衔春和天道机缘了。

甚至有人放出豪言€€€€能将这样的美人拥入怀,便是燕衔春拿着天道机缘给他换,他也不换。这样的传说之下,逢这人今日拜访灵宝宗,惹得灵宝宗弟子短暂地放下仙人风范,回归一下本质,也是正常的了。

最前面的施长老眼见着身后的人愈发地多,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人家是一方宗主,待会儿万不可失礼,给宗门丢脸。”他刚说罢,就听见身边的弟子急促道:“施长老,您瞧,是不是人来了!”

施长老抬头看去,就见从远方缓缓走来一道纤长身影。他从晨雾里缓缓走来,一身淡青素色宽袍,丰盈长发被一顶白玉杏花冠束起,瀑似地披在身后。

那一头长发竟是霜白之色,被渐升的日光一照,似有月华流转。

比他发更白的,是他的人。

尽管面容上有些倦色,但覆在他雪色的面上,只给他添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疏离冰冷之意又明显。但走过来时,抬眸望来,眉目盈盈,日光一照,如清露皎然,枝头香雪,灿然生光。看到他后,灵宝宗霎时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漆黑的人头呆愣愣的,只剩一双双睁大的眼睛。

率先回过来神的,还是比年轻弟子们多吃了一百多年饭的施长老。他上前一步,笑道:“欢迎谢宗主,欢迎谢宗主!我们宗主就在主殿,已经摆好了宴,就等您了。”

谢仞遥颔了颔首,跟着施长老,穿过一群呆住的弟子,朝灵宝宗主殿走去。从金屏镇离开之后,短短一个月,这已经是他拜访的第十一个宗门了。

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恐怕灵宝宗也是如此。

谢仞遥这么想着,却努力收起满身的疲惫,踏进了主殿。灵宝宗宗主刘艾,早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在了大殿上。

看见谢仞遥走过来,他眼中闪过巨大的惊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随后起身,指着身边的位置道:“千盼万盼,终于将谢宗主盼来了!谢宗主,这里请。”整个大殿上,除了刘艾,整个灵宝宗能上得了台面的人,尽数都在。

谢仞遥视线掠过这些人,在刘艾身边的空座上落了座。

灵宝宗宗主脸上笑容顿时深了些,他伸手扶着谢仞遥椅背,亲手给他倒了酒,温柔道:“谢宗主一路奔波而来,累了吧?”谢仞遥接过酒盏,不动声色地往远处倾了倾身,道:“还好。”

他话不多,几个字几个字地应着刘艾的寒暄,一直挨过没用的客套话,等宴会氛围热闹了起来后,谢仞遥见时机到了,才进入正题:“想必刘宗主也听闻了落琼宗和金屏山对燕衔春的追杀令,亦清楚了灭世之祸的真相。”“我此番来,”谢仞遥认真道,“是想邀请灵宝宗加入落琼宗和金屏山阵营。燕衔春如昔日皇室,若是不杀,便注定会再次引来灭世之祸,让五大陆陷入炼狱。”

“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他说的内容,刘艾随随便便地过了耳朵,他直直盯着谢仞遥开合的唇,末了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却是问道:“我听闻谢宗主来我们灵宝宗之前,已经去了一些宗门。我问一问谢宗主,这些宗门加入你们了吗?”谢仞遥沉默。

刘艾笑容了然:“谢宗主既然是敞快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是我们灵宝宗不加入,而是灭世之祸的真相断了两千年之久,如今你们落琼宗说是这般,便是这般吗?若这不过是你们两大宗门为了诛杀燕衔春,抢夺天道机缘瞎编的,那我们这些小宗门,岂不是成了你们的棋子?”他一叹气,面上浮现了深深的无奈与为难:“想让我们加入,最起码拿出证据吧?而非一通没来由的话。落琼宗和金屏山一个是盛繁时代的大宗门,一个是'一山一寺带三宗'的顶尖宗门。你们有底气有退路,我们灵宝宗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普通宗门,如今灵气凋敝,只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实在不想参与什么纷争,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谢宗主,我想前面那些宗门不答应,应当是和我们灵宝宗一样的原因。”

谢仞遥听了他这话,心中已经有了定数€€€€灵宝宗这趟,怕是白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抬眼望向殿门外的天。他觉得刘艾说的很有道理。

换他身为灵宝宗的宗主,也不可能只凭其他宗门一份单薄的说辞,就让灵宝宗与占了天道机缘的人作对。那可是与天道为敌。

他过去探访的宗门也是如此,想让他们做出选择,必须有能摆在他们面前的证据。

谢仞遥还要去拜访,只是不甘心,总觉得万一会有宗门愿意。

毕竟凭借落琼宗和金屏山,还远远不够。能多一个宗门,就是多了一份力量。

但此时看来,接下来也不必拜访,该去进行他真正的计划了。

谢仞遥思忖一番,便不欲在灵宝宗再多待。他正想着告辞,却突然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落到了自己手上。谢仞遥猛地垂眸看了过去。

就看见在桌子的遮挡下,一只灰黄的手,抓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

灵宝宗宗主,刘艾的手。

谢仞遥抬眸朝他看去。刘艾见他没有反抗,顿时心猿意马,又攥紧了些。

掌心里的手温凉如玉,细腻软滑得像是没有骨头。

他生平玩过无数美人,还从没有人,有眼前人一半的颜色。

动人到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让他口干舌燥。

“但是我灵宝宗,和其他宗门也可以不同,”刘艾面上不显,却突然转了话头,他往谢仞遥耳边靠了靠,“不如谢宗主留宿一日,待晚上,我再与你细细讨论一下。我看谢宗主虽然气度不凡,但身姿青涩,还是个年轻人呢,想来看事情不深刻,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他话没说完,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惊呼。

殿下其他人都未曾看见桌后的这一幕,猛地听见刘艾惊呼,都惊讶地望了过来。而刘艾则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就见自己手掌里,被插进去了一双筷子。

那筷子插进他的手掌里,带着他离开了谢仞遥的手,将他掌心钉在了椅子上。因用的力道大,那筷子,露出来的顶端还悠悠地颤着。刘艾面色扭曲地抬头,就撞入了谢仞遥冰冷的眸。满殿的惊讶里,谢仞遥缓缓收手,一字一句地道:“我最厌恶,最厌恶的,就是旁人碰我。”

*

顾渊峙回到青霭大陆的时间,比沉遥一行钟鼎宗弟子要早上许多。他的大本营就是紧挨着钟鼎宗的十万大山,又因这些年和钟鼎宗的纠缠,加上他不俗的样貌,现下钟鼎宗的弟子,可谓是没人不认得他这张脸。因而宗门外,负责登记来客的值守小弟子见了他后,直接吓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好久才缓过来神,结结巴巴地道:“顾师兄…想回…嗝…回宗门…直接进去…便是了…不…不用登记…”顾渊峙心情好,耐心地听完小弟子结结巴巴地说完后,才道:“我不进去,你帮我给常旭送个话,就说我找他商量事。”

小弟子不敢违抗,连忙找纸墨:“什么、什么事?”顾渊峙指尖点了点桌子:“我最后一次洗血的事。”

“你对他说,我要进行最后一次洗血,越快越好,最后明天就洗,一点都耽误不得。所以让他快点给我滚过来。”

这大逆不道的话先把小弟子吓得缩紧了肩膀,他哆哆嗦嗦地记完,嗫嚅道:“顾师兄…好了……”顾渊峙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小弟子见他转身离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走了两步的顾渊峙又转回了身。

小弟子没下去的一口气猛地又提了上来:“嗝!顾师兄……还有事吗……”

天道在上,可千万别有事了。

但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渊峙又回到了桌前,视线落到了他那本登记来客的名册上。良久,小弟子听见顾渊峙问:“你能查到以前来访修者的登记记录吗?”

听闻是这么简单的事,小弟子头如捣蒜:“可以,当然可以!”顾渊峙抬眸,目光灼灼:“你帮我查查,从二十年往前查,来找我,在这登记过的人。”虽然时间久远,但幸亏顾渊峙人缘不好,从他拜入钟鼎宗,来找他的人都不超过一只手的数,小弟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找全了所有拜访过顾渊峙的人。

他将名册递给顾渊峙。顾渊峙接过来,视线一下子就锁定在了一行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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